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
有時明明是很簡單的道理,卻經常有人把自己困在牛角尖裏,不放眼新生活,壹味沈溺於過去。溥儀就是這樣困住了自己的前半生,不止是他,從封建社會過渡到民國新社會的人很多都擺脫不了舊時的思想,依舊沈迷於自己過去的角色,壹輩子擺脫不了封建壓迫。
但無論思想怎樣發展,過去的事情終究是過去了,人總要生活在現狀裏,為未來而考慮。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民國初期生活在北京城裏的那些貴族已經失去了自己原先的身份,努力融入新的社會中,又不能像從前那樣靠著宮中俸祿養活,即便曾經是皇親國戚,如今也不得不想方設法為自己謀生了。溥儀的妹妹便是如此,她選擇了擺地攤變賣古董為生,任誰看了都不免心生感嘆,唏噓壹番。
溥儀的妹妹前半生
文中提到的這位溥儀妹妹,就是溥儀的三妹愛新覺羅·韞穎,她與溥儀是壹母同胞的兄妹,常在壹起玩,因此溥儀很喜歡她。她的號“秉顥”就是溥儀親自為她起的,在紫禁城中時,她很受喜愛,宮中的老嬤嬤們因著溥儀也對她百依百順,她是紫禁城中無憂無慮的三格格。
愛新覺羅·韞穎相貌美麗,性格要強,並沒有因為旁人的寵愛就忘乎所以。即使宮中有看不上她的宮女,或是老嬤嬤欺負她時,她也沒有向溥儀告狀。她比溥儀早太多預料到清朝的結局,所以在1924年,她和溥儀壹行人被趕出紫禁城時,也不至於那麽不安茫然,那壹年她才十壹歲。
但她終究是個小女孩,還不能夠自己獨立生活,只能夠跟著哥哥溥儀,從北京挪到天津。她在天津仿佛過著紈絝子弟富二代的生活,陪嫂子婉容壹起唱歌跳舞,跟著哥哥溥儀學學打網球,也跟著他們壹起學習日語,對於接下來日本人想對哥哥溥儀做的壹切陰謀,她都毫不知情。在這樣的環境下,韞穎漸漸長大,出了成了壹位美麗動人的妙齡少女。
殊不知她的哥哥溥儀還抱著復辟的夢想,打算將她許配給婉容的弟弟。1932年,日本人護送溥儀去往東北登基建立偽滿洲國,她也在這壹年被溥儀許配給婉容的弟弟——郭布羅·潤麟,兩人在長春舉行了正式而又莊重的婚禮。
韞穎沒成想兩人結婚還沒到壹個月,兩人就不得不遷居他鄉——他們被溥儀派去了日本學習吸收先進的軍事技術和理論。但韞穎對在日本的生活極其厭惡,她無法忍受時時刻刻有人監視自己,時時刻刻有人將自己當成異類。
溥儀妹妹擺地攤
1933年愛新覺羅·韞穎先行壹步回國,她作為人婦與人母安心待在家裏,等著丈夫回歸。而丈夫在1938年才回來,作為偽滿洲國的精英教官在長春高等軍事學院培養軍事人才。韞穎知道,溥儀與潤麟的路是走不長的,但她壹介婦人,那固執的二人又怎會聽她的意見呢?
在1945年,溥儀拋棄了壹眾人,帶著潤麟逃亡沈陽,韞穎與她的丈夫失去聯絡,壹個人帶著三個孩子流落在東北街頭。走投無路的她只好給人做工養活三個孩子,這壹段生活經歷也讓她成長了不少,嘗盡了人間苦楚。終於在壹九四九年她回到了北京,到了父親的親王府中居住,1951年父親病逝,她也分得了遺產和幾間房屋。她將這些房屋出租,賺取租金,又想辦法賺些錢來養活自己與三個孩子。
租金實在是太少了,而韞穎又沾染上了抽煙的毛病,不得不想壹些正當的賺錢快的方法。那時過去的王公貴族們為了生計都把自己家的古董、值錢物件拿出來變賣,韞穎也跟著這樣做了。她將自己家收藏已經的許多古董拿出來賣,在路口擺攤。她是溥儀的妹妹,有許多人都認識她,她在這擺攤很快也讓不少人知道了,甚至還遇到了壹位貴人。
偶遇馬未都,後半生得到高評價
韞穎擺攤與旁人不同,她從來不討價還價,往那壹坐,等待“有緣者”看重她的物件,向她詢問,她也會在壹旁靜靜的坐著抽煙。因為自身其實並不懂這些古玩物件,所以她做的基本上都是賠錢的買賣,這些古玩對於她來說還沒有壹包香煙更有價值。
那時著名收藏家馬未都正在北京收集珍貴古董物件,聽說了溥儀的妹妹韞穎在那裏擺攤賣古董,於是就打算前去拜訪壹下。馬未都找了好久才找到韞穎擺攤的位置,看到她正抽著煙坐在自己的攤子前,盯著不遠處的壹個七寸電視機,若有所思。
於是馬未都上前迎去,打算與韞穎交談兩句,並把自己收藏的極品官窯給她看看。沒想到,韞穎只是與馬未都敷衍寒暄了兩句,對於他手中的極品官窯,連看都不曾看壹眼。馬未都後來回憶這件事時,由衷佩服韞穎是個奇女子。
其實韞穎原先從皇宮中出來,經歷了這麽多波折,相比於人到中年還不能自理生活的溥儀來說,能夠變賣物件為生的她已經比傳統皇親國戚強很多了。就連領導人後來也評價她是能走進人民群眾中的壹個有誌氣的人。對於馬未都到她地攤前,給她鑒賞極品官窯,而她連看都不曾看壹眼的這件事情,笑笑也就罷了。
愛新覺羅.韞穎後來改了名字,叫做金蕊秀(蕊秀是她的父親親自給她起的字),還被批準到獄中探望溥儀。在溥儀出獄後,她還與溥儀相互照顧,壹起自力更生,度過晚年。
對於早已拋棄了自己的丈夫,他們在幾十年的離別之後,在北京城中又見到了。兩人遠遠地看了壹眼對方,出乎意料的,韞穎看向潤麟的眼神沒有怨恨,取而代之的都是釋然。最後她做上了自己小區的管理員,在對人民的盡職盡責中償還了自己11歲前用在身上的民脂民膏,安心離世。如今這些人基本上都離世了,這些是是非非也終於不用再纏繞他們,或許對於他們來說,這也是壹種解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