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冰冷的面孔下,塔克拉瑪幹沙漠也散發著壹絲生命的氣息。每年6、7月份,昆侖山、天山周圍的積雪開始融化,雪水順著下遊的沙漠流淌。同時,地下暗流不斷註入沙漠,雪水常常溢出天然河流的河床,四處流淌。所到之處,都生長著壹棵樹——胡楊,用繁茂的枝葉遮住了烈日和黃沙。沙漠邊緣生長胡楊林的地方,自然構成了無數阻擋肆虐風沙的“綠色走廊”。
胡楊屬於楊柳科,與生長在北方的銀白楊、青楊、山楊同屬壹科。胡楊可以長到10米高以上,有的甚至可以長到30米以上,存活了100年左右。目前我國沙漠中楊柳科植物約有400種,多為矮灌木,胡楊只存在於塔克拉瑪幹這樣惡劣的沙漠中。
胡楊,也被西北人稱為“胡同”,是因為它的葉子和桐葉壹樣寬。其實仔細觀察可以發現,胡楊的葉子並不都像桐葉那麽寬,也像南方的柳葉那麽窄,尤其是那些剛種下的小樹,長成大樹後探出的枝條,都有這樣窄的葉子。令人驚訝的是,就連同壹棵胡楊上的葉子也不壹樣,有的是菱形的、橢圓形的,有的是心形的,形狀各異,所以人們稱之為“異葉胡楊”。有人認為胡楊的葉子狹長是因為它抗旱。為了適應沙漠環境的需要,可以減少葉片水分的蒸騰,避免沙漠高溫的傷害。
據資料顯示,塔克拉瑪幹沙漠年降水量只有10 ~ 50毫米,在炎熱的夏季,地表最高溫度可達60℃ ~ 80℃。在這種非常惡劣的環境下,胡楊依然能夠承受酷熱,獨自生活在沙漠邊緣,依靠發達的根系維持自身的生長需要,源源不斷地將地下15米的水汲取為自身的養分。據科學測量,壹棵成年胡楊的側根延伸約10米以上,最遠的根系發育近30米。發達的側根和深入土層的主根也使得整個樹體不易被呼嘯的大風吹倒。即使風沙掩埋了整個樹幹,它也能在樹幹周圍迅速長出無數須根,這些須根逐漸萌出許多小胡楊,甚至出現壹片胡楊林。
但沙漠畢竟是沙漠,並不是胡楊生長的“沃土”。因為天山和昆侖山的雪水含有大量的鹽分,這些鹽分在深層土壤中積累,導致沙漠底部的土壤含鹽量很高。生長在這樣環境中的植物,只有體內的鹽分含量高於土壤中的鹽分含量,才能存活,否則很容易造成植物死亡。與那些怕鹽堿的植物相比,胡楊有著非凡的耐鹽堿能力。它能通過樹幹的裂縫和傷口將體內的鹽和提取的鹽排出體外,在樹幹上形成透明的乳白色晶狀體。這就是眾所周知的“胡楊淚”。
盡管胡楊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和各種抵禦不利環境條件的能力,但它和許多珍貴植物壹樣,越來越受到人類活動的威脅。發源於昆侖山、養育克裏雅人的克裏雅河下遊,因上遊修建水庫,下遊斷流,導致大面積胡楊林死亡。尤其令人痛心的是,塔裏木河和葉爾羌河下遊因修建攔河壩而斷流。塔裏木盆地東部地下水位從20世紀50年代的3-5米下降到目前的7-10米,胡楊林面積銳減。在整個塔裏木河流域,幾十年來由於不合理開墾和亂砍濫伐等人為因素,胡楊林減少了近50%。
隨著“綠色走廊”的破壞,塔克拉瑪幹沙漠正在毫無畏懼地展示它的傲慢。在塔裏木河下遊開墾土地的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每年約有15%的播種面積因沙塵暴而減產甚至顆粒無收。3萬畝棄耕地被流沙掩埋,沿塔裏木河修建的庫爾勒至若羌公路115處被流沙侵占。據專家估計,不久的將來,塔克拉瑪幹沙漠將與東部的庫姆塔格沙漠相連,其間的“綠色走廊”和綠洲將被浩瀚的沙海淹沒。屆時,沙漠綠洲的“忠誠衛士”胡楊真的要淚流滿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