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精神是先秦各派的***同傾向。名家搞邏輯,法家倡刑名,都表現出這壹點。其中,與美學-藝術領域關系更大和影響深遠的,除儒學外,要推以莊子為代表的道家。道家作為儒家的補充和對立面,相反相成地在塑造中國人的世界觀、審美興趣上,與儒家壹道,起了決定性作用。
孔子世界觀中的懷疑論因素和積極的人生態度(“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知其不可而為之”等等),壹方面終於發展為荀子、《易傳》的樂觀進取的無神論(“制天命而用之”,“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另壹方面則演化為莊周的泛神論。孔子對氏族成員個體人格的尊重(“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壹方面發展為孟子的偉大人格理想(“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另壹方面也演化為莊子的遺世絕俗的獨立人格理想(“仿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為之業”)。表面看來,儒、道是離異而對立的,壹個入世,壹個出世;壹個樂觀進取,壹個消極退避;但實際上它們剛好互相補充協調。不但“兼濟天下”與“獨善其身”經常是後世士大夫的互補人生路途,而且悲歌慷慨與憤世嫉俗,“身在江湖”而“心存魏闕”,也成為中國歷代知識分子的常規心理及其藝術意念。但是,儒、道又畢竟是離異的。如果說荀子強調的是“性無偽則不能自美”,那麽莊子強調的卻是“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前者強調藝術的人工制作和外在功利,後者突出的是自然,即美和藝術的獨立。如果前者由於以其狹隘實用的功利框架,經常造成對藝術和審美的束縛、損害和破壞,那麽後者則恰恰給予這種框架和束縛以強有力的沖擊、解脫和否定。浪漫不羈的形象想象,熱烈奔放的情感抒發,獨特個性的追求表達,它們從內容到形式不斷給中國藝術發展提供新鮮的動力。莊子盡管避棄現世,卻並不否定生命,而對自然生命抱著珍貴愛惜的態度,這使他的泛神論的哲學思想和對待人生的審美態度充滿了感情的光輝,恰恰可以補充、加深儒家,而與儒家壹致。所以說,老莊道家是孔學儒家的對立和補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