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塤的形象,給我留下印象較深的是賈平凹先生的壹篇美文《塤》下的描繪,也許是賈平凹先生的文筆太好了,這篇《塤》和塤就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塤》文我曾經反反復復讀了好幾遍,記得在這篇文章的壹邊編輯先生還配發了壹幅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塤的形象好像是壹個朱紅色的陶制品.沒有想到,這壹次的陜南行,竟然讓我見到了這只神秘的塤.
我是在壹家銷售旅遊紀念品的商店裏見到的,商店裏的紀念品非常的多,玉石,古玩,字畫,各類飾品應有盡有.買點什麽較有價值呢?我的目光快速瀏覽著,因為時間緊迫,導遊不停地催,大家都在匆匆忙忙的趕著路,但我總覺得應該買點紀念品,方才不能妄行壹次陜南.大家有的買了壹把諸葛亮的鵝毛扇子,有的買了壹把拐杖,有的買了壹個竹制的筆筒,就在我不知買什麽好的時候,突然就看到了櫃臺下壹只盆子裏泡著的塤,我馬上就產生了興趣,這不就是大作家筆下的塤嗎,這不就是由泥胎做成,經過烈火煆燒,然後就能產生奇妙樂曲的靈性之物嗎?稍壹思忖,我就趕忙從中挑了壹只大的,買了下了.同行的壹位同事看到我買的塤,覺得很好奇,就也買了壹只.
塤,這只很普通的民間陶制樂器,並非金銀之類昂貴的物品,也不是竹弦管樂黃鐘大呂那些常登大雅之堂的珍貴的樂器,普普通通的就像山間的泥土,竹林間的小草,卻也能承載歲月的積澱,凝聚文化的脈絡,在大作家的文章裏不斷出現,實在難能可貴.這是我買下這只塤的原因,而同行的同事哪能了解我的這壹番苦心呢?
是夜,我輕輕地拿了出來,把玩著這壹只奇異的陜南之物.想起了賈平凹在《廢都》裏寫到的吹塤人,想到了塤聲的憂憂戚戚,哀哀怨怨;又想到了賈平凹筆下的《塤》,想著賈平凹先生為何這樣鐘情塤呢?塤,這壹種陶制的樂器在我生活的圈子裏是不曾見到的,就是在我故都生活的幾年裏也不曾見過,可見,塤,這壹種陶制的樂器在關中地區是沒有的.那麽,賈平凹先生為何反復寫塤呢?而《廢都》裏的吹塤人在作家筆下就是壹個別離了陜南家鄉來到故都作客的壹個落魄的文人形象,可見,塤和吹塤這壹種風俗在陜南是有根基的,這樣壹個細節也證明了作家創作對於“壹方水土壹方人”的了解,而對於塤的熱情的贊美,也大概是源於作家對於家鄉風物的熱愛.
壹只塤,可就不是那麽普普通通的壹只塤,在它的血脈裏可就流淌著漢江的血液,在它的骨骼裏可就熔鑄著秦嶺的風骨.漢江之濱,秦嶺之南的普普通通的藝人工匠們用他們那靈巧的雙手提取壹把泥土,然後把它加工,燒制,於是在烈火中壹只只塤便像鳳凰涅槃壹樣浴火重生,向風而歌了.
是夜,我的耳邊似乎傳來塤的聲音,是那樣的悠長,悠長,就像壹條流動的河流壹樣,綿延在文學的意象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