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西方現代派文學與20世紀之前西方傳統文學的關系。20世紀之前西方傳統文學大致上經歷了三次浪潮(古希臘、文藝復興、浪漫主義)和19世紀現實主義文學幾個時期,但不管哪個時期,文學與當時社會的主流話語從總體上說是保持壹致的,比如19世紀的商業文化精神,既是社會主體話語,也是19世紀現實主義文學的重要主題。人類進入20世紀以後,商業文化不可替代地成為社會主流話語,而現代派文學則是“對社會主流話語的抗拒和疏離”,比如表現主義文學在小說方面的代表人物,奧地利小說家弗蘭茲-卡夫卡的小篇小說代表作《城堡》“就是對西方商業社會占主流地位的文化話語的背離和‘反叛’”。從這個意上講,現代派文學是對20世紀之前西方傳統文學的反叛背離。但是,“人本主義的思想色彩”是現代派文學主題特征之壹,而“人本主義”是自古希臘以來西方傳統文學壹貫的文化傳統,從這個意義上講,現代派文學又是對20世紀之前西方傳統文學的繼承和發展。此外,現代派文學“強烈的批判精神”可以看成是對傳統文學的繼承和發展,而以“人的異化”為主要內容的“異化主題”則可以看成是對傳統文學的背離和反叛。從藝術手法上看,“主觀性、內傾性”、“以醜為美的‘反向詩學’”可以看作是對傳統文學的背離和反叛,而“象征、隱喻的神話模式”在壹定程度上可以看成對傳統文學的繼承和發展。
二、西方現代派文學與20世紀西方現實主義文學的關系。20世紀西方現實主義文學具有“多元的審美形態對商業文化主流話語的拒絕和疏離”的特征,現代派文學雖也是“對社會主流話語的抗拒和疏離”,但個別流派則不盡然,比如未來主義文學就壹反“傳統文學對商業文化滾滾浪潮歷來持疏離和焦慮的態度”,而“對歐洲工業化大規模的機器生產,科學技術的迅速發展感到歡欣鼓舞……”。現代派文學較之20世紀西方現實主義文學,更關註“人”,“對人中心地位的關註、普遍的危機意識、人本質的‘異化感’、以及深刻的非理性色彩……是現代主義文學的基本審美話語。”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講,現代派文學與20世紀西方現實主義文學不是壹回事。但是,現代派文學與20世紀西方現實主義文學在藝術手法上,都“兼蓄並收”,都具有“審美視角的‘內傾性’”特征,從這壹點看,現代派文學與20世紀西方現實主義文學又在壹定程度上出現了相互融合的趨勢。總之,在20世紀,現代派文學和現實主義文學是西方文學並行不悖的兩個發展方向,不存在所謂背離反叛或繼承發展的問題。
西方現代派文學與西方傳統文學不能做反叛背離或繼承發展這樣的二元選擇。
思想上: 壹、鼓吹非理性主義。這是現代派文學與傳統文學不同的壹大特色。歐洲從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義文學到19世紀、20世紀的批判現實主義文學,都提倡理性,高舉理性主義旗幟。現代派反其道而行之,否定理性,否定客觀世界及其規律。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前的現代派作家主要受叔本華、柏格森、尼采等哲學家的唯心主義哲學響,同時也受心理學家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的影響。笫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的現代派作家主要受存在主義哲學影響,同時也受到其他—些唯心主義哲學和心理學的影響。 叔本華強調生存意誌(或稱生活意誌、生命意誌)。他認為這種意誌是萬物之源,不受理性制約。他認為生活意誌既是宇宙意誌,也是人的意誌。所謂人的意誌就是“我的意誌”。他聲稱“世界就是我的意誌。”這顯然是在宣揚唯我論。他還認為,人生是意誌,從而也就是欲望所支配的。欲望無盡無休,永遠無法滿足,這就產生痛苦。因此人的壹生都是充滿痛苦的,人生只不過是壹場悲劇。尼采的悲觀主義對現代派文學產生了影響。 柏格森認為生命沖動是宇宙萬物的主宰。他用神秘的生命沖動派生萬物來解釋物種的形成和進化。他公開反對理性主義,認為人類的理智不可能認識世界。認為理智是固定的、相對的、外在的東西,它不可能認識作為運動變化的生命沖動。他否定科學,認為如果科學的概念是理智的概念,那麽這種概念只不過是人造的符號,不能反映世界的本質。與此同時,他宣揚神秘的直覺主義。他把直覺稱為“理智的交融”。這是壹種人的內心體驗,是壹種主體與客體完全融合在壹起的無差別境界。直覺主義否定人的感覺認識、理性認識和實踐;是道地的主觀難心主義;柏格森神秘的直覺主義對現代派文學也產生了較大的影響。 尼采狂熱地宣傳“權力意誌論”和超人哲學,鼓吹強者統治弱者;在藝術方面,他認為“藝術就是藝術”,“藝術高於壹切”、。他的唯我主義與唯藝術論也影響了現代派文學。 心理學家弗洛伊德也反對理性,他強調潛意識的作用。認為藝術作品源於潛意識,是作者心中潛意識的外化和變形。他的理論對現代派文學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存在主義哲學極力宣揚先有主觀意識,後有客觀存在,並認為世界是荒謬的,人生是痛苦的。這種主觀唯心主義和頹廢主義思想,滲透在現代派文學許多作品中。
二、強調表現自我。現代派文學不重視環境描寫,而是著重表現人物的主觀世界。現代派作家把個人內心生活作為作品的重點,精雕細刻地描繪人的心理活動,表現人物的情緒、聯想、幻想、幻覺以及微妙的感情變化等。現代派作家經常描寫入的異化的主題,他們認為在顛倒混亂的資本主義社會中,人已異化為非人。人已失去了自我的本質。他們的創作也成了“尋找自我”的文學。他們筆下的人物是卑微的畸形的,甚至是遊離在社會之外的局外人。
藝術形式上:①象征性。現代派作品為探求人物的內心真實,著重表現難以直接描述的復雜多變的內心活動,借助意象,用暗喻、烘托、渲染等手法,把思想還原為知覺,使抽象的思想外化。
②荒誕性。現代派作家通過非理性的極度誇張的形式,將現實與非現實糅合在壹起,寓嚴肅於荒誕。以戰後的計算機工業為標誌的“第四次工業革命”把社會結構改組成壹個龐大精密的機器,人成了由機器控制的動物。科學對世界和人的統治比過去任何時代都要殘酷無情,人再也沒有主體性可言。科學對人的壓抑使人在生理和心理上都產生分裂,而“荒誕本質上是壹種分裂”,當代人由於科學的異化而產生對世界和人的荒誕體驗。荒誕形象具有壹種特殊的概括力。
③意識流。現代派作家熱衷於挖掘人的潛意識,大量采用“內心獨白”“自由聯想”的手法,表現人物意識“自然”流動狀態,力求開掘人物心理的復雜性,擴大心理描寫的範圍,意識流技巧的目的是要深入人的精神活動,表現那種紛亂飄忽的思緒和感觸,這種思緒和感觸還沒有經過嚴密的整理和組織,常常顯得松散零亂,缺乏條理,不合邏輯。
④意義的不確定性。由於該時期文學關註的社會準則問題長期陷入混亂,他們感到世界的意識只是部分的、暫時的、甚至是矛盾的,而且總會有爭議,這樣的社會已不適宜於明確的定義,因而該時期文學更側重於探究那種混亂的多重復合意義。在藝術表現上他們常采用事實與虛構交織的拼湊、自相矛盾、不連續性、模糊性等方法來表現這個復雜多變、難於捉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