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晚春,壹大早便壹個人赤手空拳,踏著壹路春風,頂著壹輪和煦的麗日望山而去。沿後興茶花公路走,路邊壹箱箱烤煙假植苗床,沿公路架設的高壓輸電線,村寨中高聳的洋房,使人不能不為農村日新月異的變化而驚嘆。到公路盡頭,然後沿上山的石梯小徑拾級而上,兩邊雜木叢生,松柏高聳,蜂蝶飛舞,飄來陣陣溫馨的香氣。石縫間時而流出壹股股清泉,走累了,口渴了,找壹個背陰的草坪躺下休息壹會兒,然後喝壹口清涼中帶著甜味的泉水,倍覺神清氣爽,然後又繼續趕路。村寨狹巷中不時傳來壹聲聲狗吠,待我彎腰準備撿石頭對付之時,“不要緊,狗是拴著的,到哪裏去?”壹擡頭,便看到了主人親切的笑臉。當我說明去意後,主人熱情地為我指路,招呼到家裏休息喝水。住戶人家壹聲聲親切的問候,給人壹種不曾相識也勝似親人的感覺。十字路口,石碑是妳忠實的向導,因為帶著壹種好奇地心情,因此即便是爬山,也走得飛快,不壹會兒便來到山頂下壹處采礦處。壹打聽,才知道前面的山頂就是老鷹帽。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聽說已到目的地,壹顆懸著的心開始平靜。礦洞裏,壹個老頭和兩個年輕人正在忙碌。時值中午,見到我這個陌生人,或許也該休息了,於是,我便借著洞口搭著的棚子攀談起來。原來這幾個人都是近鄰村寨人,在這裏幫人挖礦已有三四年了,現在每天有三四十元的收入,在我們這些偏僻的山村,收入已經非常可觀,只是較辛苦了點。(本文寫於2000年)當談及礦的品位時,他們非常自豪地說:在後興就數我們這裏的礦最好。見我對礦有點內行,他們突然問我是不是想到這裏開礦的老板,我只是笑笑。他們哪裏知道,還有人會跋山涉水遠道而來到這裏遊山玩水呢?攀談末了,我提出到礦洞裏看看,他們斷然拒絕了我的請求,裏面太危險。的確,當我到洞口壹看,真有些嚇人。看著他們沾滿泥巴的身子,我思緒萬千。
因為還要回家,小憩壹會兒後又得繼續趕路。接近山頂的莊稼地裏,到處掛著破爛衣物,徐徐山風吹來呼呼作響。聽當地老百姓講,老鷹帽猴兒特別多,每年莊稼成熟時節,猴兒們便成群結隊到山周圍的莊稼地裏掰苞谷,因此,每年壹到此時,就得拿人白天黑夜到地裏守護。即便這樣,每年被猴兒們吃掉的苞谷還是不少。因為精靈的猴兒會在妳轉身之際,迅速從叢林中跑出來,待妳從遠處跑回來追趕時,它已掰著大個大個的玉米棒子飛快地鉆進了叢林,攀到了懸崖峭壁上,得意地向妳做鬼臉,甚至像人壹樣用手抓屁股羞妳,氣得妳哭笑不得。平時,為了減少猴兒們出來糟蹋莊稼,人們便想到了用掛爛衣物的辦法來替人守護。上山巔是壹條雜木叢生的毛狗小路,攀著兩邊的雜木野草,壹個勁地向上登攀,手上不時被刺刺破壹個個口子,流出鮮紅的血液,疼痛難忍,身上沾滿了樹葉的“灰塵”。終於爬上了山巔,低頭俯看,斧劈的懸崖,崖底滾滾西流的烏江恰似壹條玉帶,翻騰著點點浪花,點綴著兩岸青山。壹艘小輪船發出隆隆巨響在奮力逆水“爬行”,鳴響的汽笛聲在山谷間回蕩……
看著遠處連綿的山峰,腦中頓生出這樣壹幅畫面:壹只碩大的蒼鷹經過數天飛行,實在口渴難忍,終於找到了滾滾西流的江水,於是便歇落山巔,把喙努力伸向江底,便永遠定格成這座神奇的山峰。地面的潮氣在微和的陽光照耀下,遠處的天空顯出淡淡的霧靄來,放眼遠眺,群山若隱若現,我已仿佛是在天上人間了。待回過神來,四處極目搜尋猴子的足跡,卻見不到壹只猴兒的影子,也聽不到壹點動靜,聽當地老百姓講,中午是看不見猴子的,猴子怕曬,躲到洞中的安樂窩裏休息去了,只有早晚才出來,在山林間覓食櫻桃。因為當天必須趕回家,只怨自己運氣差,沒有眼福。只得帶著深深地遺憾,去欣賞崖邊高聳的“竹筍”。說是山,其實更像壹根從半山兀自長出的獨根玉筍,約有六七十米高,直徑二十來米,外形由於經年的日曬雨淋,風霜浸濕而極盡光滑,每隔五六米就被剝掉壹層,石縫間不時長出幾株雜木,恰是剛脫下外殼的新筍。使人不得不嘆服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不覺中,日頭也偏西,還要趕四十裏的山路,只得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神秘的老鷹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