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為概念介紹和有關異化的描述,如果想節省時間可以直接跳到異化
“工資決定於資本家和工人之間的敵對的鬥爭,勝利必定屬於資本家”,馬克思的《巴黎手稿》第壹手稿第壹節開篇寫道,之後隨即寫道:資本家的聯合是很通常而卓有成效的,工人的聯合則遭到禁止;土地所有者與資本家擁有產業資本,而工人除了勞動所得既無地租,也無資本利息。這作為基礎成為之後壹切推論的基本原因,即工人並無談判權。在生產秩序當中,工人基本處於被動地位,他們並不擁有制定規則的權利,不作為整個生產體系中的參與主體而存在,而是作為生產要素,即勞動力而存在。
之後馬克思便由此得出了壹系列的推論,第壹即市場價格波動對於工資的影響要大於地租和利潤;第二即在社會可能的三種狀態中,激烈的競爭總會降臨,而對於工人來說,競爭是妳死我活的,超過工業所需的人口將會迎接死亡(對於那個時代而言)
馬克思在此的結論是,在此無產者被國民經濟學看作抽象的人,其所代表的資本主義制度對於勞動的抽象化,將其視作壹種商品,其背後的工人實際上成為了抽象的,僵死性的”類物質“,資本主義造就了工人,但貶低了人。其本身將工人視作物的同時也剝離了工人作為人的自由,工人成為工人不是”自由交易“的結果,而是現存經濟制度的奴役。
資本即是對他人勞動產品的私有權。資本就是積累的勞動。資本是立法的偷竊和詐騙。資本家的權力來源自資本。這四句話是本書中馬克思對於資本的定義。
資本是再生產的,資本在生殖它自己,它總是會創造最適合自己再生產的條件,其中包括普通利潤率,即只夠維持工人在勞動期間的生活的價格;商業和制造業秘密;壟斷價格等等。資本的積累,再生產與其代言人資本家之間的競爭必然導致大資本取代小資本,走向壟斷。
隨著資本競爭的不斷擴大,小資產階級不斷破產,居民中大體只剩下兩個階級,工人階級和資產階級。
按照國民經濟學的規律,工人在他的對象中的異化表現在:工人生產得越多,他能夠消費的越少:他創造價值越多,他自己越沒有價值,越低賤:工人的產品越完美,工人自己越畸形:工人創造的對象越文明,工人自己越野蠻:勞動越有力量,工人越無力:勞動越機巧,工 人越愚鈍,越成為自然界的奴隸。
勞動對工人來說是外在的東西,也就是說,不屬於他的本質的東西:因此,他在自己的勞動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是使自己的肉體受折磨,精神遭摧殘。因此,工人只有在勞動之外才感到自在,而在勞動中則感到不自在。勞動的異化性質明顯地表現在,只要肉體的強制或其它強制壹停止,人們就會像逃避鼠疫那樣逃避勞動。最後,對工人說來,勞動的外在性質,就表現在這種勞動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別人的。他的活動屬於別人,這種活動是他自身的喪失。
結果,工人只有在運用自己的動物機能,吃,喝,性行為, 至多還有居住,修飾等等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是自由活動,而在運用人的機能時,卻覺得自己不過是動物。這些機能脫離了人的其它活動,並使它們成為最後的和唯壹的終極目的, 在這種抽象中,它們切實成為了動物的機能。
工資概念中表明:工資所反映的是壹種鬥爭統治關系,而出於聯合情形和所控制力量兩個因素,工人將由於談判權的喪失而處於壹種被統治地位,其結果是接受資本為主導的定價體系,在這個體系中,工人僅僅作為物,作為勞動力存在,失去了作為人的地位,工資的發放僅能維持人的基本生存。
資本的概念表明:資本的唯壹目的即資本的再生產,資本家是作為資本的代言人和實現其目的中介而存在,將通過秘密和壟斷的方式維持競爭,大資本家吞並小資本,小資本家成為無產階級,直至無產階級處於大多數的壟斷格局,那麽這又會進壹步推進異化,資本壟斷導致工人在局部可能的相對主導權進壹步喪失為絕對被動,此時工人將進壹步喪失自己的地位,更難抵抗壟斷集團所指定的標準體系。
勞動進壹步發展:壟斷下的生產大分工,導致工人每天從事的工作愈發機械重復,勞動不再貫穿於產品的設計,制造全過程,勞動不再創造完整的價值實現,工人在生產過程中不再體會到創造而體會到強迫和重復,在此之中,勞動的本質創造被剝奪了,勞動對於工人而言成為了外在之事,勞動以及勞動產品並不屬於自己,勞動不再是主動創造而是單純的支配,以至於勞動成為了被動的而非自願的勞動。
結局將是:詩人創造詩歌,得到美,教師生產教育得以育人。工人進行勞動而得不到任何東西,工人在勞動中喪失了其對於勞動意義的獲取,僅僅感受機械重復所帶來的痛苦,因此工人只在勞動之外的時間感到自由,工作的唯壹目的成為了擺脫工作,吃,喝,性行為成為了人感到自己自由實現的方式,動物的機能成為了人的終極目的,在生產活動中,工人成為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馬克思描繪了異化場景就到這裏了。
拉康的概念太過紛繁復雜,其概念體系相互穿插且互相支撐,稍有不加以解釋就會導致語焉不詳,難以理解,在這裏處於篇幅不能展開細說,此處的介紹是刪改後的拉康,有興趣的朋友可以閱讀原文。
拉康的精神分析術語體系裏的基本也很重要的劃分:需要,要求,欲望。拉康的劃分是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而非符號學意義上,為了滿足自己的需要,幼兒必須在語言中來表達他們,幼兒必須用壹個類話語的“要求”來表達自己的需要,而這種表達卻會導致需要和要求的某種分裂,即:每個要求不僅是對於需要的表達, 而也是壹種對於符號性的愛的要求,盡管所有要求指向的小他者(母親)可以滿足所有具體的需要,但她永遠不可能無條件地回應對於符號性的愛的要求。需要和要求此間的分裂造成了壹個無法被滿足的剩余物,即欲望本身。
需要接近於弗洛伊德的本能,是壹個純粹的生物學概念。
要求起自嬰兒對於母親的啼哭,這種啼哭不再是某種本能的信號,而是已然嵌入***時性的象征系統中的符號,早在孩子能表達出具體可以辨明的單詞之前,嬰兒的哭鬧就是壹種語言結構的結果。具體體現為嬰兒會出現即便已經進食卻還要“要求”進食,或者沒有排泄和進食需求時的”要求“性哭鬧,其本身是對於象征性的”愛“的要求。
欲望誕生在需要和要求的縫隙中所誕生的事物,要求的語言同時發揮著關於需要和愛的表達,其中需要可以被滿足,而愛卻無法被對象無條件地滿足,進壹步說,作為壹個能指,任何壹種具體的行為都難以填滿關於某個能指的指稱,因此在此時對愛的渴望必然導致滿足的不夠,對於愛的滿足總會留下壹個剩余,以造成下壹次的再生產,即欲望的誕生,在此時欲望是無限的其本身的再生產,欲望是不可滿足的。
首先必須介紹鏡像階段的概念,在拉康那裏,想象界與鏡像階段密不可分,在六個月大到十八個月期間的嬰兒,其視覺系統的發展相對超前,而其對於身體的掌控能力並不清晰,並不具備十足的運動協調性,因此,在對於自己的身體獲得掌握權之前,嬰兒對於自身的協調性有賴於視覺功能的統轄,當嬰兒看到鏡像/相似者的時候,其碎裂分散的身體通過鏡像/相似者拼合成了壹個格式塔整體,其自我認同就在這裏形成了。在此過程中總是會遭受其鏡像的整全與自身身體體驗的分裂的矛盾,這種分裂首先會被嬰兒體驗為壹種與其自身形象的競爭,形體的整全以碎裂威脅著主體,其本身引起了壹種侵淩性的張力,為了解除這壹侵淩性,主體就認同了相似者,作為壹個未來的整全的許諾,即理想自我。
想象界的基礎是自我在鏡子階段中的形成,其自我針對小他者(鏡像/相似者)而形成的認同關系便意味著自我乃至想象秩序本身就是壹種根本性的異化,想象界是形象和空想的領域,其主要涉及整體性,綜合性,自主性,二元性和相似性的幻象。想象界本身顯示了人自身的第壹次異化,即通過對於小他者的鏡像想象建立起了自身的幻象的同壹性,此次異化也為侵淩性行為埋下禍根。拉康原文的描述則涉及更多,此處只作簡單介紹。
象征界如同其名字,是象征秩序所組成的,起自兒童的Ford/Da遊戲,兒童在不得不面對母親的缺失之時,開始使用語言代替自己缺失的母親,Ford/Da的在場取代了母親的缺席,對於母親的命名實現了對於母親的”謀殺“,因為以後兒童不再需要現實的母親來中介自己的“要求”從而完成對於欲望的再生產,欲望本身可以通過象征秩序進行表達,此時兒童的欲望由現實的欲望轉向了象征秩序中對於菲勒斯能指的欲望,象征化也就完成了。此時涉及到第二次異化,即兒童的欲望被象征性的異化。拉康的具體論述還是涉及到俄狄浦斯期,此處只做簡單介紹
實在界在拉康的中期和後期略顯不同,簡而言之,實在界是作為象征化的失敗而存在的,是語言無法同化和象征秩序無法合理化的事物,它是絕對抵制象征話化的東西。又或者說,實在界是存留於象征化之外的領域。實在界是不可能的,它是對於整個語言和象征秩序的不可能,它既不可能想象,也不可能整合進象征秩序,且不可能以任何方式抵達,正是這種不可能性與抵制象征化的特性,給實在界賦予了創傷性特質。
此處引用拉康在1964年的定義,即客體小a是某種殘余物和剩余物,即在實在界中引入象征界所留下來的殘余,同時是主體欲望的動機和終點,客體小a對於主體來說是遙不可及的,是試圖填滿欲望的失敗,主體的欲望總是無法回避這種失敗的遭遇。其起因來自於主體所欲求的符號最初代表著不可能性的滿足,而這種不可能性又會被回溯性的構建為壹種原初失落,兒童在最初與世界的關系則只是需求和乳房之間的關系,此時對於兒童來說,世界就是需求和乳房,此時母子是壹體的母子***同體關系,但母親乳房的離去會造成壹種象征意義上的失落和創傷,嬰兒為了維持自己的同壹性會走向尋求象征秩序的異化,而從壹開始對於母親(乳房)所構建的符號就指向母親(乳房)的缺席,最初的Ford/Da遊戲是作為替代性滿足而存在的,而替代性滿足則永遠不能達到填充整個符號,即便真正的母親回來,缺席所造成的原初失落也是不能再次被填充的,因此客體小a便是在符號網絡中不斷轉喻替代的剩余,是失落的在場。但也正是由這種失落關系的存在,人才得以構建象征秩序的轉喻和隱喻體系。
拉康在1972年意大利的演講中提到過當下的消費主義話語,在消費主義中。主體與客體小a直接聯系在了壹起,這意味著對象a隨時可以被得到,要求被瞬間滿足的事態,在此處我結合齊澤克的論述作以下解讀:在此種事態下,作為象征性的“要求”實際上被降格到了需求的層面,具體體現為文化符號被作為商品進行再生產,文化符號的再生產機制不再是通過以往的在象征秩序中的轉喻和隱喻,而是象征符號的標準化的重新組合,客體小a作為壹種“剩余”物與商品結合在壹起使得客體小a可以被迅速得到,同時迅速生產下壹次欲望,例如美,在以往我們關於服裝配飾的美的要求總是要與整個象征符號體系聯系,而如今好看直接與nike鞋短路,在此人與象征秩序的關系變為了人-物-象征的關系,物成為了現實的”大他者“,取代了以往的象征關系,這也暗合馬克思的”物與物的關系取代了人與人的關系“。當然這僅僅是我的解讀。
此處是於異化的主題相關的推論,主要是齊澤克的壹些理論和我自己的小推論
由此之上留給我們的問題是,那麽人們能不能主動地反對這個事實,即象征與物的短路,這就涉及到齊澤克在他的《意識形態的崇高客體》中提及的當代意識形態的新特征。意識形態在當下的統治完全出現相反的局面,以往的,馬克思的經典意識形態理論可以用”不自知“來形容,人們被意識形態所欺騙,遮蓋了意識形態背後的真實本質,傳統的意識形態是將人為的臨時的標準以神話敘事的方式包裝成天然的普遍法則,而當下的意識形態則恰恰相反,人們的態度可以形容為”我明白,但是...所以我不能“,意思大概是,人們知道此標準為認為或者非普遍的,但出於兩個因素:假設第三方或他人相信這個標準的真實性,因此其本身具有現實效力,我不得不遵守;相比起反對這個謊言,建立壹個全新的世界觀的成本更大,虛假地承認則成本更低,建設壹個新世界則意味著我要失去壹切。
除此之外,當人們陷入這樣壹種困境的時候,人們的生活的自由也被實際的剝奪了,依照拉康的符號話語理論來說,自由作為壹個概念有其主人能指與意指的二分,意指其實也是多個能指的組合,作為主人能指的A1是壹個純粹的能指,也就是壹個空能指,其自身並不具備任何的具體意涵而只代表壹種開發,有待填入意義的狀態,可以說A1是意指的容器,而作為意指的A2則指向具體的內容,例如法律這個詞即有法律A1,指向這個空能指本身,也有法律A2指向具體的法條等內容。在此處A1和A2的關系是,A2試圖填滿A1,而A1始終處於填不滿的狀態之中,因為A1本身就代表壹種開放性,任何的具體法條再多也不能宣稱自己囊括了法律。在此處A1能指的屬性類同與列維斯特勞斯的”曼娜“和拉康自己的”菲勒斯能指“,自由作為壹個A1能指時,其全部意義在於其本身的開放性,每個人都能設想什麽是自由的A2,即每個人都可以在A1內填入自己的A2,而這壹方式在資本-消費主義情形下很難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