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吾村裏王老漢特地講解了壹下這個曲目中的花棍舞。壹說起花棍舞,旁邊的王大娘接上話:“這個妳大爺不如我懂!”王老漢笑著說:“妳大娘以前就是幹這個的。”聽了他們的介紹,我才知道原來花棍舞不是壹個獨立的節目,而是民間戲曲《竹馬旱船》中的壹段舞蹈,由吾村的演出團每年春節都要到縣城去串街演出,還到各鄉鎮巡演出,但都是這出戲的節選。完整的大型演出由吾村壹***演出了四次,最後那次是在1986年,現在說已是30多年前的事了。
? 《竹馬旱船》這出大戲是誰創作,或是從何時何地傳入由吾村,兩位八十歲的老人也說不清,至少在清末民初就已經正式開演了。可能是壹個傳統的小曲目,經過壹代代藝人不斷創作添加而成。它是費縣少有的本地曲目,也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壹份重要的非物質遺產,戲雖好,但老藝人越來越少,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完整地唱出來了,搶救這份文化遺產也刻不容緩了。
演員都是村裏的老百姓,天黑時在自己家中化好妝直接去演出,幾出戲下來,壹唱就到了半夜,觀眾也是老百姓,男女老少圍著場子看熱鬧。這場戲上臺的演員就有四十多人,王大娘給我數算了壹下,主要的有二十個人左右,四個打花棍的,四個騎竹馬的,壹個小轆轤(小貨郎),壹個賣藥人,壹個河蚌精,壹個賣女兒的花車(父親女兒2人),壹個老頭,壹個老醜婆,壹個花船(坐船的劃船的***2人),壹個算命的瞎子,壹個王大娘,還有打腰鼓的,扭秧歌的等等,人們最為津津樂道的,當數王大娘和小轆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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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娘是《竹馬旱船》中戲份比較大的壹個人物,有趣的是,給我們講王大娘故事的人也是壹位王大娘,說著說著,眼前的王大娘就唱起來,唱的是小轆轤到了叉路口,“馬家寨上出好酒,王家莊裏出婆娘,小轆轤不愛喝好酒,就愛王家莊看婆娘。”王家莊裏最漂亮的婆娘當然是戲裏那個王大娘,說是叫大娘,其實就是年輕美貌的少婦,用她自己的唱詞說是:“走象風擺柳,站似壹柱香,三步兩步蓮花步,四步五步秋海棠”,有多美,自己想去吧。小轆轤有意在王大娘門口叫喊,王大娘聽到小轆轤的叫賣聲,有心出去看看卻又羞答答,猶抱琵琶半遮面,眼前的王大娘告訴我們,觀眾最喜歡看的就是王大娘的戲,王大娘打扮的可漂亮了,特別男扮女裝的王大娘更為滑稽,男“王大娘”有好幾個,由吾村的村民廉士龍是其中之壹,他個不高,人很白凈,化裝後在舞臺上千嬌百媚,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根本看不出是個男兒身,他的精彩表演經常引得喝彩不斷。
眼前的王大娘說戲裏的王大娘其實是個妖精,小轆轤是土地爺,小轆轤把王大娘盯得緊,王大娘沒有做成壞事,於是故事有了壹個完美的結局。我總覺得這個劇目的編者是給小轆轤找借口,明明是想看美女,單相思,還作為正義的化身去降妖除魔,人家王大娘既沒有妖裏妖氣,張牙舞爪,也沒有舉止輕浮,不守婦道,出門都小心翼翼,怕招人閑言碎語,怎麽看不象個妖精,也難說,中國古代文人把妖精都寫的太漂亮,所以太漂亮女人就容易和妖精掛鉤。由吾村有壹句歇後語:小轆轤擔挑——幹尋思,這才是真實的小轆轤,單相思,人家王大娘根本沒這個意思。
美女也好,妖精也好,老百姓並不在乎這個,他們喜歡在農閑的時候,在自己的舞臺上,過壹把戲癮。那唱腔雖然土,卻有濃郁地方特色,聽得耳順,聽得心裏舒坦。伴隨那粗曠嘹亮的嗩吶,震耳暄天的鑼鼓,身著鮮艷的戲裝的鄉親們在壹起,小曲唱起來,號子喊起來,秧歌扭起來,獅子舞起來,詼諧的語言,誇張的動作,熱熱鬧鬧的節日氣氛,在文化生活非常貧乏過去,這是難得的精神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