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研究的主題,歷史研究可以分為三種類型:思想史、制度史(或改革實踐史)和學術史。從研究方法上看,歷史研究可分為歷史考證、歷史敘事研究和歷史闡釋研究。
歷史考證和歷史敘事研究,其實就是歷史調查研究,可以統稱為歷史實證研究。壹般來說,調查是關於“時事”,歷史考證和歷史敘事研究是關於“往事”。
在歷史事實(主要是歷史文獻)面前,歷史解釋的研究更多地依賴於研究者的個人判斷和他們選擇的視角。不同的研究者總能從不同的角度提出不同的解釋,這使得解釋性研究無法像調查、實驗研究等其他實證研究那樣表現出“不容置疑”的客觀性。但是,歷史解釋研究仍然重視解釋的理由和證據,以使自己的解釋具有說服力。在這方面,歷史解釋的研究也有壹些實證研究的內容,而不是任意和任性的發揮。
通過本章的學習,妳將能夠
理解歷史考證的三種主要方式;
●掌握歷史的基因研究的三個主要途徑;
●學會運用歷史話語分析方法,掌握歷史話語分析的三種主要方法;
●學會運用歷史人類學的研究方法;
●了解傳統解釋學研究和內隱解釋學研究的主要區別;
●了解歷史回顧和研究的技巧以及容易出現的問題;
●掌握必要的翻譯技巧;
●掌握內隱詮釋學研究的三個技巧,理解“詮釋學的三個自信”;
●學習歷史的比較研究。
幾乎所有的中外歷史研究都有重視史料考證的傳統。中國有“幹甲派”,西方有“秩派”。18世紀,中國史學界出現了“考證”之風。乾隆嘉慶年間,壹直到道光中期的百余年間,單純的經史考證成為學術主流。當時人們“都以考博為業,沒有潛在的心理學家”,形成了“甘家學派”(又稱“考據學派”)。[2]“清代是校勘卓有成效,校勘獨立形成的時期。”[3]當時出現了壹大批從事校勘、版本和目錄研究的學者。[4]發展到戴震(1724 ~ 1777)、章學誠(1738 ~ 1801)等人,“甘家學派達到頂峰”。
西方史學家重視史料考證的傳統並非始於德國史學家l .蘭克(1795 ~ 1886),而是蘭克為這壹傳統發展出壹套嚴格的考證和批評方法,並發展成為壹個學派。“蘭克學派”的主要貢獻並不在於它提倡“史學就是史料”的實證主義史學,因為“蘭克本人從來沒有這樣說過,他的著作也絕不是史料的整理”。相反,弗蘭克本人壹直相信“歷史背後的精神力量”,他甚至在作品中做出自己的價值判斷和評論。他的作品暗示了他的價值觀和意識形態傾向。“等級學派”並不像人們所認為的那樣只追求“直言不諱”,而是不重視寫作的藝術。相反,“他的歷史之筆沈穩流暢,具有音樂節奏...他從不否認歷史學家需要藝術天才和造詣。他始終認為,雄偉的敘事仍然是歷史學家的重要任務。他的書不僅是寫給專家的,也是寫給非專業人士的。”[5]秩學派的真正貢獻在於,它不僅收集和利用檔案材料,而且區分檔案文獻的真偽,強調在引用史料之前,要嚴格甄別或批判史料。蘭克死於1886。三年後,德國歷史學家e·伯恩海姆(1850~1942,蘭克的再弟子)總結了蘭克辨別假史料的方法,出版了《史學方法論》。等級學派強調的史料辨偽對後世史學產生了持久的影響。即使後來以法國“年鑒學派”為代表的“新史學”對蘭克學派進行了批判[6],年鑒學派或新史學仍然重視考證。唯壹不同的是年鑒學派或新史學更重視社會經濟史和文化史,而不認同等級學派只強調政治史及相關的宗教史和外交史。[7]
民國初年,胡適、傅斯年、顧頡剛等人結合中國“甘家學派”的傳統和西方柯藍學派的精神,主張對史料進行考證和證偽,壹度興起“古史辨派”(又稱“古史辨”)。[8]考證似乎與現實無關或者實際意義不大。但往往為思想史或制度史、哲學史的相關研究提供重要的史料佐證。所以學術研究可以避免誤傳。
史料考證的主要方法是比較法。根據所用材料的比較,考證可分為校勘法和三重證據法。考證是歷史研究的必要工具,但在義與考證之間,義優先於考證。
第壹,校勘方法
校勘是尋找合適的閱讀文獻、做註釋或參考文獻、寫文獻綜述的前提。相關研究包括類型學研究和目錄學研究。
(壹)整理和校對
對校勘的系統研究稱為“校勘”。狹義的校勘是“與筆記本的交叉核對”[9],從而發現同壹本書的錯漏,進而進行修訂。有人認為校勘的任務主要有三:“壹是發現錯誤,二是改正錯誤,三是證明改正的是正確的。”[10]
校勘可以作為歷史研究中的輔助方法,也可以作為獨立的研究方法。在教育研究領域,獨立的校勘研究似乎並不多見,但在編輯教育著作或引用他人文獻時,需要基本的校勘和壹定的校勘技巧。比如,編者在編輯整理杜威早、中、後期著作時,特別強調了“文本校勘的原則和程序”。【11】再如,有研究者整理了Rai (W. Lay,1862 ~ 1926)《實驗教育學》的相關描述和版本,發現了大量從傳錯到傳錯的錯誤(見案例6-1) [
案例6-1:拉伊和他的實驗教育學
Rai在1903發表了他的實驗教學理論。本書第二版出版於1905,第三版出版於1910。至今沒有看到中文譯本。他在1908出版了他的實驗教育學,在1912和1918分別出版了第2版和第3版。1938商務印書館出版的中譯本;1996中譯本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再次出版。
比如建國前,錢戈川的《現代教育論》正確地指出,拉伊在1903年出版了《實驗教學論》,在1908年出版了《實驗教育學》。雷同群在《西方教育通史》中說,Rai在1903中寫過實驗教學,但不如實驗教育學。
但比如商務印書館1930年出版的《教育大辭典》中的“Rai”說,“實驗教育學出版於1903年”;他的《實驗教學的目標》中說“實驗教學這個術語始於拉伊寫的《實驗教學》(Experimentelle Didaktik)(1903)這本書”。再比如商務印書館出版的《近代西方教育史》1935。據說他的實驗教育學直到1903才出版。他還提到了“Experimentelle didaktik 1912”。做壹瓶兩本書的黑麥糊!建國後,我國壹些教育參考書、教育理論和教育史書存在不少錯誤。如河南大學出版社1992出版的《教育實驗》第二頁說“另壹位德國教育家Rai 1903寫了《實驗教育學》壹書”。廣東教育出版社1996年出版的《近代西方教育理論在中國的傳播》第259頁上說“拉伊在1903年寫了壹本《實驗教育學》”。.....拉伊的《實驗教學論》和《實驗教育學》兩本書之所以這麽描述它們的出版年代,是因為我感覺“謠言”太多了!
(2)校勘、版本、書目。
傳統校勘主要指古籍的校勘,與類型學、目錄學相關,共同構成“古典文獻學”[13]考據學重點研究各種版本的起源(發生、流傳)、差異、優劣及其演變規律,為校勘提供依據;書目重點是書名、卷號、頁碼、作者、刻本、索引、摘要。[14]在實踐中,校勘、版本、目錄學往往是相互支持、相互呼應的。廣義的校勘包括版本學和目錄學。[15]因此,有人將其統稱為“目錄版本校勘”[16]或“版本目錄學”。【17】在版本學、目錄學、校勘學領域取得突出成就的人,稱為“版本學編目員”或“校對員”。[18]這樣,校勘就包含了史料的鑒定。【19】中國近代的“古史辨”,也可以看作是廣義的校勘、校勘的壹部分。[20]
在現代學術研究領域,很少有學者被稱為版本學家、編目員或校勘員,也很少有學者被稱為“版本編目員”或“古典文獻學家”。而將版本學、目錄學、校勘學的相關知識和技術濃縮為“現代文獻學”或“歷史文獻學”[21]相關的“文獻研究”和“文獻綜述”成為現代學術研究的重要環節。
(三)整理的時機
不是所有的研究都需要校勘,但當研究者遇到以下情況時,就需要做必要的校勘,避免學術研究中的“低級錯誤”。
第壹,閱讀文學作品時,需要在不同版本中進行選擇。比如張之洞在《書目問答》的開頭就建議:“好學者來問應該讀什麽書,什麽書好...讀書而不知要領是徒勞的。知道壹本書應該讀而不仔細校對和批註,會事半功倍。”[22]壹般來說,通過考察文獻的目錄、引言、註釋和參考文獻,可以從整體上評價文獻的質量。然後,在比較不同版本的基礎上做出選擇。
第二,引用文獻時,如果同壹作品或論文有多個版本,需要通過校勘選擇高質量的版本。
再次,引用文獻時,如果發現引用的文字不通順,需要通過校勘確認原文是否準確。
第四,引用他人文獻時,要確認引用文獻是否準確。例如,在討論柏拉圖“靈魂馬車”的比喻時,許多研究者在引用和註釋上犯了錯誤[23]:第壹,引用與原文翻譯不符。二是存在註釋錯誤,標註的頁碼與原譯文不符。[24]再舉壹個例子,Rudduck,j .和Hopkins,d .在他們的研究中引用了Stenhouse的研究作為教學的基礎:閱讀勞倫斯·斯滕豪斯的作品,而他們筆記中標明的出處是錯誤的。類似的錯誤還表明,應該引用原始文獻,不應該引用別人的文獻或“摘要”文獻,除非研究者經過努力無法獲得原始文獻。如果發現壹篇文獻與原文獻是互文性閱讀,可以在註釋中列出原文獻和引用文獻。這樣做的前提是,需要將引用文件與原始文件進行核對,以確認引用文件是否準確。
第五,如果同壹作品有多個版本,需要通過校勘來確認版本的質量。壹般來說,專業出版社的版本比較靠譜,而商業出版機構出版的作品則需要警惕。該領域學術期刊發表的文獻可信度更高,而沒有影響力的學術期刊發表的文獻可能很難做到優雅。如果多個數據集出現在同壹文檔中,應盡可能使用最早的版本或編輯良好的版本。
第六,如果同壹部作品有多個版本,需要通過校勘來比較譯文的質量,以便選擇高質量的譯文。
第七,如果同壹作品有多次修改,應盡量采用最新版本。但不同版本之間的差異也可以通過校勘來確認,從而選擇合適的版本。
第八,如果引用了譯文,必須核對原文和譯文,以確認譯文的質量。如果發現譯文語義不通順,會立即進入校對狀態。
第二,雙重證據法
如果把校勘理解為“與筆記本互探”,那麽這種考證方法仍然是以文字為單壹證據,有人稱之為“以文獻考證文獻”、“以古籍討論古籍”。[25]除了“用筆記本互探”這壹“單壹”證據外,還有兩個證據法和三個證據法。
二重證據法主要是指王國維使用的地下考古資料與地上古籍互探的方法。在王國維看來:“我們生於今日。幸運的是,除了紙上的材料,我們還在地下獲得了新的材料。.....這種雙重證據法只能做到今天。”[26]有人稱之為“料經合壹”或“地下紙合壹”的方法。[27]
其實王國維的考證並不局限於“雙證”。陳寅恪把王國維的歷史研究方法總結為“三只眼法”:壹是“取地下之物與論文互釋”,相當於王國維自己所說的“雙證法”。二是“取各民族古籍,與我國舊書相補。”三是“取外來思想,與固有材料相互參照”。[28]
但是,王國維的“三只眼法”更適合用來概括陳自己的歷史管理方法。王國維在史學方法上的突破主要限於兩個方面:壹是地下的考古資料與地上的考證資料相互印證,如《殷甲骨文所見士王考》;二是哲學視角尤其是西方哲學視角與歷史文本的相互印證,比如從叔本華的哲學視角研究《紅樓夢》。而王國維自身外語水平有限(僅精通日語和英語),難以“與外國舊書相補”。真正能熟練運用這種方法的是陳寅恪本人。據說陳寅恪能熟練運用的外文有16、7種[29],尤其是研究梵文,為陳寅恪用“外文書”與自己的書互相印證提供了重要工具。陳寅恪後來利用他的外語優勢,糾正了王國維書中的壹些錯誤。[30]
陳寅恪除了用“外國書”與國內書互相印證之外,還采用了“詩史互證法”,以詩證史。采用這種方法的典型作品是劉的《別傳》。
如果說王國維史學方法的兩大特點是考古與文字學的互證和哲學視角與史料的互證,那麽陳史學方法的兩大特點則是“洋書”與內書的互證和詩史的互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