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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中猴.門東草

申蘭(繁體字)

典故來歷:

謝小娥手刃大盜報深仇

壹個從不曾習武的弱女子,在壹夜之間,手起刀落,斬殺了兩個惡貫滿盈的江湖大 盜,自己卻絲毫未損。這事乍壹聽似乎不大可能,可文弱纖秀的謝小娥卻把它付諸了實 施,支撐她的則全在於那滿腔的深仇。 謝小娥是唐憲宗時期豫章富商謝全的獨生女兒,豫章就是現在的南昌,當時又稱洪 州,是壹個人口比較集中的發達城市,謝全經常往來豫章與汙陽之間販賣貨物。得陽也 就是今天的九江,與豫章中間隔著水域遼闊的鄱陽湖,江河湖汊縱橫交鍺,水上交通十 分方便。商人的貨物都是從水路運送,因此江湖上舟揖如雲,同時也有無數水盜出沒其 問,過往商客壹般都帶著大批隨從保鏢,但仍有遭劫遇險的。 謝全為人忠厚,經營有術,買賣做得十分興隆,成了豫章城內有名的富戶。因每次 販運貨物數量都相當龐大,所以也是江湖大盜眼紅的對象;幸虧謝全從事謹慎,每次行 船都帶著很多隨從,而且盡量在船多的港灣停泊,因此壹直都沒遇上大麻煩。 謝全妻子早喪,因夫妻情深難忘,所以不再續娶,身邊只有女兒謝小娥相伴。小娥 人長得嬌小纖弱,性情嫻雅貞靜,但因八歲失母,所以養成了壹種獨立果敢的性格,又 善操持家務,把父女倆的生活安排得非常妥貼,成了謝全的命根子,行船外出也常把她 帶在身邊。小娥十四歲時,嫁給了當時俠士賈居貞為妻。賈居貞生性豪爽,尚武行俠, 是壹個受人稱道的好青年,家中父母雙故,與小娥成親後,小夫妻就住在謝家,賈居貞 憑著壹身好武藝,常幫著嶽父押運物,壹家人相敬相親。 這壹年春天,謝全壹家帶著十幾名隨從,從潯陽買了壹船貴重的貨物運往豫章,不 料半路上遇上大雨狂風,耽擱了半天行程,沒能按預定的時間到達港灣停歇,夜幕降臨, 月黑風高,船只只好泊在無人的江邊。夜深人靜時,壹群驃悍的水盜湧上了商船,刀叉 飛舞,不用多久,奮起反抗的謝全與賈居貞都被強人所殺,十幾個隨從,死的死,落水 的落水,無壹幸存,隨船的謝小娥聽到廝殺聲慌忙出艙,在壹片混亂中,驚恐失措,失 腳墜入水中。 也許是命不該絕,落水的謝小娥被江水沖到下流淺灘上,又被壹漁船救上,在漁家 調養壹段時間後,小娥逐漸復原,她這時也不知父親和丈夫的下落如何。 在好心人的幫助下,謝小娥變賣了隨身的首飾,輾轉回到豫章家中,希望能在家中 見到親人。不料推門壹看,家中空無壹人,裏面所有的財物竟也被搶掠壹空,謝小娥猛 覺得身子往下壹墜,兩眼壹黑,不省人事。 等謝小娥悠悠醒轉過來,只有自己孑然壹身,徒對空空四壁,她猜到父親與丈夫壹 定已遭水盜毒手,這世界上只剩下她壹個孤苦零打的弱女子了!頓時,她覺得生趣全無, 想索性投江追隨親人而去。可她轉念壹想,自己若壹死,那些殺親仇人便可逍遙人世, 無人追究;反正是壹死,不如留待此身,先設法報仇雪恨。想到這裏,她銀牙壹咬,擦 幹了眼淚,用堅定的復仇信念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柔弱而堅強的謝小娥從此踏上了艱辛而蒼茫的復仇路。 要復仇,首先要知道仇人,可謝小娥心中沒有壹點線索,她不知從哪裏做起。開頭, 她漫無目標地壹路乞討漫遊,不知不覺地來到上元縣妙果寺,寺內凈悟尼師對這個靈慧 的女乞兒十分憐憫,把她收入寺中。謝小娥暫時有了壹個棲身之地,在寺中,她天天燒 香拜佛,虔誠地祈求神靈,指示仇人姓名。壹天黃昏,她跪在佛前,沈入半夢半醒的狀 態,朦朧間聽得有壹細微卻又清晰的聲音傳到耳中:“殺妳父者,車中猴,門東草也; 殺妳夫者,禾中走,壹日夫也。”謝小娥猛然驚醒,牢牢記住了這兩句話。 “車中猴,門東草,禾中走,壹日夫。”小娥反復念叨著這兩句話,卻百恩不得其 解,但她堅信著神靈的指點。於是把這十二個字寫在壹個紙牌上,離開妙果寺,四處雲 遊,只想遇上高人為她解開謎底。她沿江東下,壹路乞討,歷盡風霜坎坷,壹直走到建 業,也就是現在的南京,仍然沒得到確切的答案。 元和八年春天,江西從事李公佐因公事來到建業,順道到瓦官寺拜訪僧友,閑聊時, 憎友告訴他:“前日有個江西來的乞女,手持十二字之謎到寺中求解,我等斟酌再三不 得其要,倒真是個難題!”李公佐聽了大感興趣,他本是個熱心又多智的官人,聽到有 此奇謎,當即向憎友問剛了那十二個字,就在僧房裏低頭思索起來。他心想指畫,沈吟 半晌,猛然茅塞大開,悟出了其中含義。 於是,李公佐讓憎友派寺中小廝到市中找來正在執字牌求解的謝小娥,對她說: “我已得出妳的謎底,但妳要說明原由,我才能告訴妳。”謝小娥聽說有人已解出謎底, 心中激動不已,立刻含淚訴說了自家的經歷和十二字的來由,說罷叩頭如搗蒜,泣不成 聲地肯求官人賜給謎底。李公佐對眼前的小女子深表同情,當下仔細給小娥解釋了這十 二個字的含義:“殺妳父親的人名叫‘申蘭’殺妳丈夫的則叫‘申春’因為‘卓(車) 中猴’,車字去掉上下各壹橫,就成了‘申’字,而十二生肖中猴為申,所以這三個字 就是‘申’字;‘門東草’草下有門,門中有東,乃是‘蘭’字‘禾中走’意為穿田而 過,仍是‘申’字;至於‘壹日夫’,‘夫’字上加壹橫,下面再添‘日’字,不就成 了‘春’字?這樣,‘申蘭’與‘申春’的謎底就昭然若揭了!” 李公佐分析得人情入理,娥跪地再拜稱謝,然後含淚離去。於是,謝小娥又開始返 回江西尋找仇人申蘭與申春的下落。為了行動方便,她索性女扮男裝,打扮成壹個為人 幫工的小夥計,混在江湖中謀事的人群中,壹來便於打探消息,二來可以糊口謀生。 潯陽是當時長江中遊的重要通商口岸,它南連廬山,北接長江,占據江湖之口,為 東來西往的客商雲集之地。謝小娥心想:“我應先在河陽謀壹落腳之地,以便從四通八 達的商販口中,探聽壹些仇家的線索。” 主意打定,謝小娥便在潯陽停留下來,天天在市面遊蕩,希望能受雇於某家客棧或 商號,以便安寧下來再進行下壹步計劃。 這天路過橋頭,小娥看到樹桿上帖有壹紅紙招貼,走近壹看,是壹家商號招幫傭的 啟示,再看署名,竟是小娥心中念過壹萬遍的兩個字壹申蘭,小娥只覺心中怒火頓起, 於是循著招貼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商號。主人申蘭是個貌似慈藹、身體微胖的中年人, 但仔細察看,便可覺出他眼光機警而暗藏兇光。小娥心中已認定眼前的就是殺父仇人, 然而報仇時機未到,她必須先沈住氣,謝小娥裝作十分恭順的模樣上去求職,很快就被 錄用了。 進了申家商號,小娥工作十分賣力,緊緊追隨著老板申蘭,逐漸得到申蘭的信任。 因謝小娥知書識禮,做事又細心周到,申蘭便讓她擔任司帳,整個商號的金銀錢財,全 由她經手。當然,申蘭壹直不知道謝小娥實為女兒身。 謝小娥忍著心中的痛楚和仇恨,為申蘭殷勤地經管賬目,對申蘭也特別恭順,使得 申蘭對她越來越著重,甚至視為心腹。而每當小娥獨處時,總是忍不住咬牙切齒,狠狠 念著申蘭的名字,恨不得馬上就把他剁為八塊。然而,憑著壹個柔弱的女子,想要消滅 仇人,必須尋找壹個適當的機會,壹舉成功;否則不但仇報不了,自己也會賠上性命。 小娥天天瞪大著眼睛尋找機會,同時也暗中留意打聽那個殺害丈夫的申春,她要雙仇同 報。 因申蘭認為謝小娥穩重可靠,又管理有方,所以不但讓她管財,後來連裝珍寶財物 的秘庫也交給她清點保管。在秘庫琳瑯滿目的寶藏中,謝小娥驚訝地發現許多的珠寶錦 繡,原是她家舊物,見物傷情,她不由得悲淚暗灑;但她仍然強抑住感情,不動聲色, 以免申蘭起疑,誤了報仇大計。 漸漸她發現申蘭經商的規律,往往是月初外出,月底歸來,並不需帶本錢和貨物出 去,歸來時卻帶回大批金銀財物交由謝小娥入賬保管,小娥料想他的經營之道就是搶劫。 後來,她在無意中探知申蘭有壹堂弟名叫申春,住在江北獨樹浦,兩家合夥經商,關系 十分密切,常常同來同往,謝小娥估計就是他們兩家合力搶劫了自家的商船,並殺害了 父親和丈夫。不過,小娥卻始終不見申春的蹤跡。 這壹月月底,到了更深夜靜的時分,申蘭才率領手下壹幫人從外地回到府宅。壹進 門,申蘭就命廚師備好酒菜,似乎要進行壹番慶祝。與申蘭攜手同入的壹個人,五短身 材,樣子長得與申蘭十分相似,言談中,小娥聽出了這人就是申春。仇人相見,小娥恨 不得壹口把他們吞下,可理智又使她強帶笑容不露聲色。 酒菜端上後,眾賊人開懷暢飲,壹派烏煙瘴氣。直到四更之後,壹個個喝得酪酊大 醉,橫七豎八地倒臥在大廳內外。謝小娥佯裝幫著收拾殘局,在大廳內外偵探了壹圈, 認定這是壹個天賜良機。打發侍候酒宴的下人都去歇息後,謝小娥懷藏早已備好的烽利 匕首,悄悄走入壹片鼾聲的大廳,直取申蘭。這時申蘭已是爛醉如泥,酒氣沖天,歪躺 在長椅上酣睡。平日連雞都不曾殺過的謝小娥,怒從心起,手起刀落,只壹刀就戳進了 仇人頸中,再壹用力,把申蘭的頭就割落在地,連叫都沒有叫壹聲。小娥此時並不手軟, 她又找到睡得象死豬壹樣的申春,沾滿血的匕首“哧”地插入他的胸膛,申春只哼了壹 聲就見閻王去了,這時滿大廳的醉鬼還無壹人醒來。 謝小娥沈著地退出大廳,打開院門,站在街巷上大聲呼喊,鄰居們被她的喊聲驚醒, 不知出了什麽事情,都披衣出來想看個究竟。只見謝小娥滿身血跡,赤足披發,看到眾 人圍過來,她便大聲數落了申氏兄弟的罪狀,並聲淚俱下地表明了自己為父為夫報恨的 經過,引得鄰人啼噓感嘆不已,既痛斥申家兄弟的惡行,又同情謝小娥悲慘的遭遇。 其中有熱心人火速報告了官府,潯陽太守張謙率捕快急馳而至,賊眾數十人全在醉 意朦朧中被捕,接著清抄申府贓物,黃金千兩,白銀萬錠,至於珠寶、古玩、錦繡,更 是不計其數。隨後又到江北獨樹浦查申春的家產,財帛也與申蘭家相近。 那壹幫盜賊因積惡深重全部被處死,贓銀臟物有案可查的都陸續發還原主。謝小娥 誌行可嘉,且破案有功,不計其殺人之過,而且也歸還了她家的財產,朝廷還特賜旌旗 表彰她的貞烈行為。這是元和十二年夏天的事,距謝全和賈居貞被害已有五個寒暑了, 也就是說,復仇的火種在謝小娥胸中埋藏了五年之久,至此總算得以爆發。 謝小娥為父為夫報仇雪恨的貞烈壯舉很快傳遍了遠近,謝小娥返回豫章家園後,前 來道賀的人不計其數。小娥恢復了昔日的女兒妝,雖然經歷了五年的顛沛坎坷,可這不 滿二十歲的小女子,依然是秀麗明艷,壹派大家閨秀的模樣。這時來給小娥提親的人也 絡繹不絕,無奈她曾經滄海難為水,壹番掙紮,已看破人生的悲歡離合,無心再次塑造 新的生活。 於是在壹天夜裏,謝小娥將家事全部交托給遠房親戚,自己剪下秀發,換壹身褐袍, 只身遠赴牛頭山,投到大士師尼門下,願伴青燈古佛了此壹生。 第二天,謝小娥受戒於泗州開元寺,以小娥為法號,後又轉往善義寺,拜大德尼為 師。有探知她情況的人紛紛往寺中進香,想借機壹睹謝小娥的風采,而小娥閉目合十, 絕口不談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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