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是壹種渾身上下都充滿著文化內涵的樂器。僅從琴形而言,就可說是通身是韻。
琴壹般長約三尺六寸五(約120—125公分左右),象征壹年三百六十五天(壹說象周天365度)。壹般寬約六寸(20公分左右)。壹般厚約二寸(6公分左右)。
琴最早是依鳳身形而制成,其全身與鳳身相應(也可說與人身相應),有頭,有頸,有肩,有腰,有尾,有足。
“琴頭”上部稱為額。額下端鑲有用以架弦的硬木,稱為“嶽山”,又稱“臨嶽”,是琴的最高部分。琴底部有大小兩個音槽,位於中部較大的稱為“龍池”,位於尾部較小的稱為“鳳沼”。這叫上山下澤,又有龍有鳳,象征天地萬象。
嶽山邊靠額壹側鑲有壹條硬木條,稱為“承露”。上有七個“弦眼”,用以穿系琴弦。其下有七個用以調弦的“琴軫”。琴頭的側端,又有“鳳眼”和“護軫”。
自腰以下,稱為“琴尾”。琴尾鑲有刻有淺槽的硬木“龍齦”,用以架弦。龍齦兩側的邊飾稱為“冠角”,又稱“焦尾”。
七根琴弦上起承露部分,經嶽山、龍齦,轉向琴底的壹對“雁足”,象征七星。
琴面上有十三個“琴徽”象征壹年十二個月和壹個閏月。
古琴的音箱,不象箏等樂器那樣粘板而成,而是整塊木頭掏空而成。其音箱壁較厚,又相對較粗糙,所以其聲更有獨特韻味和歷史的滄桑感。
琴腹內,頭部又有兩個暗槽,壹名“舌穴”,壹名“聲池”。尾部壹般也有壹個暗槽,稱為“韻沼”。與龍池、鳳沼相對應處,往往各有壹個“納音”。龍池納音靠頭壹側有“天柱”,靠尾壹側有“地柱”。使發聲之時,“聲欲出而隘,徘徊不去,乃有余韻”。
由於琴沒有“品”(柱)或“碼子”,非常便於靈活彈奏,又具有有效琴弦特別長,琴弦震幅大,余音綿長不絕等特點,所以才有其獨特的走手音。
就構造而音,琴的各部分結構十分合理。其體積不大不小,既便於攜帶,又方正雅致。有心品琴,其形已足以使人心怡。
從琴各部份的命名亦可著出琴制之受儒家思想的影響。
琴前廣後狹,象征尊卑之別。官、商、角、徵、羽五根弦象征君、臣、民、事、物五
種社會等級。後來增加的第六、七根弦稱為文、武二弦象征君臣之合恩。十二徽分別象征十二月,而居中最大之徽代表君象征閏月。古琴有泛音、按音和散音三種音色,分別象征天、地、人之和合。這些古琴形制命名的象征意義實反映出儒家的禮樂思想及中國人所重視的和合性。因為禮的作用是為了保障個體,使個性有所發揮,樂以同和,其作用是與群體諧協。禮樂之同時並用可使個體和群體之間能互相調劑,形成人與人之間平和而合理的生活。所以禮樂這兩套表面相反的技藝的推行,實為求達到相輔相成的和合性的目的。而從古琴形制命名所借用的社會秩序、等級的名稱來著,可見其制作形制即寓有教化人倫的深意。
古琴在中國人心中的地位
琴,中國最古老的彈撥樂器之壹,本世紀初才被稱作"古琴"。琴的創制者有"昔伏羲作琴"、"神農作琴"、"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等說,作為追記的傳說,可不必盡信,但卻可看出琴在中國有著悠久的歷史。
在先秦時代,琴已很流行,如《書經》:"搏拊琴瑟以詠";《詩經》:"琴瑟在禦,莫不靜好。"據現有的圖象及文獻資料,琴至遲在漢末時已大致定型為後世通用的形制。唐代制造的琴傳存至今,與宋元明清時造的琴,僅有造形藝術風格上的區別和音色追求的區別。
早在孔子時代,琴就成為文人的必修樂器,數千年來琴與文人的生活密切相關,孔子、蔡邕、嵇康、蘇軾等都以彈琴著稱。琴的音樂神聖高雅,坦蕩超逸,古人用它來抒發情感,寄托理想。琴遠遠超越了音樂的意義,成為中國文化和理想人格的象徵。
從唐代開始,古琴有了自己專用的記譜法,這種記譜法記錄弦位和徽位、左右手的彈奏方法,但不直接記錄音高。它由漢字的部首、數字和壹些減筆字拼合而成,稱作減字譜。減字譜記錄古琴音樂的仔細程度和科學性,使現代的五線譜等記譜方法至今仍不能取代它。用減字譜記錄而傳承至今的古琴譜有壹百五十多種,保存了大量的古代音樂作品,是我國巨大而珍貴的音樂寶庫。
古琴的彈奏法、記譜法、琴史、琴律、美學等方面早已形成獨立完整的體系,被稱作"琴學"。其內容精深博大,是中國傳統音樂的代表,也是反映中國哲學、歷史、文學的鏡子。在體現中國傳統文化氣息的能力上,沒有壹件樂器可以與古琴相比擬。
從伏羲開始的中國古代‘琴文化’
上古時期,蛇身人首的東方大神伏羲有感於神魔交戰不斷,繼而臨天彈奏伏羲琴,在彈奏伏羲琴的那壹瞬間,天地突然誕生了智慧。於是,在伏羲琴落入十幽鬼界後,它就成了智慧的象征。
雖然,神話中的“伏羲制琴”、”神農制琴”、“舜作五弦琴”的傳說不可信,但仍然可見琴在中國的歷史是相當悠久了。
琴的本名叫古琴,別名叫瑤琴,小名叫綠綺,乳名叫絲桐。這些名字都是壹些極其美麗的意象,每次讀起來,舌尖溫婉的弧度都讓人心生壹股柔軟。
後來,由於孔子老先生的倡導,中國文人就形成了琴棋書畫必備的修養傳統,操琴曉樂成為了君子德行的壹個重要衡量標準,即“君子樂不去身,君子和琴比德,唯君子能樂。”
因此,歷史上有伯牙摔琴悲知音,嵇康面臨死亡,還操琴壹曲《廣陵散》,諸葛亮撫琴巧設空城計,智退敵兵。
在這些人的身上,琴是不為名利只為真心的高雅,是容納天地的氣度,是坦對生死的胸懷,是笑對魑魅魍魎的智慧。
而在中國古代琴文化的歷史中,唐代大詩人陳子昂無疑是壹個極其有個性的人。他年輕的時候還未成名,對於史官來說他只是茫茫人海中壹個模糊的面孔,當他從四川來到長安的時候,縱有鴻鵠之誌,驚世之才卻難以在壹個陌生的環境中出名。壹日,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見壹人手捧胡琴,千金為售,觀者不乏聲名顯赫者,卻不辨優劣,無人敢買此琴。陳大詩人就利用這個空檔,買下了琴。眾人大驚,問他為什麽這麽貴買下這個琴,。他說:“吾善彈此琴,請明天到敝處來,我將為大家演奏。”
第二天,陳子昂的住處圍滿了人,陳子昂在眾人中憤怒地將千金琴擲地,激憤握拳道;“我雖然沒有二謝之才,但我仍有屈原賈誼的誌向,從我入長安以來,帶來了我自己的詩文百篇,卻無人賞識,而這種低賤的本是樂工而用的樂器,我怎麽能夠來彈奏它呢?”
然後,聰明的陳大詩人拿出了自己的詩文分贈眾人,既因為他的詩詞確實工巧,又因為千金琴的廣告效應,壹日之內,便名動長安。不久,他就中了進士,踏上了官旅。
這個利用琴成名的終南捷徑雖然被傳為佳話,但我仍悲哀地看出琴文化在人們心中逐漸在變味。
壹個人附庸風雅也就罷了,但倘若利用琴來求利益,謀高位,他真的懂琴嗎?這只是對琴的侮辱,但可悲的是這樣的人卻越來越多。
我們又能做什麽呢……
琴的美麗在於養性,但有太多的人卻誤解了這個詞的意思,為求過度的歡娛而放縱自己沈溺在琴音中。他們是壹群既懂琴又不懂琴的人。
他們懂琴,他們懂得音韻裏跳動的精靈,理解琴者的喜怒哀樂。
但他們不懂琴,不懂養性的存在,太過沈溺於自己所喜歡的事情,容易讓人迷失本性,看不清自我。李煜是這樣,唐明皇是這樣,商紂是這樣,所以人們從他們的琴聲中聽到了亡國之音,他們的琴就這樣落了下乘。
樹精是個俗人,也不懂得琴的真正美麗。還記得小的時候讀過李漁的《閑情偶寄》裏面提及聽琴與彈琴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怡性方式,這讓我非常贊同。
在我看來,彈琴是壹種通過心靈與琴曲的交流來抒發心緒獲得***鳴的過程,不需要有太高的技巧,只要找到屬於妳的獨特琴境,虔誠而認真地熱愛著妳的音律,深吸壹口氣,正襟危坐,閉上雙眼,用手指去代替眼睛來尋找音樂的氣息。在明亮與黑暗的空間,妳可以清晰地看見自己內心的起伏與平靜,然後淡出於琴,這就是上乘。
而聽琴者的養性方式則相對放松些。它不需要妳擺正姿態,不必那麽認真努力,可以稍微緩息,可以稍微徘徊,可以稍微不知所措。在琴音中,允許沮喪,允許些許墮落,甚至自暴自棄。但琴音能給人放松休息,給人沈澱思考,也給人機會讓人重新擁抱勇氣和自信。聽琴,帶給妳的不僅是美的享受,更是壹種轉變或是壹個出口。
正所謂,“人彈和緩之音而我為之吉,人彈噍殺之音而我不必為之兇,則是常為吉人也。或觀聽之余,不無技癢,何妨偶壹為之,但不寢食其中而莫之或出,則為善彈善弈者耳。”
琴,是悠遠而輕揚的,但在壹個古典被埋沒的年代,它的路還能走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