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武帝時,桓玄知道當時眾議其父桓溫晚年有篡奪念頭,便上書皇帝指稱桓溫“投袂乘機,西平巴蜀,北清河洛”,有興復的大功,不僅如此,桓溫還有“廢昏立明、翼戴宗廟”的不世之勛,為其父申屈明謗。失意之時,青年桓玄曾登高望遠,嘆息道:“父為九州伯,子為五湖長”(當時他作義興太守的“小官”)。
憑借門第貴顯以及父親名望,桓玄在優遊中縱橫捭闔,文武並下,最終能在東晉的混亂政局中節節而勝,壹步步清滅了殷仲堪、楊佺期、劉牢之、司馬道子父子,終於掌握了東晉朝廷的最高權力。桓玄掌權後,“增班劍為六十人,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奏不名”,已大有權臣跋扈的風範。同時,他又對桓氏族人大加封賞:以其兄桓偉為安西將軍、荊州刺史;以堂兄桓謙(桓沖之子)為左仆射,加中軍將軍,領選(掌管朝中用人權),以堂兄桓石生(桓豁之子)為前將軍、江州刺史;以堂兄桓修(也是桓沖之子)為右將軍、徐兗二州刺史。同時,又委命自己的謀士卞範之為建武將軍、丹陽尹,又命自己的姐夫殷仲文為侍中(此人還是殷仲堪堂弟)。
與前代諸權臣壹樣,大事安排完畢,桓玄出鎮姑孰,但朝中大政皆要他點頭後才可施行,“小事則決於桓謙、卞範之”。桓玄初當政,黜奸佞,擢俊賢,百姓欣然,朝臣推戴。沒過多久,這位名家子弟的真面目暴露出來,“陵侮朝廷,幽擯宰輔,豪著縱欲,眾務繁興,於是朝野失望,人不安業。”不久,桓玄相繼誅殺了高素、竺謙之、劉襲等昔日的劉牢之手下諸將,遇害之人,皆北府舊將,多是晉廷有功之臣。
異己清除的差不多,桓玄“諷朝廷”封自己為豫章公,食邑七千五百戶。接著,他又自導自演,先上詔表示要“北伐姚興”,又自己派人以朝命“下詔阻之”,暴露出他虛榮好大言的輕佻習性。在姑孰,桓玄又造數艘輕巧小船,遍載書畫古玩奇物。有左右問其原因,桓玄說:“兵荒馬亂,倘有意外,這些東西輕而易運。”大家聞之壹笑,心裏皆開始有輕視桓玄之意。
安帝元興二年(公元403年)九月,桓玄親兄桓偉病卒,桓玄想以堂兄桓修代領荊州刺史壹職,為其屬下所阻,說:“桓謙、桓修兄弟專據內外,權勢太重”,於是,桓玄就以堂兄桓石康(桓豁之子)為荊州刺史。
史長病死,桓玄也加快了篡晉的步伐。其左右親信卞範之、殷仲文等人都暗勸他早受晉禪,私下已經把九錫文和冊命準備妥當。元興二年陰歷十月丙子,晉廷以桓玄為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為楚王,加九錫,楚國置丞相以下官。這是篡位第壹步,封王、開府、置官、加九錫。
桓謙私下問來京城述職的彭城內史劉裕:“楚王(桓玄)功高德重,朝廷上下均認為將有禪讓之事發生,卿以為如何?”劉裕馬上表示:“楚王,桓宣公(溫)之子,勛德蓋世,晉室衰微,民望已移,乘運禪代,有何不可!”桓謙大喜,“卿謂之可,即可耳!”其實,早在來京之前,劉裕與高參何無忌就想在山陰起兵討桓玄,但當地人孔靖勸他:“山陰離建康道遠,舉事難成。現在桓玄未篡位,不如待其篡位之後,於京口起兵紂之。”劉裕期待的,就是桓玄的篡位事成的那壹天。梟雄氣度,自是不與凡人相同。
十壹月,桓玄又假惺惺“上表請歸藩”,同時,他又派人讓大傻子安帝“手詔留之”。
桓玄還到處使人散布錢塘臨平湖開、江州甘露降這樣的“符瑞”,宣示自己登帝位的“吉兆”。和王莽壹樣,才子出身的桓玄又想在國內廢錢用谷帛作交換單位,恢復肉刑,“制作紛紜,誌無壹定,變更回復,”最終壹件事也沒辦成。和古今大貪壹樣,桓玄喜好古人書法、圖書、名宅腴田,只要聽說別人有他喜歡的東西,必把對方請到府中,以賭博的方式取為己有。試想,和桓玄賭博,誰敢不輸啊。桓玄“尤喜珠玉,未嘗離手”,數世貴公子,竟然天天壹把名貴首飾握在手心,把玩不已。各項工作準備就緒,公元403年陰歷十壹月丁醜,卞範之作“禪詔”,派臨川王司馬寶逼安帝照描畫虎抄壹遍,禪位於桓玄,“百官詣姑孰勸進”。十二月庚寅,桓玄築壇於九井山。壬辰,即皇帝位,追尊桓溫為宣武皇帝,桓溫正妻南康公主為宣武皇後,封其子桓升為豫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