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壹個人心裏的大黑疙瘩,看起來像石頭不像石頭,像木頭不像木頭。放在手裏,分量真的不輕。呂培田把這個東西放在壹個大木桶裏,但是它很快就沈到了底部。呂培天用鞋刷仔細地給這個骨瘦如柴的家夥洗了個遍,連每壹個窯洞都沒放過。最後,他發現那是樹根。盧培田把這個東西放在家裏的窗臺上,左顧右盼。他越看越喜歡它。他突然想到,這個東西很像兩只動物打架的形狀,比他精心打造的木工家具有趣多了。魯培田拿起工具,開始精心加工他抓到的“寶貝”,把它變成壹件小藝術品,並給它起了壹個笨拙的名字,叫“猴戲鷹”。
這是盧沛天進入根雕藝術殿堂的開始。木塊,業內稱為“沈木”,是根雕愛好者最愛的原料。從此,盧沛天壹發不可收拾,迷上了根雕藝術。
壹個好的工匠不會鉆研他的木工手藝,而是整天圍著樹根轉。盧沛天的行為讓家人非常不解,很多人在背後嘲笑他。呂培田忽略了去關註別人的眼光,專心於自己的根雕世界。起初,他走街串巷,在各個村莊四處遊蕩,到處尋找好的根雕材料。只要遇到喜歡的樹根,就能迅速把它綁在摩托車上,以最快的速度帶回家。同村老人見了,詫異道:“培田怎麽想的?這麽大的樹結,回去能劈嗎?”認識他的人都笑著說:“老盧又找了個好寶貝!”"
回到家裏,盧培田輕輕地把他的“寶貝”放在地上,開始剝。這項工作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很難做。電鋸不能用,大型工具也不能用,怕傷到根部的形狀。呂培田找了壹把過去用來搗榆樹皮的錘子,慢慢地壹點壹點敲掉樹根的表皮。在加工到內皮的時候,他更加細心,壹舉壹動都非常溫柔細致。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不像是在雕刻樹根,倒像是在創造壹件偉大的藝術品,其實剝皮只是根雕的基礎工作。
盧沛天把剝好的根立在地上,像藝術品壹樣左顧右盼。從這個角度來說,是很多天。過壹會兒,他還會改變樹根的方向,直立、倒立、傾斜、上下、左右,每壹個角度都深深地印在心裏。他琢磨著這種根的形狀和氣質應該得到最好的表現和利用。他的妻子不理解盧培田的行為。在她看來,她壹整天都在壹個木結周圍徘徊,喃喃自語著什麽。還不如好好幹點木工活,多掙點錢供她兩個兒子讀書。盧培田理解妻子的顧慮,他信誓旦旦地說:放心吧,我再喜歡根雕,也不會錯過木工活的!他心裏明白,木工和根雕藝術看似毫無關系,其實是相輔相成,技術互相促進的。
幾年下來,盧沛天逐漸進入根雕行業,積累了不少經驗。起初,他看到壹根被砍下的麥茬,欣喜若狂,跑去把它挖出來。後來他慢慢了解到,河曲離黃河很近,柳樹大多長在岸邊。這些根又深又大,材質松散,形狀不好。而且由於水土的問題,楊樹雕出來的東西不好保存,幹了容易開裂,濕了容易生蟲。出壹部好作品簡直更難。明白這壹點後,魯培田開始向山裏進發。他經常騎著摩托車,帶著工具在山裏走來走去。看到懸崖邊上壹半的爛樹,壹些已經自行枯死的老樹,還有被羊咬過、被雷擊過的“受傷”樹,魯培田特別激動。他明白,樹和人壹樣,經驗越多,對發展越有價值。
於是,魯培田的足跡越來越向遠方延伸。城關、潯鎮、瀘沽、舊縣...壹有時間,他就騎著那輛摩托車去山裏“淘寶”。國槐、香椿、榆樹,甚至晉西北特有的紅柳、不知名的野生樹木,都是盧培田根雕的原料。時間長了,他慢慢摸索出壹個規律:越是幹燥多石的惡劣環境,根的形狀越好,越容易找到合適的原料。當然,辛苦也相應的多了。堅硬的土地,糾結的土壤,都是難啃的硬骨頭。呂培田彎下腰,壹點壹點地清理著瓦礫和泥土。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流下來,但他忘了擦,直直地盯著漸漸露出的樹根。有壹次,魯培田從山上挖出壹根形似豹子的樹根。他把樹根放在地上,繞著它轉了幾圈,激動得控制不住自己。他坐在地上,開心地抽了三根煙,情不自禁地說:“這真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這件寶物是盧沛天的後期作品《金錢豹》。在他的地下室裏,筆者看到了這幅作品:挺立的強有力的尾巴,柔軟帥氣的耳朵,蹲下獵食的姿勢,真是難得壹見,令人難忘。
浸淫根雕藝術多年,盧沛天已經成為壹個不折不扣的“根雕迷”。他不僅自己熱愛雕刻,還經常去外地參觀別人的根雕展覽,還拜訪了很多著名的根雕藝術家,感覺受益匪淺。在河曲,他成了遠近聞名的根雕大師。有人來買他的根雕作品,有人來參觀他的現場根雕,還有人成為他的好朋友,給他提供壹些根雕資料。呂培田並沒有因為人們的贊美而變得驕傲。在他看來,“根雕大師”、“根雕藝術家”這些頭銜都是虛的。他忠實地履行了對妻子的承諾,沒有放棄木匠的工作,卻把對根雕藝術的熱愛傳遞給了兩個兒子。成年後,兩個兒子都不同程度地涉獵根雕藝術,尤其是大兒子,不僅積極為父親收集好的根雕材料,還自己雕刻了許多作品。
魯培田對兒子的愛好采取了順其自然的態度,沒有阻止,也沒有鼓勵。但是,有時候父子倆還是會為某個作品發生爭執。我兒子喜歡這個,但我堅持那個。最終的結果往往是兒子讓步,只用父親拋棄的半成品練手。兒子的孝心,盧沛天是清楚的。他嘴裏不說什麽,眼裏卻溢滿了控制不住的笑。老呂說,他從事根雕藝術已經28年了,對他來說最難的作品是《書聖王羲之畫像》,原材料是兒子找來的。那是去年的壹天。呂霄開車去代縣送貨,無意中看到壹個形狀奇特、近兩米長的樹結。他壹看到,立刻想到了熱愛根雕的父親,立刻放下手中的生意,把這根切好的根帶回給了父親。呂培田看到樹根時喜出望外。他撫摸著痘痘的皮膚,激動地說:“寶貝,寶貝!”"
這個大家夥壹下子占據了盧沛天所有的業余時間。剝完皮,他壹有空,就會背著手圍著樹結轉圈,轉圈,轉圈。他的妻子責備他:“我被附身了!”他也忽略了註意。那幾天,盧沛天確實有些走火入魔了。食物不好吃,他也沒睡好。他直勾勾地看人,只有動作,沒有表情。有時候半夜睡著了,我就壹骨碌爬起來,沖到窗前看他珍貴的根。經過三四個月的思考,呂培田在腦海中構思出了壹幅完整的作品渲染圖:書聖王羲之,留著長長的胡須,表情肅穆。他系著壹條寬衣解帶,隱居的風撲面而來...想好了,呂培田開始操作。65歲時,不管年齡大小,他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根雕中。這個雕塑花了將近半年時間。作品完成後,許多根雕愛好者前來觀賞。這座高達155 cm的舒升雕像,贏得了很多人的喜愛。不說別的,就那些層層疊疊,下垂的古裝,就讓人覺得很自然。魯培田自豪地說:其實這個根雕在構思上花的功夫最大。雕刻方面,它只關註肩部以上的雕刻,以下都是自然造型,基本不變。
做了這麽多年根雕,如果妳問盧沛天他最得意的作品是什麽,他真的說不上來。在他的地下室裏,作者看到了琳瑯滿目的根雕。無論拿起哪壹個,老陸都有說不完的故事。就像那個不夠長的孩子,原來被雕成了獅子,頭朝地,身體不停的奔跑。後來在壹次不經意的回眸中,他覺得換個角度看更有意義。於是,他拿起壹把刀,把雕刻好的獅子稍加修改,變成了壹個可愛的男孩。孩子張開雙臂向前飛奔,在紙上跳躍,嘴裏似乎在喊:“媽媽,給我抱抱!”“還有壹次,在開發移民村的時候,很多樹都被推倒了,到處都是樹樁。呂培田找了壹根看起來像狐貍的根,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把它雕成了覓食的狐貍,但他總覺得狐貍只有形沒有神。我擔心的時候就忍不住盯著它看。正月十五晚上,盧沛天突然壹轉身,發現狐貍的後半部分像壹只兔子。他壹下子跳了起來,果斷鋸掉了雕刻作品的壹半,沒幾天就把狐貍變成了兔子。大家看到後,都稱贊它是“多好的兔子啊,連它的長耳朵都那麽栩栩如生,可愛極了!" "
在展室裏走了很久,筆者的眼裏幾乎都是花,有“壽星”、“濟公”、“關雲長”、“福祿壽三星”、“天倫之樂”,還有唐代的長袖仕女、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每壹個都各有特色,每壹個都充滿了大自然的力量。人們都說:“朽木不可雕也。”而盧沛天則因為材料的技巧,把樹根的自然形態和美感變成了精美的藝術品。這不僅需要高超的雕刻技藝,更需要發現藝術和美的敏銳眼光!魯培田說,有時候很容易得到靈感,壹剝樹皮就想動手。他現在正在雕刻壹件根雕作品,名為“賜福的男孩”,畫中壹個男孩騎在壹只年幼的獨角獸上,壹手高舉壹只蝙蝠(發音為“福”)。男孩胯下的獨角獸尾巴生氣的匍匐著,呈現不跳的趨勢,腿部皮膚的褶皺清晰可見,很有質感。呂培田用手撫摸著淡黃色的皮膚褶皺,感嘆道:“妳看這質地,這形狀,多美啊!”"
記者參觀了盧培田的地下室,觀看了“黃河奇石博物館”裏陳列的根雕作品。真的很難想象這些充滿自然氣息的藝術品是用壹把不超過壹尺長的小切肉刀雕刻出來的。魯培田說:“大多數形狀都是自然形成的,如果人為雕琢得多了,就會失去對自然的興趣。我做的最多的就是人物的面部雕刻,雕刻得好,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他拿起壹把三角形的小切肉刀說:“妳看,人的眼皮和頭發都是這個小東西刻的。”我問他:“這麽多年過去了,妳覺得妳的根雕風格變了嗎?”他板起面孔,嚴肅地說:“當然有變化!以前我不懂根雕的真諦,只追求造型。現在,我已經知道追求魅力了。”他拿起兩件鹿根雕告訴筆者,看到早年的壹只鹿很多部位都有人工雕刻的痕跡,甚至還裝了壹條腿。在後來的作品中,整個鹿身和四肢都是自然的,就連細細的黑尾巴也是根本身壞死的嫩枝。他不禁感嘆:“越學越覺得自己無知!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我還需要不斷積累,不斷嘗試。”
盧沛天的根雕作品引起了很多商家的興趣,很多人來找他洽談購買根雕。呂培田說:“我只是壹個愛好。我還沒有形成產業。我怎麽賣?”其實在老盧心裏,他對待自己的作品就像對待孩子壹樣,壹件都舍不得賣。在這些作品中,尤其是壹件名為“二人臺”的根雕,獲得了很多商家的特別青睞,但盧沛天卻板著臉說:“二人臺是曲流河,不賣給外國人!”大家都笑著說:“老盧真是奇怪!人家怕東西賣不出去,他怕人家買他的東西!”後來陸培田的壹個朋友告訴他,他在溪口古渡附近開了壹個“黃河石博物館”,不如把這些根雕放在博物館裏,同時出售。呂培田想了很久,終於答應了。他把自己的部分作品運到了“黃河石博物館”,獲得了很多商家的青睞。
從1986到現在,呂培天已經走過了28個年頭,當年的中年男人也變成了壹個精神矍鑠的小老頭。在15之前,老盧還在患糖尿病,但臉色通紅,聲音洪亮。妳根本看不出他生病了。老盧說根雕是壹種心理治療。他壹拿起切肉刀,站在樹根前,就會覺得很舒服,沒有不舒服的感覺。用他的話說:“只要我活著,我就做根雕,樂在其中,這樣我的人生才有意義,我的人生才不會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