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華繪畫歷史的長河中,“點法”作為傳統山水畫皴法中的壹種,不斷更叠演變著。黃賓虹作為傳統型的山水大家,其“點法”承襲了古人的筆墨求索,基於古法同時,又根據其自身所需,吸收轉化,出現了極大的嬗變。黃賓虹用其獨到的筆墨語言,和前人不曾有的精神視角,將“點法”在其山水畫中的地位,提升到了壹種境界。
壹、黃賓虹山水畫“點”的特征
在中華繪畫歷史的長河中,“點法”作為傳統山水畫皴法中的壹種,不斷更叠演變著。“點法”在中國山水畫中,所占有的比重是很大的,伴隨著山水畫的不斷演進,各類“點法”形成了各自迥異的特征。黃賓虹作為傳統型的山水大家,其“點法”承襲了古人的筆墨求索,加之,黃賓虹是極其熱衷在創作筆墨中求變的山水畫大家,故他皴法中的“點法”,基於古人之法的同時,又根據其自身所需,吸收轉化,出現了極大的嬗變。黃賓虹的山水畫之“點”,恣意放縱、秀潤華滋、變化多端,且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及筆墨表現力。
黃賓虹曾言:“皴法變化極多,打點亦可作皴,古人未有此說,余與寫生中悟得之”[]可以見得,其在以“點”作皴上,開創了畫史之先河。他的畫中,無論“點”是大是小,用筆都十分蒼潤飽滿。“黃賓虹山水用點極多,點形之變化亦多,有大圓點、小圓點、半圓點、破筆點、釘頭點、濃墨點、淡墨點、濃墨破淡墨點、淡墨破濃墨點,甚至還有點上重點之積墨點。其用點之多可謂古今所無,獨家所有,達於神明之境矣。”[]其次,打點的節奏速度也不盡相同,有的點渾厚凝重,故而慢;有的點幹澀疾燥,故而快些。而且,黃賓虹作“點”,松弛而流動又渾厚有力,用線流暢,飽含金石韻味,畫面鏗鏘而有力。黃賓虹在其題記中說道:“畫重蒼潤,蒼是筆力,潤是墨彩,筆墨功深,氣韻生動。”[]足見其筆墨追求。再者,他山水中的“點法”運用,註重景物的渾然、模糊,在模糊中,其“點”的筆勁施於紙面,筆筆分明的點劃,保證了其在畫面中的氣韻和獨立性,進而融合了畫面中的線與面,渾厚密集,而又不失其分明。畫境氣韻蓬勃,渾然天成,令觀者無不感受到,其畫面強大的氣場和藝術感染力。
二、黃賓虹山水畫“點”的運用
討論黃賓虹的“點法”,本章主要談其晚年最具代表性的“黑賓虹”時期作品。黃賓虹山水之“點”,其作用主要是來塑造景物,調和畫面的,使得畫面不會過於稀疏或密集。再通過其重重落筆、積疊暈染、疏密留白等技法表現,和面與線的合理組合,構成了完整的山水畫創作,串聯了畫面的韻律與節奏。增強了山水畫的感官效果,求索出了開創性的山水面貌,即“渾厚華滋”的江南氣象,於當時的山水畫界,激起了強烈的探討。黃賓虹山水之“點法”的運用大致表為如下三類:
第壹,黃賓虹式“麻皴點”。這種點其形態都是以非常密集的樣式來表現的。其點形,或面或塊、或圓或方,皴的味道甚濃,故稱它“麻皴點”。此點或薄或厚、或圓或方,體積不同、形態百變,多在大小不壹的團塊及山石土坡的輪廓線出現。畫面中,點的走向大多較為壹致,多呈現橫點和豎點。為“橫點”時,畫面中大多的點都為“橫點”,為“豎點”時,則畫面中大多都為“豎點”。以此則證,黃賓虹在作品中用“點”時較為規律壹致,並不會在“點法”的使用上出現雜亂的不規律性,故其作品畫面統壹連貫,美感十足。
第二,黃賓虹的“橫點”。現今,橫點經常出現在山水畫作品中,但在黃賓虹所處的年代,他山水畫中的“橫點”,大不同於傳統“橫點”,故而風格獨樹壹幟,辨識度極高。所謂“賓虹橫點”,其是由很多短墨線所構成,且此短墨線,用筆有力而穩平,走向大致相同,生動而跳躍。這類“點法”,多用於表現山體上的樹木植被,常現於山石結構處,以表現山林的茂密蔥郁,煥發著生機與活力。
第三,黃賓虹的“枝狀點”。“枝狀點”壹詞,是筆者在觀察研究黃賓虹“點法”過程中的感受所得,故而,將這類“點法”稱之為“枝狀點”。之所以這樣稱呼,因為這種“點法”的形態很像彎折的枝條,它多出現在山體輪廓線上,或土坡植被的重要結構處,好像枝條編織成的畫面。這種“枝狀點”,雖多彎折,但卻彈而有力,就像枝條壹般,它在畫面中起到了勾勒、刻畫結構、提升畫面精氣神的重要作用。這種如樹枝般彈而有力的“枝狀點”必不可少。
括而言之,各式“點法”在黃賓虹山水創作中,起著大腦般的作用。黃賓虹用其獨到的筆墨語言,和前人不曾有的精神視角,將“點法”在其山水畫中的重要性,提升到壹個全新的境界與高度,對後世的山水畫創作以及技法的推陳出新,起到了重要的啟示性作用。
三、黃賓虹山水畫“點”的美
黃賓虹山水中“點”的形象是非常主觀化的,所以他山水畫中,展現的面貌也極大的區別於前人。他畫面中的“點”,或濃重、或淡雅、或直或曲,或燥或潤,其點所構成的畫面,有的濃黑深邃,混沌無規律可循如黑夜壹般;有的畫面中施以淡雅之“點”,卻也明亮清新、飽含空靈之氣,好像山林之中照進了壹縷晨光,富有蓬勃的生命力。
黃賓虹山水中的“點”,看似無章無法,卻也有壯闊的氣概。點密集而又透亮,分布上十分具有音律之感,時而密集、時而疏松、時而迅疾、時而慵懶,時而有力、時而輕柔,時而粗放、時而細致入微,仿佛鮮活的生命壹般,充滿了生之美感。正因這些,從而使黃賓虹的山水畫呈現出了渾厚華滋,意氣盎然的審美意趣。
黃賓虹山水中,“點法”之審美,無外乎壹個字“巧”。他的畫面中,處處皆能體現這壹“巧”字,不僅他的“點法”,更包含其他的技法元素,都離不開“巧”。他的山水畫,把意境和個人主觀感受的表達,提升到了壹個全新的高度,這壹點是前人所未曾達到的。黃賓虹先生用其多年的感悟和實踐經驗,巧妙的運用了各類個性鮮明的筆墨技法,其中最具特色的,便是“黃體點法”,真是此類“點法”,描繪出了他心中,這恣意縱橫的山水畫卷。他作品中的“點”,乍壹看總給人隨意無章的初感,可細品後便可覺察,這看似隨性的筆墨之下,藏著中國畫的嬗變與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