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的輕重是相對的、比較的、動態的存在,沒有絕對的標準,因而需要大量的上手實踐和感知揣摩,才能最終形成既貼近客觀真實又有個性差異的“輕重感”。
瓷器的輕重取決於胎質及其瓷化度、胎體和釉層的薄厚、器皿的大小等幾個方面。
胎質不同,即使瓷化度、胎體和釉層的薄厚、器皿的大小等相當,則其輕重感也決不相同,磁州窯、吉州窯都仿建窯的兔毫盞、油滴盞,器型、大小、釉色、紋路等都幾可亂真,但其胎質不同、胎色不同、輕重更不同,所以只要手感到位,即使閉著眼睛光用手來區分,也絕對不會將磁州窯、吉州窯和建窯瓷器相互搞混,如果觀感和手感雙管齊下的話,當然那就更是萬無壹失。
宋代的胎質與元代、明代、清代和當代的胎質也都各不相同,因此,至少是從理論上來講,歷代尤其是今天的仿宋是徒勞的,不說別的,其比重就不可能完全壹樣,其輕重感自然也就各有不同。可惜的是,這方面系統研究幾乎為空白,歷代胎質及其衰變規律的數據幾乎無案可查,否則的話,瓷器的辨假、識假、打假也許就可以容易和輕松許多,至少不會象現在這樣眾說紛紜、莫衷壹是。
瓷化度的高低、胎體或釉層的薄厚、器皿的大小等任何細微的差別,也都足以導致瓷器輕重的變化。
我們也只有通過盡可能多的上手實戰,並不斷自我感知、體悟、對比、修正,才能最終找到適合自己用來區分新舊好壞真假仿贗的輕重感。
而壹旦形成自己的輕重感的系統和體系,對於不明瓷器的斷代以及區分窯口、品質、品位和新舊、真假、仿贗等都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無庸質疑,這裏需要並具有極大的經驗和體會的成分,但壹定要堅決警惕並徹底防範經驗主義,經驗主義要不得,經驗主義害死人,經驗主義害死真。
對於古人總結的經驗,如輕重適度者真,過輕或過重者假,宣德、康熙手頭重等等說法,我們也只能用心地去體會,不可以機械地生搬硬套。
這裏頗有些只可意會很難言傳的意味,因為不僅是人們的手感本身就存有不小的差異,更因為人們作為依據和參照的輕重感的系統和體系也僅僅是無形的、記憶的、動態的和非標準的,而要以這些諸多不確定、非標準、非量化和隨機性很強的感知因素去評判不同的感知對象,卻要得出確定無疑而又完全壹致的看法和結論,幾率和概率自然也都非常之低。
換言之,手感盡管很重要,也具有壹定的準確性、可靠性和不可替代性,但由於其具有必然的模糊性、差異性和含混性,不可量化、復制和對照,因而也往往作為觀感目鑒的必要補充性的輔助手段來使用,很難獨當壹面、壹錘定音。
我們需要謹記和遵循的是,手感本身就是動態的感知和動態的平衡,以動態的感知去感知動態的事物,不取得壹個動態的平衡就將千頭萬緒、茫無所措也茫無所知。而這種動態的平衡系統,就是靠經驗和記憶形成並保留在我們頭腦中的因人有異、異中求同、小異大同的包括輕重感在內的各種手感的感知、參照、對比、修正、判定和決斷的體系和系統。我們的責任和義務就是,要不斷地補充、更新、豐富、發展和完善我們記憶中的這壹體系和系統,盡最大的努力和可能提高其客觀性、真實性、全面性、科學性和可靠性,從而切實提高我們的區分力、辨析力和鑒賞力,在鑒賞、收藏或鑒定古玩的實踐中少犯、不犯錯誤,少走、不走彎路。
2、幹濕感。
瓷器的年齡不同、衣著不同,在相同的溫度、濕度情況下,捧在手裏其幹濕感卻明顯不同。這也就是古人所說的“古瓷會出汗”。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古瓷就都會出汗,更不是所有的古瓷就都必須出汗,也不是古瓷越古就出汗越多,其實,很多古瓷是都不出汗的。也就是說“出汗”與“古瓷”之間的關系是或然的而不是必然的。認知這壹點非常重要!
古瓷的出汗與否取決於瓷器的年齡和衣著兩個方面。
首先,瓷器的年齡是瓷器出汗與否的重要內因之壹。依據筆者粗淺的體會,壹般說來,瓷器的年齡只有在200歲以上者才會有瓷器出汗的手感,但800歲以上的瓷器卻也少有出汗的濕潤的手感。
盡管200年以下和800年以上的瓷器都不出汗,但其手感的差異也是決然不同的:200年以下的新瓷,其手感是幹而澀、幹而滯、幹而燥,反復揉搓瓷器表面或者呵氣摩挲釉面會發出幹澀、鈍滯、刺耳的摩擦聲;而800年以上的瓷器卻雖幹而潤、雖幹而滑、雖幹而爽,無論如何揉搓與摩挲都絕對不會出現幹澀刺耳的摩擦聲。
這裏的澀、滯、燥與潤、滑、爽並不是幾個枯燥、幹癟、乏味辭藻的簡單並列、疊加與堆壘,每壹個字都是壹片天地,每壹個字都是經驗、汗水甚至淚水的結晶!要品味出其中的真意、深意和精意,不成千上萬次地反復上手、揣摩、總結、凝練、提純,是根本不可能深切體悟得到的。
其次,瓷器的衣著亦即釉質也決定著瓷器是否出汗和出汗的多少。總的趨勢是,透明釉比乳濁釉易出汗,玻化度高的比玻化度低的易出汗。
幹或濕的手感可以作為輔助手段幫助我們約略地斷代。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所謂的“古瓷會出汗”和幹濕的手感,其實都是壹種手上的感受而已,並不是真的有可見的汗液或汗滴出現,即使妳把古瓷捧在手裏已經有壹汪水般的濕潤感,但只要妳放下古瓷,再看或摸妳的手卻都是幹爽的。
瓷器幹濕的手感也與妳是否汗手無關,汗手摸新瓷照樣幹澀,幹手摸老瓷同樣濕潤;把手沾濕了去摸新瓷也決不會滑爽,把老瓷烤透了再摸也決不會幹澀。只有用心反復品味和體會,才能摸到幹濕手感的路徑。
3、潤澀感。
新舊瓷器潤澀感的差異十分明顯和巨大:老的瓷器(起碼應在百年以上)不止是有著觀感上形制和做工方面的圓潤感、釉質和釉色方面的溫潤感、胎體和胎質方面的濕潤感,而且手感上也非常地朗潤、爽潤、舒潤和溫潤,無論是玻化度高的還是低的,無論是脫玻度多的還是少的,無論是透明釉的還是乳濁釉的,無論是單色釉的還是多色釉的,無論是釉層薄的還是釉層厚的,無論是釉上彩的還是釉下彩的,無論是有文飾的還是無文飾的,無論是撫之若錦的還是摸之如玉的,無論是完整無缺的還是殘破不全的,無壹例外地越古越潤、越老越爽。
新的瓷器,無論是蒸煮還是燒烤,無論是打磨還是塗藥,無論是土埋,任他絞盡腦汁、搜索枯腸、百計千方也終究全都無濟於事,諸多努力也許能蒙騙人們觀感,但絕對欺騙不了人們的手感!新瓷的生澀感、滯澀感、阻澀感是絕對不可以人為地令其跨越歲月的年輪的,拔苗助長只能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