面花,又叫面塑,是為了走出大山,走向世界而產生的雅言。在我的記憶中,它們最簡單的名字應該是花饃、棗山和高化。
花饃和上面說的普通面食是近親,主要原料都是面粉,但它們是不壹樣的。普通面食擅長形態變化,或飛刀小面,或貓耳朵,或挑尖。吃的時候又長又圓,繞在舌尖上。它通常用適當的小配料,或碎肉,或鹽鹵烹制。很香,很有紀念意義。花饃是蒸面食的代表。除了食用價值,觀賞性藝術,尤其是背後深厚的地方風情,才是它的魅力所在。
花饃是地地道道的民俗。據史書記載,花墨的歷史起源於先秦,形成於漢代。在時代的變遷中,增添了無數的意義,是人類歷史演進中祈禱和祝願的美好落腳點。“民以食為天”。在中國,食物與節日、重大事件和傳說聯系在壹起,它的額外意義超出了肚子本身。華墨是這方面的傑出代表。
春節承載著辭舊迎新的重任。人們給新年更多的儀式,祭祀祖先,祈求天地鬼神,祈求風調雨順。花墨在春節時以抽象的形式出現,天地之神棗山和竈神高化是我童年最熟悉的花墨。
山西北部的呂梁是我小時候長大的地方。從小就見證了外婆蒸棗山的過程:搟成團扇大小的面皮,按圓心均勻拍打壹層紅棗,然後做餅三圈。上層用同樣的面粉揉成有吉祥寓意的動物,揮之不去的龍蛇,栩栩如生的兔子,有時甚至是龍嘴裏的硬幣,旁邊堆著元寶,寓意富貴。
奶奶用方言叫棗山棗味(味味,這是我發明的壹個詞。我想在奶奶的心目中,棗山越高,就越預示著來年的豐收,小米滿倉。)奶奶忙著在案板上搟面,揉條,捏兔子,捏龍,而我壹直沒離開她身邊。壹會兒,我從她胳膊下鉆出來,研究虎虎的眼皮,繞著她的大腿走,數兔子的耳朵,數剪出來的毛邊,然後回答幫奶奶拿筷子。三下兩下看,案板上有壹朵盛開的荷花,然後我抓了壹些豆子。
比起跑腿的零零碎碎,我最期待的是出鍋的重任。壹團白色的氣體從蒸籠裏沖出來,亮粉的顏料用水融化,放在白瓷碗裏。這時候我拿著筷子小心翼翼的蘸上艷紅,給每個饅頭都上了最後的紅,虎兔的額頭和花瓣尖尖的,壹點點,已經白的很豐滿了。最後畫龍點睛之後,我瞬間有了氣場,虎虎能跳起來,兔子。但這還沒有結束。當所有的饅頭都處理好了,我就閉上眼睛,等著奶奶拿筷子頭蘸上同樣艷紅,點在我的眉毛上。我知道,壹點點艷紅,是我在幾天內贏得姨媽姨母“靚女”贊譽的原因。故鄉遙遠,眉間的紅點,彩紙窗花,紅色對聯,是厚重黃土窯洞裏靈氣的點綴。
跟隨晉文公·重耳的介子推多年,他不想領賞,母親在綿山大火中喪生。晉文公禁止用火,並設立了壹個寒食節來紀念它。寒食節的小籠包變成了百種冷燕面食,在呂梁被稱為“蛇燕”。壹個紅棗,壹只燕子,十幾個穿著縫紉線,掛在洞頂。壹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我跳上土炕,透過窗欞曬著微微扭曲的“蛇吞象”。當我獨自在雨中時,閆妍的小黑豆眼睛似乎能看出我的想法,知道它們是從我的痛苦中安慰我的“點心”。
生老病死,婚喪嫁娶,在人生的每壹個重要裏程碑上,花墨都擺脫了莊嚴的意味,變成了可親、可觸、豐富的生命禮物,進入了平凡的美人家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
在孩子滿月的時候,山西霍縣有外婆家準備食物的習俗,叫做“叫停”。十二生肖造型精致的動物點綴在四周,但孩子的生肖放在中間,有紅、龍、鳳、虎頭的形狀,寓意龍鳳吉祥或老虎驅邪,前來參觀的親友分享以示祝賀。同樣的白面,到了山西北部,變成了豐滿的“桃”,諧音“逃”,意為辟邪避災,形似乳房,也表示成熟和母性,乳頭紅色。包子上裝飾著各種各樣的花朵和吉祥圖案。我的記憶已經模糊了紅色的花瓣和綠色的大葉子,但我清楚地記得我拿到饅頭的那壹刻,想知道白色的胖饅頭怎麽會長出這麽漂亮的花。我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藏在土炕的角落裏,直到發黴變質。
結婚禮物是壹個非常隆重的人生儀式。按照山西北部的習俗,新郎新娘在婚禮當天早上各吃壹對“幸福魚和幸運兔”,壹對用紅線連起來的臉兔放在洞門頂上,象征玉兔的金邊。民間還有壹種說法,老虎的身體是兔子的身體。同時,金玉和好運會趕走鎮宅中的惡靈,確保平安。
老年人花錢大手大腳,晚輩競相獻上大壽桃祝健康長壽;新房豎立,梁興旺。親戚、朋友、鄰居做花、做桃慶祝,稱為“托梁”;新房竣工搬進屋時,花包子就成了壹大貢品。請土地神安身,保佑金梁玉柱千年。七月初七,姑娘媳婦們要吃面粉做的“頂針”和“針線筐”,期待他們的巧思;新媳婦來的第壹年,娘家會給女兒吃羊肉包子,希望多子多福,百花齊放。
春節,農村三叔四叔收花糕,已經成為十幾年來不可動搖的規矩。我父親的出生地是忻州,與霍州、絳縣、襄汾並稱山西四大花包子之鄉。
十裏不同音,百裏不同俗。霍州面塑造型簡單,很少裝飾和著色,往往只供應紅點和顏色。最常見的造型是“羊”,諧音“吉祥”。在貧窮的舊社會,人們多以“牛羊”象征六畜興旺,“麥稭集”象征五谷豐登,石榴象征兒女豐足。
忻州的“棗山”大花糕是最不同於其他地方的。農歷七月十五是忻州小籠包的盛大聚會。蒸“面人”的民俗始於元末。據說,人們通過互贈“面人”來傳遞信號。“七月十五捏面人,八月十五殺韃子”的說法就是很好的見證。到現在,七月十五的面人樣式很多,有牛、羊、豬、兔、貓、雞、鴨、娃娃、花、瓜果,還有鴛鴦、孔雀、獅子、老虎、鹿等動物形象,蘊含著幸福、吉祥、愛情。近年來,出身、出身、純潔、醜陋等戲劇性人物也成了饅頭。
新絳縣和襄汾,因為地處山西南部,氣候宜人,盛產小麥,為制作包子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這裏的面塑講究色彩點畫,色彩艷麗,造型誇張,造型獨特,尤其是“動物用的花饃”,在晉南當之無愧。
巧做饅頭,創意思維。花饃、棗山、高化隨處可見。生動的花草裝飾,生動的動物造型,精心染制的鮮艷色彩,包含著代代相傳的發自內心的最樸素的祝願。所有的作品都是即興創作,由千千最普通的農婦參與創作。
我寫到這裏,郭的歌“交城山來交城水,卻不是文水澆灌。交城山沒有好茶好飯,只有燕麥粉烤酪乳,還有山藥雞蛋,灰驢上山,灰驢下得了,壹輩子也沒坐過那輛好車好馬”(交城、文水是晉西北兩縣,華國鋒是交城人),五十年代。
自然應該是公平的。在豐厚的黃土層下,有大量的武進、山嶺、左手太行、右手呂梁(《人說山西好風光》的歌詞),遠沒有河北平原的遼闊和小麥的地理位置,卻贏得了“山西面食天下第壹”的美譽。
花饃,與其說是姑姑的手工,不如說是他們在精貴的面粉之間,想盡辦法巧妙的飛花,為壹家人呈現了壹頓豐盛的智慧大餐。這種不畏艱難、永不放棄、永遠向往美好的精神,就像懸崖上的蒲公英花,植根於黃土地,接地氣,卻不張揚,堅強卻不做作,是世界上最功利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