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塊黃金,在藝術家眼裏,它是可以做成藝術品的金箔;在商人眼裏,它就是“金錢”、財富、數字。
壹塊石頭,在農夫眼裏,就是可以壘羊圈的材料;在藝術家眼裏,它有可能是壹塊石雕的原形。
藝術是什麽?所謂藝術,無非人心和取舍。所謂藝術,就是我喜歡的、我精通的。或者,我擁有的或我需要的——所謂的藝術品拍賣不就是這回事兒麽?價值只數十元、數百元、數千元的東西,經過人心人手的加工,經過“操作”,就有可能翻身無數倍。在這裏,藝術是什麽?是人心,是造作。
如果壹件東西能夠(或必須)以價格來衡量,它就還不足以稱為真正的藝術。
藝術有標準嗎?因為人心的分別,它才有了所謂的“標準”。但是另壹面也可以說,人心若沒有分別,藝術才有了真正的標準(果能如此,還需要所謂的“藝術”嗎?)
佛眼看穢土亦是凈土,這早已超越“藝術”的概念和範疇。佛眼看壹切都是“藝術”,是實相故。但是人間造作的壹切又都不是藝術,虛幻故。
凈土宗開宗祖師善導大師是彌陀化身,大師的佛教藝術造詣名揚海內,上達天聽,皇帝下詔命他為檢校僧,負責主持監造著名的龍門盧舍那大佛。大師督造的盧舍那大佛,似乎超越了時間與空間,每壹方人、每壹時代的人,都在壹睹的當下不約而同地驚嘆他的莊嚴精妙、磅礴氣勢,仿佛大佛所打動的,是人類內心的最深處。
深體佛心而又具有登峰造極藝術造詣的善導大師,將佛的大慈大悲、大智大慧如此真實巧妙地展現在這個世間,這是真正的藝術。
敦煌莫高窟,那數以千壁的壁畫和許多珍貴的塑像,那個是藝術。它是開放的、包容的、沈澱的,雖然它也是人為制作,可是它的佛像繪畫、色彩使用、造型表達、乃至筆法的某個細節,是能給全世界無數人以啟迪和歡喜的。它賴以傳達美的“體”是清凈的,則其“用”也是清凈的,在這方面看,它是無價的。
所以世間的壹切,如果有可以稱做是“藝術”的物件的話,它的“用”必須是向上、向凈的,是讓人遠離染汙、貪圖的。否則,它只能是壹個“物件”,而不是“藝術品”。
壹件標價數千萬的文物,在壹個荒島,並不如壹個饅頭更珍貴。壹件古代的稀世珍寶,在酷熱幹燥的沙漠裏,並不如壹碗水更珍貴。但是壹碗水或壹個饅頭,如放在高樓林立、財富橫流的拍賣場,也真的不如壹個古玩“值錢”。
價格和價值,如果離開“處所”的相對和“稀有性、稀缺性”的絕對存在,是不必談的。
所謂稀世珍寶,不也都埋沒在了滾滾黃沙裏嗎?那無數的曾經被奉為藝術的宮殿,不也都是殘垣斷壁了嗎?
在人眼裏,藝術和藝術品往往是財富、資源和聰明才智的代名詞。在佛眼裏,如果說佛會有分別什麽是藝術什麽不是藝術這個可能的話,那就可以說,無常幻滅是藝術,常樂我凈也是藝術。
如果以“稀缺性”來衡量的話,最難得的”藝術“是什麽?是物件兒?是古玩?不,這都是可得的,是生滅的,是要敗壞的,還不夠稀缺。最稀缺和難得的,是“永恒”,是“不生不滅”,是沒有衰老,是絕對清凈,是“無有眾苦”。
這兒有嗎?沒有。他處有嗎?有。《阿彌陀經》告訴我們, “佛告長老舍利弗:從是西方,過十萬億佛土,有世界名曰極樂。其土有佛,號阿彌陀,今現在說法。舍利弗,彼土何故名為極樂?其國眾生,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故名極樂”。
如此稀缺難得的“無有眾苦,但受諸樂”,凡夫如我,怎麽得到?佛又告訴我們:“稱念‘南無阿彌陀佛’,乃至十念、若壹日至七日,若上盡壹形,臨命終時,佛與聖眾必來迎接,得生凈土故,必得成佛,得無量壽命與光明”。
這才是真正的藝術,這才是絕對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