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壹個關於天青花瓷的傳說:壹個美麗的女子將自己的靈魂和祈禱燒制在瓷器上,等待著能有壹天和癡戀著卻不幸逝去的心上男子再次相遇。
天青
群山深處的有壹個鎮子,叫做青花鎮。這個鎮子背後的山格外青翠巍峨,冬天裏除了山頂有帽子壹般的雪頂,山體別的部分依然都是綠色的。山上的溪流潺潺,多少年來就那麽流著,和山壹起,呆在這個永遠不會動搖的棲息之地。
這裏有壹種特別的粘土,鎮子裏的老人們都說,沒有這個粘土就沒有這個青花鎮。只有青花鎮挖出來的土燒制的瓷器釉質白裏泛青,青料發色青翠,呈色穩定,四方的人都來鎮上購買這裏的瓷器。這鎮上眾多的作坊裏,又數山腳下、鎮子最邊上的周家作坊最有名,誰能買到,那就是最好的女兒陪嫁之物,而周家鎮窯之寶莫非是那壹窯傳奇的天青花瓷了。女子要是能得到壹件,擺在內闈,據說能長久得到男子的珍愛和呵護,無論丈夫走多遠,心裏只有她壹人。
傳說,在這年冬天,周家作坊裏,壹直在等著制作壹窯天青色的上瓷。這種瓷在爐裏燒出來,出爐的那壹瞬間必須是煙雨天,上在釉上的顏色對爐火的溫度要求非常高。這壹年很久沒有下雨了,可偏偏是這壹天突然煙雨朦朧,天低低欲墜。
周家二太太懷胎十月,在傍晚煙雨驟起的時候同時動了胎氣,順利誕下壹名女嬰。巧的是,在這個女嬰降生的壹瞬間,這爐窯的爐火很奇妙地冒出了七彩光華,出爐之後,大家都驚呆了——燒出了鎮子裏百歲老人都沒有見過的稀有絕品的天青雨瓷來!已經將近50載的周老先生得此好瓷和女兒,真是眉眼都掛不住喜。細看那女孩,生得如同白瓷壹樣精致皮肉,眉目竟如瓷花般奪目清晰。
所以,周老爺雖然得的是個女兒,但是也整整張燈結彩了七日;而燒出來的天青瓷,也是全鎮人的喜事,大家都對這個給人們帶來好運的女孩珍愛不已。最後,周老爺親自給她取名:天青。
公子
天青壹天壹天長大,越來越美,和那瓷上的仕女是壹個樣子,甚至更美。但是就是壹點,小天青怎麽也不肯開口說話,這壹點真是急壞了周家上下。好在孩子健康,沒有其他毛病,周老爺也只有慢慢想法子了。
到了壹年壹次外客來訪的集市。這壹天,會有很多客商從四面八方匯集在青花鎮,挑選鎮子上這壹年最好的貨品。這次集市開市的時候,也是天青滿十四歲的日子,周老爺在鎮頭的城墻上貼了告示,誰能治好天青的失語癥,就把那窯天青瓷全部贈與,這可是價值連城啊。
城外壹名青年公子,搖著靛藍撒金的壹柄扇子,和壹名童兒壹名腳夫來了。看上去不像是壹般的商人,衣裳潔白飄逸,眉宇間都是壹股英氣。他看了看城墻上的告示,拿扇子挑了告示卷在手上就直奔周家而去。
在周家客堂,這位公子長長壹個揖作下去,周老先生歡喜不盡,心想女兒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治病的人還是如此瀟灑風流的人物。周老先生扶起公子,問道:公子何處來?姓甚名誰啊?那公子恭敬的微壹頷首:晚輩姓周名傑倫,單字壹個董,來自遙遠的海中流求島,有海中人魚歌喉熬制的藥丸,定能使小姐鶯喉婉轉。周老先生說:若公子能治好小女,那窯瓷定是公子所有,絕無戲言。公子笑著擺手:前輩,晚輩並不貪圖那稀有之瓷,卻只想若能得小姐為妻子,今生別無他求!
周老先生壹咬牙,也好!老夫應允妳!
諾言
是夜,周公子吩咐所有人不得進小姐房,只能他壹人進房療疾。周老爺雖然心中不快,覺得不妥,但是心想若治好了,小女便是他的妻子,這個人看上也是個君子,萬般無奈但也只有答應。
長夜漫漫,在雞叫洪亮的時候,天邊終於出現了魚肚白,周老爺壹家沒有壹個人合眼,眼睜睜看著天青的房門。當第壹束陽光射進院子的時候,房門“咦啞”壹聲開了,周公子略有些疲憊但是精神神采奕奕先出門來,向著門裏伸出壹條手臂來,門內緩緩走出美若天仙含羞答答的天青,把玉手往周公子臂上壹搭,款款走了出來。
周老爺和周婦人連忙上前,卻見那天青姑娘壹聲嬌喚:爹爹、母親~!便哭倒在二老懷中。這是天青第壹聲喚爹娘,全家上下都鼓舞歡欣。周公子在傍扶起天青,也拜倒:嶽父嶽母在上,請受小婿壹拜~!
這下,周老爺卻舍不得了。他才舍不得掌上明珠遠渡重洋,去那叫做流求的小島。於是他心中想拖延這婚事,對公子說:傑倫啊,我家小女已經許於妳,但是按照規矩,妳必須在明年小女年滿十五歲的時候,帶著妳父母的聘書以及聘禮才能將她迎娶。
周公子凝視著天青,天青也看著公子。兩人無言,心中默念佳期明年,心中諾言暗傳。
訣別
這青花鎮山中有個老道,是周老爺的朋友,在周公子準備走的這壹日正好上門拜訪。那老道與出門的公子撞個滿懷,定眼看時,心中壹驚。他把周老爺拉在暗處竊竊道:周老先生這可是要接門妖親啊~!原來,那公子本是流求島上千年修煉的壹只藍絲青鳥,化作人形,難怪他能給天青療疾,起碼用了他五百年的功力。周老先生急了:仙人救我小女!那道人說:這青鳥精說來也不害人,在鳥精中也是有名的癡情種……周老先生斬釘截鐵的說:斷然不可!人妖殊途,況且小女遠去重洋,怎能放心!道人說:老先生,這也不難,妳看見周公子那柄那柄靛藍撒金折扇了麽?那就是這青鳥的翅膀,妳若暗中留下這柄扇子,這鳥已經耗盡五百年的功力,是飛不過這海峽便會葬身海底的。
周老先生暗中想辦法把公子的那柄扇子丟進了瓷窯裏燒得壹幹二凈,公子只顧得和天青私語,戀戀不舍,走時渾然不覺,隨行小童不斷喚到:公子,該走了,公子,該走了。
周公子壹走,天青是天天癡等,目光從來沒有從遠方收回來過。但是,數月之後,卻從海邊有消息傳來,說是公子返家的船在海浪中覆沒。
那也正是壹個煙雨欲來的傍晚,天青姑娘臟腹如同有火在燒,她裹脅著壹陣煙火之風,縱身跳入了壹爐正在燃燒的瓷窯!七彩的火苗騰起,煙火中幻化出壹股鳥兒般的青煙向海邊的方向飄去。空中陡然響起許多婉轉的鳥鳴,那鳥鳴細聽來似乎是壹首淒婉的曲子,和那青煙纏繞不盡,久久不散。這爐窯出來的瓷,每壹個上面都有壹只青鳥深深嵌在天青色的瓷胎上,若隱若現。
後記
只有周公子那隨同的小童沒有葬身海底,他雖然是壹只幼小的青鳥,但好在翅膀並沒有被偷走,千辛萬苦中飛回了流求。他在心中默默感念著周公子和那天青這壹場奇戀。在他修煉千年圓滿那天,正好是公元2007年,他化作壹個人,入得塵世,做了壹個歌唱藝人,他把這壹段千年前目睹的愛情,寫了壹首傳唱甚廣的歌謠:《青花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