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當我來時,麗江——這個玉龍雪山腳下的小鎮,仍在碧藍的天空下編織著壹個古樸的夢。古鎮前那兩架巨大的水車,木跡斑駁,在汩汩清泉中轉動了百年;青石板鋪成的小道,沈穩而深邃地訴說著這個納西小鎮百年的浮沈;縱橫交織的河道中,水依然吐納著睿智,緩緩淌過壹個個納西人家;壹座座踩上去“吱呀吱呀”的木橋,謙遜地弓著腰,承載著人們的腳步,永遠安靜,從不招搖;小店裏,老者蘸著墨,書寫著神秘的東巴文字——中國唯壹保存並仍在使用的古老象形文字,神聖而純凈的眼神,默默膜拜著東巴的先達;閣樓上,偶有幾位納西老婦人,穿著早已過時的深藍制服,頭戴著紅軍帽,咿咿呀呀唱著遠古的'歌謠,全然不顧遊人獵奇的目光,心思淡泊而悠遠。是的,我相信,麗江人拜天地作父母,認山水作姊妹,大自然的壹切都是自己生命的壹部分,這樣的古城,才有最原始的古韻。
天漸漸昏暗,落日余暉的殘紅濃厚地映在了青石小道上,這華麗的晚妝好似隆重的告別。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時間,閣樓邊,小河旁,木橋上,小店裏,點亮了所有明燈,五光十色地閃耀著,招搖著,水波起伏在俗艷的粼波裏。人潮壹浪高過壹浪地湧來,他們歡笑著踏上木橋,吱呀吱呀,仍是這響聲。虹燈下,酒吧、餐廳,光彩的行人,光彩的小鎮,喧鬧著,活躍著。我急躁地尋找著,閣樓的雕花木窗旁,沒了納西老婦人;小店裏,沒了書寫東巴文字的老者,徒留下壹幅長卷,周圍擠滿了七嘴八舌討價還價的人;安靜的流水也在光照下扭動,擁擠著河道,奔向縱深的黑暗;青石小道上足音囂然,路邊濕滑的青苔,滴著黛綠的淚輕輕摩挲著古鎮斑斑的皺紋;水車還在起伏,我看到那滿臉風霜的絳黑色的老水車無奈地撥轉著,撥轉著歷史的發條。
迷茫中,在月影下,望著古鎮被鉛華遮覆,被俗塵掩蓋,對著這塊曾認為的最後壹方凈土,我困惑既而感慨,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傾軋著這個古樸的小鎮,蕩起多少世俗的塵埃。人類引以為傲的現代文明,究竟對這樣的小鎮是重生還是毀滅?古老的小鎮,究竟會不會成為追求某種風格的現代人所精心打造的天堂?青石板、老水車、濡養百年的麗江水,會不會成為現代人利用的資本、揮霍的籌碼呢?風在我耳邊嘯嘆,卷起的垂柳也在無奈地搖頭。
多想輕輕拂去歷史的塵埃,洗盡鉛華,還原麗江質樸寧靜的本色,讓那納西老婦人清麗純凈的歌謠,悠遠而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