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巖畫與星空世界：英國科學家對石器時代藝術的嶄新解讀

據2019年1月出版的英國《焦點》雜誌的報道，愛丁堡大學的化學工程科學家馬丁·斯威特曼（Martin Sweatman）博士和肯特大學宗教研究人員阿利斯泰爾·庫姆斯（Alistair Coombs）在其題為《解碼歐洲舊石器時代的藝術: 遠古人有關晝夜平分點歲差的認識》的論文中指出，世界上那些最為古老的巖畫，譬如法國的拉斯科巖畫，有可能向我們揭示了遠古人是如何運用頗為復雜的天文學知識的。

法國拉斯科洞穴中的人、鳥和野牛，被認為和星空具有某種聯系 圖片：pinterest

在此之前，斯威特曼就已經涉足過 歷史 和藝術的研究，他對史前 歷史 尤感興趣。2018年出版的《解碼史前史:整合天文學、地球化學和考古學的科學 探索 》壹書就是壹個例證，其中涉及了1萬多年前的哥貝克力遺址（G?bekli Tepe），4萬多年前的霍倫斯敦-史塔德洞穴（Hohlenstein-Stadel cave）中發現的獅面人身牙雕，埃及吉薩金字塔的獅身人面像等。

德國南部霍倫斯敦-史塔德洞穴中發現的獅子人牙雕 圖片：The Inquisition

斯威特曼有關原始巖畫的研究結論與先前流行的理解大為不同，因為人們通常的猜測是，那些巖壁上的形象就是原始人對自己狩獵對象即各種動物的生動描摹，或者說，是原始人塗抹的狩獵場景。例如法國拉斯科洞穴巖畫從1860年代發現以來，就被人們認為是動物形象的再現。後來，研究者又認為，那是關於原始狩獵的巫術表現，獵人畫出動物的形象，是希望在現實中可以獵殺到這種動物。當然，也有人認為洞穴巖畫就是壹種為藝術而藝術的產物。總之，有關的理解林林總總。

在斯威特曼看來，洞穴巖畫中的動物恰恰有可能代表的是夜空中的星辰，並用以標記日期和諸如彗星撞擊的重大事件。大概是4萬年以前，古人就已經開始利用恒星位置如何慢慢變化的知識來記錄時間了。他們意識到了地球旋轉軸的逐漸轉動所帶來的影響，這就是所謂的晝夜平分點歲差的發現。在以往， 歷史 學家認定這是古希臘人希帕克斯（Hipparchus）的功勞。但是，遠古人對於天文現象的洞察能力遠遠超過了我們通常的推測與想象。

後人對希帕克斯工作狀態的描繪 圖片：sciencesource images

研究人員對舊石器時代和新石器時代的藝遺址中的動物形象的研究遍及德國、西班牙、法國等地，包括德國南方的霍倫斯敦-史塔德洞穴、西班牙北部的肖維（Chauvet）巖洞和阿爾塔米拉（Altamira）洞穴，以及法國南方的拉斯科（Lascaux）洞穴等。他們發現, 所有這些遺址都是依據完備的天文學知識來計日期的，方法頗為壹致，而實際上不同洞穴裏的巖畫在時間上相差萬年以上。令人感到奇妙的是，相差甚遠的地方的遺址有著驚人壹致的內容。例如，拉斯科洞穴深處的巖畫中某些內容就與哥貝克力遺址中的第43柱（鷹石）的意義相似，因為兩者都有對遭遇流星群災難的記錄，前者發生在大約公元前15150年（前後誤差約200年），後者則大約發生在公元前10950（前後誤差約250年）。

第43柱和天蠍座周圍 星座 對比圖 圖片：斯威特曼和庫姆斯論文插圖

如果巖畫實際上是頗為復雜的星辰圖的話，那麽，我們以往對巖畫的理解是大有問題的。斯威特曼指出：“早期的洞穴藝術表明, 人們在上壹個冰河時期對夜空就有了深刻的了解。從智力上講, 他們和今天的我們幾乎沒有什麽不同。這些發現支持了人類發展過程中的多重彗星撞擊理論, 並可能會徹底改變我們看待史前人的方式。”而且，如果史前人具有精湛的天文學知識，這就意味著他們可以在海上航行時獲得方向並最終完成偉大的遷徙。

西班牙阿爾達米拉洞穴中的壁畫，上面的公牛被認為和“夏季大三角”有對應關系 圖片：Pinterest

由三顆明亮恒星組成的“夏日大三角”示意 圖片：Cosmic Pursuits

事實上，這也不是研究者第壹次揭示原始人的藝術或許與天文學有關。位於如今的土耳其境內的哥貝克力遺址是1994年由德國考古研究所的克勞斯·施密特（Klaus Schmidt）發掘出來的，遺址時間跨度從公元前9130年到公元前7560年，比埃及的金字塔還要早7000年，是目前發現最早的大型石陣。人們就曾在其中的石刻上找到了記錄公元前11000年彗星撞擊地球事件的痕跡。確實，從1990年代以來，越來越多的學者將舊石器時代的洞穴藝術看作是壹種星圖。有博士論文專門研究動物形象上的“點”所對應的星辰。例如，阿爾塔米拉洞穴中三頭公牛是代表了夏季三角星辰——即天津四（天鵝座第壹亮星）、織女星和牛郎星。與之相仿，拉斯科洞穴中的人、野牛和鳥的眼睛也分別對應於夏季三角星辰的位置。甚至有學者認定，拉斯科洞穴中的公牛大廳就是史前的黃道十二宮圖……

顯然，原始洞穴巖畫是壹個迷人的天地，可能隱藏著更多不為現代人所知的奧秘。

（作者系北京大學藝術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