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胡同,西口是繁華的東安市場和吉祥劇院,東口以占了近四分之壹胡同的那府為頂端。當年的金魚胡同也就是兩丈寬窄,胡同的兩側是古槐,小碎石頭渣子混著瀝青鋪的路面,路面不平,走路時要是鞋底子薄,遇上翹起來的小石子會硌腳心。即使這樣簡陋,金魚胡同也是北京有數的幾個最聚人氣的地方。
東華門大街往東走到頭,穿過繁華囂雜的王府井,對面是金魚胡同。現在叫金寶街,以前金魚胡同西起八面槽,就是現在東安的北門,東到米市大街,金寶街現在向東壹直通到二環了。
金魚胡同比壹般胡同寬,長五百四十米,可算是條馬路。著名的吉祥戲院和東來順飯莊都設在這裏。東安市場在胡同裏也開有北大門。再往東,是和平賓館,這兒本是清末大學士那桐的府第。金魚胡同中段與校尉胡同相交,沿校尉胡同向南到冰盞胡同再往東轉,那片毫不起眼的圍墻裏,便是從前的賢良寺。
賢良寺原在校尉胡同西側,雍正十二年由怡親王故邸舍地為寺,山門開在帥府胡同,約在今天王府井全聚德烤鴨店的東面。後身也到金魚胡同。乾隆二十二年遷到現址,規模縮小三分之二。
舊時,佛教和道教的廟宇宮觀並不是天天對外開放的,更不收門票。壹般多在初壹、十五開廟,接受信徒膜拜和香火布施。也有的是壹年僅開放幾天的,如白雲觀是每年正月初壹至二十日,黃寺是正月二十三至二十五日等等。平常的費用花銷,除了靠香客布施和做水陸道場賺取些收入外,大多依賴出租“廟寓”維持。唐代元稹在《鶯鶯傳》中寫到張生寓普救寺,遇借宿的崔鶯鶯母女,就可看出這種房產生意的悠久歷史[視頻]。
如今在北京臥佛寺兩旁,有六七個精致的四合院落,提供開會租用,名曰“臥佛寺飯店”,很有從前“廟寓”的遺風。我對賢良寺感興趣,是因為這裏在清朝時,曾是高級地方官員進京時常借的館舍,更是直隸總督李鴻章進京時的行轅。那時李鴻章雖開府保定、天津[視頻],卻以文華殿大學士的身份而據相國之位,是晚清政壇上炙手可熱的大員。史載,李鴻章當時外出,必有壹百名身穿灰呢窄袖衣,肩抗洋槍的淮軍衛隊作前導,賢良寺門前冠蓋如雲,風光壹時。
甲午戰爭後,李鴻章因簽訂《馬關條約》和《中俄密約》,為國人垢病,又被罷去直隸總督的職務,掛著大學士和總理衙門大臣的頭銜,在京閑賦;1901年庚子之亂時,李鴻章奉詔從兩廣總督任上北旋,與各國公使談判和約,也都住在這裏。 《道鹹以來朝野雜記》中說:“東城名剎最少,只有校尉營冰渣胡同內賢良寺。……自李文忠僑居之後,已成什官行臺矣”。 天源醬園
東安市場在胡同路南,路北相對的是天源醬園。醬園那奇特的大屋頂建築在北京是絕無僅有,無論誰進去都感到特別的舒服,絕沒有其他地方的醬菜店裏那種彌漫著醬和各種菜味兒的汙忒味兒。
這座建築的奇特之處,是在磚雕的大門之後有個長方形的天井。這兒是什麽地方?王府井寸土寸金的地界,擱在其它商號早建樓了,可天源寧可讓這麽大壹塊土地空著。這座天井是絕對的“天源”特色。別人的天井,尤其是南方的天井要求是仰頭見天的。天源的天井是帶蓋兒的,四角豎起四根大柱子,上面蓋有綠色的頂子。趕上天降暴雨,人們呼喊著擁進天源的天井裏,既可觀風賞雨,又免去了落湯雞的尷尬。細細體會,天源醬園子沒有其它賣醬菜的那股醬菜味兒,大概也歸功於這座天井,但凡氣味都往上走,醬園子裏的汙忒味兒就從天井這裏“拔”走了。
西口南把角是銀行,與古玩店隔路相望。它是分理處壹級的單位,老百姓很少去,大家壹般都去儲蓄所。我到這裏辦過壹次存取款,裏面很清凈,而且工作人員有禮貌。往東是東安市場的北門,北門已經修過無數次了。後來索性讓東來順占了,建了三層的樓房,買賣火!
吉祥劇場
過了東安市場北門才是吉祥劇場,別看吉祥戲院名氣大,其實它裏面容積不大而且設備簡陋,小的時候記得裏面也就是演演京劇評戲曲藝之類,並不火,北京城裏劇院的風頭被西單東南角的長安奪了。所以,在白天,吉祥裏面演電影的。演的也不是首輪,而是二輪三輪的片子,只是比隆福寺的東四劇場好壹點,那裏專門演最老的末輪片子。有時候,東安市場裏扯著灰白布耍雜耍的說相聲的都比它火。
小吃區
金魚胡同裏也有跑街吆喝的——剃頭的、賣風車的、拉洋片的、賣臭豆腐的、鮮魚水菜的。顧客買到的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在冬夜,兩三個人圍著火爐子,用“氽兒”給每個人沏上壹杯茶葉末兒,再壹人弄壹堆“半空”,剝著閑聊,吃的著吃不著花生米是次要的,要的是個氛圍。壹洗臉盆“半空”也就剝出壹捧小花生米。
大酒缸
金魚胡同還有大酒缸,就是壹種酒鋪,臨街的,沒有桌子,只有幾口埋半截的大缸,上面是大號缸蓋,客人喝酒就拿它當桌子,好玩。有人說缸裏面有酒,有人說沒有。有沒有,只有掌櫃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