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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以為，”高浩天壹字壹句地說，“我爸媽會同意這樣嗎？”“那是妳的事，妳得說服他們！”
高皓天盯著依雲，後者只是沖他笑了笑。他凝視了很久，依雲卻笑得越來越甜。最後，他重重地甩了下頭。
“妳瘋了！”他說著，重新啟動了馬達。“我不明白我為什麽要和妳壹起瘋。”“因為妳愛我。”依雲依舊笑著，把頭依偎在高浩天的肩上。她知道他會想盡辦法說服父母，她知道他會安排好壹切！她知道她終於有壹個小妹妹了！
12
余碧涵出院的時候，已經是十月初了。秋風雖起，陽光依舊絢爛。臺灣省的十月是氣候最好的時期，正符合“天涼而不冷”這句話。這壹天，蕭依雲和高皓天來到醫院接韓。韓壹大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所謂她自己的東西，只是幾件簡單的衣服，已經全部洗得又白又破，還是布裏吉特蓮偷偷給她帶到醫院來的。疊這些衣服的時候，她的心裏不禁充滿了酸楚和感慨。雖然，手術後壹周，依雲告訴了她她和父親的對話。怕她傷心，依雲笑著連連說:“那就好，碧菡。我有壹個哥哥和壹個姐姐，但是我缺少壹個姐姐。有妳的陪伴，我再也不會孤獨。我公公婆婆都是好人。他們知道妳要來住的時候都很開心！住在我家不要覺得不舒服。我家...我家所有的人都會喜歡妳的！”
當然，韓很擔心高家的人會不喜歡她。而且，她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誰會無緣無故想收養壹個生病的孩子？這完全是因為依雲太熱情了，太善良了，太同情自己的身世了，而高家和老人又不忍心對兒媳婦太好。不過，妳這樣進入高家之後會做什麽？未來的壹切，未來無邊無際，不可預測。她唯壹能清晰感受到的事實只有壹個:余碧涵，余碧涵，她在心裏呼喚著她的名字:妳是壹個無家可歸的孤兒！父親！那也“照顧”了她父親十四年，在她身體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來看過她壹次。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父親顯得蒼老憔悴，雙手不停地在膝蓋上不安地搓著。他笨拙地說，“畢涵，這次...這次妳生病了，我感覺到了...很難過。我對不起妳媽媽，沒有照顧好妳。但是...妳知道，妳很了解妳的哥哥和姐姐，而我...我無能為力。這次，妳的命被高家救了。這世上難得有高家夫婦這麽好的人，妳就安心跟他們走吧！至少他們不會虧待妳！韓，這不...我不是不想要妳……”父親的頭垂了下來，只能看到他那淩亂的、花白的頭發，父親！他才四十多歲！他含糊不清地說了些什麽，然後艱難地繼續往前走。“我是...我是為妳好，妳跟著我，不會有好日子過。妳媽又要生了，脾氣不好...如果她想讓妳在家洗衣服，抱抱她弟弟，這都無所謂，但是她...恐怕她想讓妳做艾倫的工作。妳越來越老，越來越漂亮，我不能留妳。至少妳...為自己的未來做好規劃！妳可以嫁個好人家，我對妳親媽有個交代！也不枉她幫我生孩子，跟著我幾年！”
父親的話雖然不是很委婉，但他說得很清楚，那個“家”是永遠回不來了。長大後，我成了後媽的眼中釘！父親，她盯著他，只覺得眼裏含著淚水。父親，他畢竟養了她這麽多年！“爸爸！”她淚流滿面地喊道:“我什麽都明白了！我...我...我從來沒有怪過妳！”
父親飛快地看了她壹眼，眼裏滿是感動和憐惜！這種憧憬足以彌補她內心的痛苦。
“韓，”父親點點頭，嘆了口氣，“妳是個善良的姑娘！上帝要好好照顧妳！”
韓心裏感到壹陣抽緊，就這樣？14年的父女關系就這樣結束了？把她從那個“家”裏送出來，再也不要了？她心中有無限的辛酸和苦澀，但最後，她只說了壹句話:
“爸爸，求妳了...請多多關照碧禾！”
“放心吧！”父親站起來粗聲粗氣地說:“那個孩子畢竟是我的親骨肉，不是嗎？我會關註她的！”
就這樣，父親走了，再也沒來看過她。她知道父親的工作很重，母親很刻薄，所以他不會再來看她了。離開那個“家”本應該讓布裏吉特·韓從壹種折磨中解脫出來，卻換來了壹片苦海。然而，不知怎的，她還是感到滿滿的辛酸和不舍。最讓她擔心的是碧和。大哥雖然不是這個媽媽生的，但他是家裏的長子。父親重男輕女的觀念很重，母親不敢碰大哥。碧荷是個女生，不知道以後會有多痛苦！但是，唉！她深深嘆了口氣。她已經照顧好自己了。她怎麽照顧這個妹妹？
住院壹個多月，依雲來看她最多。她幾乎每天都來。在這樣頻繁的接觸下，她和依雲已經不由自主地建立了最深厚的友誼。她對依雲的感情很特別，包括對老師的尊重，對姐姐的依戀，感激，崇拜，欣賞，興奮，以及壹種深入了解的感覺。所有這些復雜的感情，在她心中匯成了壹股強烈的愛，使她能夠為依雲而死，或者為所欲為。依雲在哪裏？她也越來越喜歡韓，越來越愛她。她認為的韓天生具有壹種“最女性化的溫柔”和“自然可愛”。真的很愛很寵她，真的很裝“大姐姐”。她的名字叫碧涵，叫“小鳥”、“小白兔”、“小家夥”。有時候，碧涵傷心或者痛苦的時候，會抱抱她，叫她“小可憐”。就這樣，壹個多月過去了，終於到了韓出院的日子。那是星期天。上午十點，依雲和高浩天來到醫院，結清了所有費用。他們走進病房，看到碧菡穿著整齊。依雲笑著說:“小鳥被醫院關了起來，恨不得飛起來。”
韓怯怯地笑了笑。她不像依雲那樣放松。她即將進入的新環境讓她緊張。她即將面對高繼山夫婦，這讓她慌了神。她看起來既脆弱又迷人。
“怎麽了？”依雲笑著問:“妳在擔心什麽？妳為什麽這麽難過？妳呆在醫院裏不怕嗎？妳想多呆壹會兒嗎？還不高興去我家？”“別說笑話了，姐姐，”碧菡溫柔地說。“我只是害怕...那高叔叔和高阿姨不喜歡我！”“我告訴妳，的韓，”高皓天走過來說道，這些日子，他和的韓漸漸熟悉了。“我的父母不是老虎、獅子、老鷹，所以不管妳是鳥還是白兔，都不用怕他們！我向妳保證，他們絕不會吃了妳！”
聽到這樣的話，看到高皓天那滿臉的笑容，韓只好壹笑。反正不管是不是虎獅，她總要面對即將到來的現實！她笑著說:
“嗯，我們走吧！”依雲拿起她可憐的小行李。她揚起眉毛，淡淡地說:“我們收回去吧！過兩天我陪妳去百貨公司，買幾件好看的衣服！”“妳已經夠麻煩的了，”畢涵嘆了口氣。“別再給我買東西了，增加我的焦慮！”“誰讓妳不爽了？”依雲道:“我們早就說好了，不要分開，不是嗎？下次妳再說這麽客氣，這麽陌生，我絕對不饒妳！”
韓看著依雲，依雲的臉上有壹種相當嚴肅的表情，這讓她心神激蕩，感動之余，又無言以對。
走出醫院，暖風習習，天空明亮，雲朵耀眼，陽光普照大地。韓站在風中，忍不住深吸了壹口氣。那壹刻，她覺得自己像壹個全新的人，沖破了鬼門關，重獲新生！她的眼睛閃著紅光，蒼白的臉頰染上了紅潤，瘦削的肩膀挺起來了。她又吸了壹口氣，說道:“多美的太陽啊！多好的風啊！多好的天氣啊！多麽美好的生活……”她把容光煥發的臉轉向高浩天和依雲，大聲說:“妳們真好！”高皓天凝視著這張臉，漂亮的眉毛，閃著光彩的眼睛，薄薄的鼻梁，柔弱的嘴唇，尖尖的下巴……天哪，這個女孩美如詩，飄逸如雲，柔弱如花。他又把目光轉向依雲，依雲站在那裏，活潑、健康、快樂、瀟灑，加上飛揚的色彩和青春活力的魅力。這兩個女人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想知道上帝是如何創造人的，以及他如何能在壹個模型中創造出兩種完全不同的“美”。
上了車，依雲和韓兩個人都擠在駕駛座旁邊的座位上。依雲壹直緊握著韓的手，仿佛想通過這壹次握手，把自己生命中的勇氣、活力和喜悅傳遞給韓脆弱的身心。韓感覺到了她的好意，但她不敢流露出她的焦慮。她只是怔怔地盯著窗外的風景。車開到仁愛路，拐進壹條小巷。到處都是新的高層建築和公寓，所謂的高檔小區大概就是這個地方吧？她心裏模模糊糊地想著，不敢回想起自己的“家”。汽車開進了壹棟大樓的大門，停在了停車位上。依雲高興地拍了拍韓的手，大聲而激動地喊道:
“韓！歡迎來到妳的新家！”
韓下了車，帶著不情願的微笑，她看著院子裏的噴泉，還有沿著圍墻的整排冬青樹，還有停車場裏的豪華轎車...她有壹種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進入了壹個奇妙的夢境。“依雲，”高浩天說，“妳先帶碧菡，我壹有消息就來！”
“好！”依雲應著，拉著韓的手往裏跑。韓被動地跟著她進了大門和電梯。依雲按下了八樓的按鈕，笑著說:“別忘了，我們的門牌號是8A。”
“在八樓？”碧涵驚呼:“電梯壞了怎麽辦？”“這棟樓的電梯要定期維護，不允許出故障。這裏最高的樓是十壹樓，不然住在十壹樓的人就更慘了！”
電梯停了下來，依雲拉著和韓出來，走到了八門外，依雲掏出鑰匙開門，道:
"記得提醒我給妳再配壹把鑰匙。"韓沒有註意依雲在說什麽。她只是看著雕花的門，說不出話來。門開了，依雲拉著韓走了進去，路過玄關。布裏吉特·韓在豪華的客廳裏，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眼睛盯著紅色天鵝絨沙發，玻璃茶幾上放著壹瓶劍蘭。她不能說話，也不能思考，那種如夢似幻的感覺更深更重。“媽媽！爸爸！”依雲提高聲音喊道:“快出來，我把碧菡帶回來了。”高繼善和高太太幾乎立刻出來了。韓尷尬的站在那裏，看著高繼山和他的妻子。高繼山是壹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戴著壹副眼鏡，壹臉的精明幹練。高太太是個胖乎乎的女人，頭發整齊地梳在腦後，穿著壹件深藍色的旗袍，看起來利落清爽。碧菡不敢細看，深鞠壹躬，喃喃道:“高叔叔，高阿姨。”“哦，別提了。”高太太溫柔地說，她已經聽依雲講了幾百遍她的故事了。為了博取高夫人的同情，依雲的故事比真實情況更加油腔滑調。所以高太太壹看到這個瘦弱嬌小的姑娘，就立刻激起了強烈的母性本能。她沖過去，抓住碧菡的手，另壹只手托起碧菡的下巴。她親切地說:“讓我快點見到妳，碧菡。妳的故事我早就知道了，世界上還有像妳這麽倒黴的孩子！來，讓我看看！”韓被動地擡起頭，於是她那張白皙、嬌柔、膽怯而又可憐兮兮的臉出現在高太太面前。由於高夫人毫無保留的話語所帶來的悲傷、驚慌和難過，碧菡的大眼睛裏噙滿了淚水。姑娘的嬌媚和膽怯，還有那種讓她欲哭無淚的辛酸，讓高太太又驚又憐愛。高太太看到長長的睫毛上的淚珠在顫動，就把漢抱在懷裏，把頭緊緊地壓在她的肩上。她連忙說道:
“哦哦，不要哭，不要哭，從現在開始，沒有人會欺負妳，從此，妳有了新的家。布裏吉特，好孩子，別哭了。以後，我們的家就是妳的家！”這壹說，韓幹脆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她幾百次想過要見高家夫婦，卻萬萬沒想到高太太如此熱情。這個從小失去母親的孩子，像壹只孤獨疲憊的小鳥，壹下子掉進了壹個溫暖的小窩，不知道如何適應。高太太把韓推開，把她拉到沙發上。她讓讓韓坐在她旁邊，然後掏出了壹塊小手帕。她小心翼翼地擦著眼淚，仔細審視著這張臉。她不停地說:
“真的，這小模樣真可憐。她看起來很好，每個人都喜歡她。後媽怎麽會狠心打罵她？如果是我的孩子，不被我打死才怪！”
依雲眼珠壹轉，已經陰謀得逞，她抓住機會，急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