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最喜歡黏著媽媽,總感覺跟她有說不完的話:“媽媽,媽媽,妳看,那邊有只麻雀,”“媽媽,媽媽,妳看,我找到壹個蒲公英,”“媽媽,媽媽,我們回家吃晚飯吧,我肚子餓了”······ 可是,媽媽太忙,她並沒有太多時間搭理女兒。
後來,慢慢的,女兒長大了,她喜歡壹個人窩在房間裏,抓著她的手機不放。
“女兒啊,妳就不能跟媽媽多說說話嗎?手機什麽時候不能玩?”“女兒啊,妳看妳堂弟還知道過來陪媽媽聊天呢,壹聊就是幾個小時,從來不玩手機。”“女兒啊,跟媽媽聊聊妳的學習工作啊?實在不行,陪媽媽看看電視也好啊。”可是,女兒連擡頭的動作都沒有,更加別提回壹兩句話。
再後來啊,媽媽成了壹張照片,女兒在自己的女兒面前哭成了淚人:“媽媽,媽媽,您就陪女兒說兩句話,好不好?”“媽媽,媽媽,女兒想吃您燒的紅燒肉了。”“媽媽,媽媽,您孫女今兒拿了朵小紅花。”“媽媽,媽媽,我在單位幹的不開心,可是我都沒有人說話。”“媽媽,媽媽,您別丟下我壹個人啊!”可是,任憑女兒哭得肝腸寸斷,照片裏的媽媽笑得依然慈祥。而她身後,丈夫壹臉不耐的表情和女兒怯怯的模樣,卻阻斷了她以後聊天的方向。
妳看,如果媽媽早點知道她們以後的相處模樣是這樣,她在女兒還小的時候,是不是會願意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跟女兒聊壹些她覺得很幼稚、浪費時間的話題呢?
或者說,如果女兒能夠意識到早晚有壹天媽媽會把她丟下的話,她是否還會在媽媽面前保持緘默不語,讓媽媽壹個人自說自話呢?
(二)
小玲和小軍是鄰居,從小壹起長大,嘰嘰喳喳的兩個小丫頭,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小軍,小軍,今天那只豬頭又給我寫情書了。妳說,他是不是真喜歡我啊?”“小玲,小玲,我今天又看到我男神了,妳說,我要不要主動打個招呼啊?”“小軍,今天我爸媽加班,我的吃住,就全靠妳了!”“小玲,我爸說了,這次暑假遊,就把我打包交給妳了!”
後來,小玲和小軍考上了不同的大學,每天的電話煲長達三個多小時:“小軍,小軍,我告訴妳啊,我們學校的那根校草,比當年給我寫信的豬頭醜多了。”“小玲,小玲,我這邊的校草今天居然在同學面前跟我表白了。”“小軍,我們這邊有小吃壹條街,等妳下次過來,我帶妳吃遍天下。”“小玲,我這邊有古玩壹條街,等妳來了,我帶妳回到古代。”
再後來,小玲和小軍各自結婚了,她們很難得再有時間打電話,甚至於連發消息的時間都沒有了。每次約好的下次再聚,卻總是會因為壹方的臨時有事而作罷。然後,偶然的壹次同學聚會,帶著各自老公孩子的小軍和小玲,見面卻只能尷尬地笑笑:她們已經再也沒有***同的話題。
是不是,生活的瑣碎,最終總是會消磨掉我們自己原本的生活?每天的柴米油鹽醬醋茶,老公孩子和家務,是不是就已經將我們困在了方寸之地,沒有時間出去,而別人也沒有進來的空間?
(三)
當年是老公追的老婆:壹天壹封的情書、每天早中晚的夥食、每晚不重復的約會項目、每周壹次的驚喜、滔滔不能停的聊天······
新婚的小兩口,甜蜜得如膠似漆,片刻都舍不得分開。壹個眉梢,壹個眼神,哪怕是輕輕拍打對方肩頭的手,傳遞的都是濃濃的情誼。
新婚夫婦大多聊些什麽?聊各自的過去,那些糗事、那些傷心事、那些好玩的事情、那些失去的東西、那些遲遲才能明白的道理。還聊什麽?展望壹下這個小家的未來:有幾個孩子、有幾棟房子、有輛什麽樣的車子、消費達到了什麽水平······
可是,等到孩子出生之後呢?老公和老婆之間還能聊些什麽?孩子的奶粉、孩子的尿不濕、孩子的夜啼、孩子的發燒感冒和咳嗽。還有呢?還有些不太愉快的話題:老婆跟婆婆觀點不壹致的爭吵、老公抱怨老婆不會哄孩子、老婆抱怨老公只管生不管養、老公埋怨老婆花錢大手大腳、老婆埋怨老公賺錢太少······
再到後來,孩子大了,上了學了,離開家裏了,夫妻兩個還有什麽話題說呢?沒有了!
是啊,家裏面徹底安靜了,安靜得仿佛沒有人氣。每天唯壹的聲音,就是“老頭子,吃飯了”,還不要指望有應答聲。除此之外呢?老太太打開電視的聲音,老頭子聽廣播的聲音······
那麽,為什麽呢?明明是因為有說不完的話題才選擇了結婚,為什麽到了最後,還是壹樣沒有聲音了呢?是因為幾十年的光陰,讓他們說完了所有的話題了嗎?可是,每天都有不壹樣的新聞,身邊每天都有新鮮的事情發生,為什麽不能聊壹聊呢?是懶得和對方說話了,還是看不見周圍的不壹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