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陶都佛山石灣鎮,有“石灣瓦,甲天下”的美譽,以泥塑陶已有五千年的歷史。石灣陶在宋代迎來高峰,明清時期達到全盛,成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商品。佛山石灣陶、江西景德瓷,壹南壹北享譽天下。不同於景德鎮這樣的官窯,石灣是民窯,其陶器為市場需求和外銷進口而生產。除了生產日用陶器外,還有工藝美術作品,比如藝術陶塑以及園林瓦脊,香港和澳門地區的廟宇寺院屋檐瓦脊上,完整保留了石灣制造的瓦脊。
陶塑是泥、釉和火的完美結合,石灣陶塑也是如此,但又有地方特色。
原料 ? 制陶離不開陶土,石灣當地陶土和崗砂質地較好,是特有的制陶原料。配泥是石灣制陶常見的手法,產地不同的陶土都必須與本地陶土調配後才能使用。
工序? 泥是陶器的肌底。練泥又叫原料加工,將陶土、水和崗砂進行混合攪拌均勻,使陶泥加工成適度軟性,這是制陶的第壹步。?
塑形 是陶器的框架。塑形方法有很多,其中不得不談手制和拉坯, 手制是石灣工匠對作品賦予想象的過程,點滴都是創作;拉坯則是利用拉坯機旋轉的力量,配合雙手的動作,將轉盤上的泥團拉成各種形狀。陶坯成型後,需要修飾才能突出細節。其中刻塑手法尤為重要,它被譽為“陶瓷上的刺繡”,使用刮刀、竹片等工具雕琢陶坯,使其造型精細,形象鮮明。
釉 是陶器的“衣裳”。著名的唐三彩就是壹種施以多種彩釉的陶器制品,三彩不僅只有三種顏色,但以青、綠、黃三色為主的制品最為珍貴。石灣釉色根據配方不同,呈色濃淡不壹,斑斕多彩。以黑釉為例,它由河泥、石灰、草木灰等配料制成,呈色黑亮,因兼具實用和美感多被民間藝術家收藏。黑釉茶盞盛行於宋代,是鬥茶必備的工具,在日本茶道中依然保留。
火 的使用是舊石器時代人類最偉大的發現,火的煆燒也是制陶中關鍵的壹步。石灣人稱窯為“竈”,因形狀不同分成饅頭窯和龍窯等。龍窯依壹定的坡度建築,以斜臥似龍而得名,之前提到的南風古竈就是有名的龍窯,如今它還保留了用三日柴火燒制的傳統。窯爐內的溫度從0上升到1000,最高達到1300度。陶泥經過18小時的高溫煆燒和30小時的自然冷卻,才能變成陶塑。
由於廣東遠離朝廷,其審美風格更為個人化及商賈化,對風水極為重視,這也體現在其裝飾及收藏品中。古人收藏陶塑作品就像我們現代人收藏“潮玩”壹樣,壹定要造型好看,是潮流之物。所以石灣公仔的題材及人物造型都是當時流行的樣式。
加上嶺南文化深受西方文化的影響,所以石灣公仔的釉色鮮艷,如同油畫壹般,其淳樸、隨性的造型,生動傳神的形象、耐人尋味的情趣,以及斑斕的釉彩,具有壹種獨特的藝術魅力與人文情愫。同時石灣公仔的制作技藝秉承中國傳統藝術,充分吸收國畫寫意手法的精髓,強調誇張和概括。陶瓷題材廣泛,有的體現鄉土生活氣息,有的取材於神話故事,主要分為寫實和誇張兩種手法,作品呈現雄渾粗獷,質樸率真的特點。
用壹輩子做好陶塑是不少石灣匠人的追求,佛山新石灣美術陶瓷廠中就有不少這樣的匠人。有80歲了還在堅持創作的工藝美術大師,有入行十幾年的老手,還有剛剛當學徒的新手,陶塑技藝得以壹代代的傳承下去。
傳統石灣陶塑多是反映神話人物、佛教和道教思想。隨著現代化工業生產,陶塑中原本實用的日用器皿已被工業品取代。加上文化藝術領域日新月異,人們審美觀念和思維方式不斷升級,不再青睞題材單壹、觀念保守的傳統作品。
石灣所在的嶺南地區自古對外交流不斷,尤其是文化藝術領域,不少先進的外來工藝和技法也被吸納到陶塑創作中。傳統技藝和現代審美的融合,賦予了石灣陶塑新的生命。走進石灣公仔街,既能看到傳統題材的人物和動物陶塑,也能看到充滿當代藝術氣息的陶塑藝術品。曾經走不過長江的石灣公仔,如今不但走過長江,還走向世界。年輕的陶藝家走出國門,尋找靈感和合作機會。他們借鑒了西方元素,同時也保留了東方的技法。於是誕生了漫威系列超級英雄的陶塑,受到全球粉絲的歡迎。
? 石灣陶塑是廣東土生土長的傳統藝術表現形式,主要被粵港澳大灣區以及東南亞等地的華人所收藏。
前面提到石灣陶塑多是手制品,原作稀少、復制難度大。這類作品屬於收藏級別。原作在古玩市場中價格較高,真假鑒定存在專業門檻。而在拍賣這樣的二級市場中,全手工制的孤品更是被炒上天。如果想近距離欣賞原作,推薦去專門的博物館,比如佛山石灣陶瓷博物館以及廣東民間工藝博物館中的陶塑館。臺灣故宮的石灣陶器五弦琴,是案頭文玩類陶塑的佳作。
除了“只有壹件”的原作外,通過倒模的方式可以制作精制品,這類屬於大眾消費級別的。類似於版畫,陶塑精制品是復制原作的,可用於家居擺設和裝飾。成品根據體積、造型和釉色的不同,存在價格差異。陶藝大師也會根據市場需要制作精制品,這種同樣具有入門級收藏的價值。
買件陶塑商品當個紀念品,圖個樂,也無妨。石灣陶瓷博物館旁邊就是石灣公仔街,走進不同的店鋪看到不同的陶塑,也會挑花眼。想方便的話,還是網購吧?
石灣作為南國陶都久負盛名,當地的龍窯至今薪火相傳。石灣陶塑藝術經歷千年的鍛造,已成為傳統藝術的瑰寶,嶺南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陶瓷不分家,有陶也有瓷。聊完了陶器,下篇接著聊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