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16歲的萬歷皇帝來說,這場婚禮並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娶了這個13歲的姑娘,完全遵從了母親仁慈的意願。王太後老了,渴望孫子。在她心目中,越早越好,越多越好。按照祖制,皇帝壹旦冊封皇後,再冊封其他妃子是合理合法的,都可以為皇帝生子。
萬歷皇帝不僅對這個皇後不感興趣,對其他妃子也不感興趣。那個在他生命中占據重要位置的女人,幾年後才會出現。這個時候他還是覺得空虛無聊。緋紅庭氣勢恢宏,但缺少大自然的靈氣,所以看起來不起眼。即使雕梁畫棟都是栩栩如生的飛禽走獸,也因為缺乏新鮮血液而顯得幹癟單調。根據節日,太監和宮女們把他們的毛皮換成綢緞,然後換成面紗,直到他們清理落葉和疏通皇家溝渠...這壹切變得越來越無聊。在以固定節奏流逝的時間裏,既沒有感人的事件,也沒有令人羨慕的奇遇。這種冰冷的氣息籠罩了壹切,即使妳是天子,也不得不無奈地嘆息。
明代的宮女大多來自北京及周邊省份的平民家庭。就像選皇後壹樣,美貌不是唯壹的標準。所有十三四歲或更小的女性都可以入選,但她們的父母必須受過良好教育,善良賢惠。選妾的條件包括:長得好看,相貌堂堂,儀表堂堂,牙齒整齊,鬢角光滑,無疤痕,性純,言行禮貌。宮女的標準和後妃不壹樣,各方面的標準都比後妃略低。經過多次選拔,被女轎子擡入宮中,從此難以踏出皇宮壹步。這些可憐的宮女,只有在詩人和作家的作品裏,她們的容貌和生活才是美好的,充滿了浪漫。事實上,皇宮裏的數千名宮女都是皇帝私人擁有的。大部分只能在奴婢生活中度過壹生,少數幸運兒只能在無限期待中度過。
按規矩,萬歷在王私定財運後,應贈送壹件實物給她作為吉兆憑證,這壹舉動已被文書室官員記錄在《內宅筆記》中。因為後代不允許有假貨。但是,由於王是他母親宮中的宮女,雖然沒有人會因為這件事指責他行為不端,但年輕的皇帝覺得這並不光彩。他不顧王哀怨的眼神,穿好衣服,系好自己,走出慈寧宮。萬歷覺得壹切都會隨著那壹瞬間歡樂的逝去而永遠消失。沒想到,當來的時候,王已經偷偷懷孕了。
王懷孕了,幾個月後因為體型的變化,被慈生太後識破並質問。後來,老太太想起自己做宮女的苦與苦,深深理解王的處境,很高興自己有機會抱孫子。有壹天,萬歷陪慈禧太後去赴宴。席間,太後問萬歷這件事,他矢口否認。壹向對萬歷嚴格要求的慈聖皇後,立即命太監們去取《內參註》,叫萬歷自己讀。在事實面前,萬歷尷尬,只得如實承認。慈聖太後看著兒子喪心病狂的樣子,哄著她:“我老了,還沒有孫子。水果人受到氏族的祝福。媽媽把孩子放在第壹位,成績比別人好!?"
在慈禧太後的敦促下,王被冊封為公主。王恭妃果然不負眾望,生下了壹個男孩。這個男孩就是被萬歷皇帝冷落歧視了壹輩子的短命皇帝——光宗朱常洛。
在這個傳統文化極其濃厚的國家,皇帝第壹次有了兒子,自然是壹件喜事。於是,皇帝下詔全國減稅免刑,並派使節通知與朝鮮關系友好的外國...表面上看,這是壹部喜劇,實際上卻是壹部悲劇。這段以喜劇開場卻以悲劇收場的婚姻的根源,是萬歷遇到的另壹個女人,即1582年3月剛剛被冊封為妾的鄭。這個聰明玲瓏的小家碧玉在14歲時入宮,僅僅兩年後就受到皇帝的寵愛。然而,壹旦她介入了萬歷的生活,年輕的皇帝就把王公主拋在了身後。更不尋常的是,他與這個女人的熱烈愛情是終生的,這也為朝鮮埋下了非常嚴重的政治危機,最終導致明帝國損失慘重,最終滅亡。
鄭貴妃贏得了Viva的青睞,不僅是因為她的美貌,還因為她的聰明、機敏、對詩歌的熟悉以及其他罕見的才能。如果只靠顏色,永遠不可能這麽堅持。鄭飛徹底看到了作為異性伴侶所能扮演的角色,以及如何用自己青春的熱情來填補皇帝精神上的孤獨。其他嬪妃對皇帝百依百順,心裏卻保持著距離和警惕。只有鄭飛如此天真和魯莽。她敢於戲弄和諷刺皇帝,同時又能傾聽皇帝的意見,解除皇帝的憂慮。在名分上,她屬於姬妾,但在精神上,她不再視自己為姬妾,萬歷真正感受到了這種精神交流的力量。她不僅沒有像其他妃子壹樣和皇帝說話時低頭,反而公然擁抱皇帝,摸他的頭...這種“不敬”和“野蠻”的行為,除了她沒人敢做。正是因為她與眾不同的表現,萬歷把她當成了知己,更加喜歡她。不到三年,她就從妃子升為公主,再升為皇妃。
1586年,生下兒子朱。由於萬歷皇帝區別對待王恭妃和鄭貴妃,長達數十年的“國難”開始了。
常勛出生前,《申時行實錄》建議萬歷皇帝早立太子。但萬歷皇帝不想讓這個兒子為壹個他不喜歡的女人所生,成為合法的皇位繼承人,於是借口長子年紀尚小而告退。常洛五歲的時候,王恭妃還沒有被封,而常勛剛剛出生,就被封為貴妃,這讓那些早就疑心重重的大臣們懷疑萬歷會廢了他的時間,生了個寶寶。他們不想因為在這件事上讓步而載入史冊,讓後人覺得朝鮮沒有忠誠愛國的人。
就在冊封鄭貴妃的同壹天,家臣蔣應麟也被冊封,這給萬歷皇帝的心裏潑了壹盆冷水。江英麟在疏中用詞極其犀利沈重。他只是希望萬歷可以收回他的授權,名義上先命名王恭妃,但實際上是要求萬歷命名皇帝的長子為太子。結果,蔣應麟、後來為蔣說情的外交部長沈,以及刑事部部長孫汝發壹起被定罪。然後有幾十個北京南北的人去救援。萬歷雖然對此置之不理,壹意孤行,但內心極其憤怒。近400年後,明史學者黃仁宇先生在論述這壹時期萬歷皇帝的生活和政治觀點時,有壹個獨特的見解:萬歷皇帝覺得自己的“私生活”受到幹涉是無法忍受的,他覺得這就像把金銀珠寶、玉器古董送給自己喜歡的人,別人無權幹涉。此時,朝臣們同樣對萬歷皇帝日益“出格”的行為感到困惑:妳怎麽能像普通人壹樣情緒化,為所欲為呢?他們和歷朝歷代的大臣壹樣,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壹個好皇帝身上,最重要的是“好皇帝”是他們的助手。這樣,當他們得到賞賜時,無論是官階還是財產,都會以皇帝的名聲來增加他們所欣賞的東西的價值。雖然張改革社會的實驗和培養皇帝的努力都以失敗告終,但仍有許多大臣繼續奮鬥。他們特別不願意看到萬歷被壹個女人“勾引”,犯了國家和人民的錯誤。
由於冊封鄭貴妃為貴妃引起了大臣們幾乎壹致的反對,萬歷皇帝非常厭惡在朝廷裏聽政治。此時,慈聖皇後已經在慈寧宮度過了晚年。到了五更,她不再去萬歷公館喊“齊皇帝”,就把它帶上了法庭。張已死,被貶。被稱為“和事佬”的官員申時行抱著萬歷有朝壹日會實現的幻想,壹再遷就皇帝。就這樣,萬歷皇帝在那些美麗迷人的六宮佳麗和板著臉的批判大臣中選擇了前者。只有置身其中,他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寧靜和歡樂。尤其是在魅力四射、性情相投的鄭貴妃面前,他感覺不到作為壹個人的真實存在。
既然大臣敢於攻擊萬歷的隱私,皇帝身邊的宦官也就不再為向朝廷傳遞壹些秘密而不安了。萬歷皇帝起居放縱的消息不斷傳出,皇帝不時以“頭暈”為由不把持初朝,那些虎視眈眈整風的大臣們發起了新壹輪的“攻擊”。萬歷皇帝怒不可遏,將幹預皇帝“私生活”的禮儀大臣洪乃春拖到午門外的宮廷裏,六十歲為民服務,隨後又被革職,以至於憤而死。此後,打官司幾乎成了萬歷對付敢於質疑他與鄭貴妃關系的大臣們的主要手段。
正如黃仁宇先生所指出的,大臣們立即因敢於相互爭論而出名,並因他們的“竹帛”而出名。每個人都怕死,但屁股上幾塊板子就能讓他長生不老,為此鋌而走險的人也不少。萬歷皇帝在這些諫臣面前筋疲力盡,他當皇帝以來就存在於腦子裏的小幻想破滅了。他的母親和張賦予了他淵博的知識、高尚的道德、為君之道、三綱五常...好像什麽都已經擁有了,只是他沒有堅強的意誌和自信,而這恰恰是壹個人最應該擁有的精神財富。正因為如此,他失去了祖先真正至高無上的權力和權威。從表面上看,他因為鄭飛而絕望,走上了自我毀滅的道路,但實際上他的挫敗感是由他無法控制這臺龐大的帝國機器造成的。貪財好色,把希望寄托在虛幻的來世上,只是他被動對抗的手段。既然這個帝國機器造就了這樣的皇帝,歷史也只能讓他沿著這個軌道走下去。
在慈禧太後的幹預下,萬歷無奈地立朱常洛為“皇太子”。
聽到這個消息,萬歷皇帝想立常為太子。雖然她覺得大勢已去,但還是想做最後的嘗試。早在幾年前,為了討的歡心,萬歷皇帝就許下心願,將來要立朱為太子。鄭貴妃很聰明,讓皇帝寫下詔書,放在錦盒裏,放在宮殿的橫梁上,以備將來參考。然而,當鄭貴妃滿懷希望地打開錦盒時,不禁大吃壹驚:壹幅書法讓晾衣繩(蛀蟲)咬得體無完膚,“長熏”二字也進入了晾衣繩的肚子裏!迷信的皇帝嘆道:“這是天意。”最後不顧鄭貴妃的眼淚,封朱常洛為“太子”,封常勛為“斧王”,封地為洛陽。
至此,前後的爭吵達到了15年,以至於無數大臣被革職,被棍棒打,萬歷皇帝身心俱疲,鄭貴妃郁郁寡歡,整個帝國躁動不安。但是事情遠沒有結束。
慈聖皇後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告別了朱家山山和為她付出了那麽多心血的不爭氣的兒子,突然去世了。就在她臨死前,她做了另壹件足以讓她的大臣們興奮、讓萬歷皇帝難堪並憎恨鄭貴妃的事情。
按照明朝的祖制,藩王必須居住在自己的國家,除非得到指示,否則不得入京。而的兒子朱,仗著父母的寵愛,在宮裏呆了十幾年。就在皇帝和大臣們為諸侯爭論不休的時候,垂死的“鬼”出現了。首先,她給鄭貴妃打電話:“為什麽斧王不去封國?”
聰明絕頂的鄭貴妃不再像上次萬歷皇帝在母親面前那樣慌張和愚蠢了。她平靜地回答:“明年王太後七十大壽,斧王會留下來給妳祝壽。”
畢竟慈聖皇後深懷才華。她冷冷地問:“我的二兒子魯王是衛輝的粉絲。他能回來過生日嗎?”鄭貴妃無言以對,只好答應催促斧王封國做諸侯。
萬歷皇帝抵擋不住慈禧太後和大臣們的壹再攻擊。慈聖皇後死後壹個月,他終於讓斧王去了洛陽,去了三藩。出發的那天早上,天空陰沈沈的,不時落下零星的雪粒。北方的寒風從長城吹來,讓人瑟瑟發抖。在宮殿前,鄭貴妃和他的兒子面對面,淚水奪眶而出。在斧王進入轎子的那壹刻,兩鬢斑白、長髯飄飄的萬歷皇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舉起龍袖,試圖遮住自己灼熱的雙眼,但渾濁的淚水還是淌了下來。
回到宮中,臥龍榻上的萬歷皇帝傷心欲絕。他深感內疚,因為他辜負了鄭貴妃的癡心,沒能讓常勛成為王子。雖然是天子,但最終還是被群臣使喚,讓兒子離開了北京。壹切都失去了,權威,父子親情,榮耀...受傷的心靈裏只剩下壹個鄭貴妃。
正是出於這種心理,萬歷皇帝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立鄭為皇後,死後葬於定陵。300多年後,定陵弓玄被打開,人們發現所有棺材上都沒有鄭貴妃的影子。後堂並列三口朱紅棺,中間是萬歷皇帝,左邊是孝皇後王,右邊是孝皇後王,是太子的母親。這種悲劇性的安排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既然他生前把權力交給了他的官員,那麽這種權力在他死後也就不存在了。他的遺詔未能實現,是因為大臣們認為大皇帝(剛剛去世的皇帝的名字)的遺詔“違禮”。皇帝會死,然後任命皇後。誰將主持婚禮?
然而,這壹悲劇並非朱常洛王子所為,因為他只當了29天的皇帝就去世了。做了皇帝後,朱常洛的兒子朱由校,16歲,立其祖母王貴妃為孝敬皇太後,並從東京移棺,與萬歷皇帝和孝典皇太後合葬在定陵玄宮,成就了這件“好事”。
萬歷皇帝寵愛的鄭貴妃比他多活了10年。她被視為禍國殃民的妖孽,得不到朝鮮官方的同情。這10年,她住在紫禁城裏壹座孤獨的宮殿裏,和心愛的兒子斧王天各壹方,飽受母子分離,世態炎涼之苦。1630年,鄭貴妃死了,帶著巨大的絕望和怨恨,走進了銀泉山腳下壹座孤獨的墳墓。
走進冰冷的地下玄宮,面對著三塊紅漆脫落的巨大棺材,人們依然被命運的殘酷所折服。如果中棺的萬歷皇帝有意識,大概也不會滿意。因為他心愛的女人,唯壹把他當“人”的女人,沒有睡在他身邊。他們的愛情生前得不到認可,死後得不到,不能算是萬歷皇帝的悲情愛情悲劇。同時,面對棺材,我們不得不為帝國嘆息。傳統觀念是無法逾越的。壹個年輕聰明的皇帝,在政治生涯中是無法充分發揮自己的創造力和個性的。相反,他被無形的鎖鏈拖進了壹個可怕的洞穴。壹位富有詩意的哲學家說:“生活只是壹種想象,它可以突破世界上的任何障礙。”在這個地下宮殿的深處,潮濕發黴的棺材和水泥腐爛的汙泥給人的感覺是無法突破的凝固和窒息。更令人痛心和遺憾的是,曾經把青春和愛情獻給萬歷皇帝的鄭貴妃,卻遭到了後人的唾罵。即使是歷史學家也未必能給這個悲劇女人壹個公正的評價。“女人是亡國的禍根”也是鄭貴妃的結論。以“國之爭”為主題的歷史研究者仍然為數眾多,他們的觀點仍然站在生活在四百年前萬歷的朝臣壹邊。看來,鄭貴妃天生就是壹個被擄的妃子,而不應該是皇後。萬歷皇帝生來就是善良地愛著王恭妃,不應該有真正的愛情...這些不自然的論調,大多是被壹種僵化、保守、鸚鵡學舌的思想所驅使,這無疑是不公平的,使得歷史的是非逐漸清晰,又壹次蒙上了壹層難以辨認的鐵銹。
這是鄭貴妃的悲哀,也是後來者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