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以他們的大嗓門而聞名。但涉及到壹些敏感話題時,即使是慣於傲慢的小霸王也沈默不語,壓低聲音或只做有意味的眼神交流。記得小時候看電影,總會對這樣壹個場景印象深刻:當壹個茶館裏的所有人都在談論某個話題時,茶館老板會緊張地指著墻上“只談風月事,不談國事”的字樣,所有人都會閉嘴或者立即離開。我當時還小,不懂其中的奧妙。最近從媒體上看到,有幾個草根因為表達了自己的壹些觀點,被公司抓了起來,而且官司纏身。我們知道中國人嗓門大,雖然平時沒人看。但他們的話語空間僅限於柴米油鹽酒財,大部分集中在肚臍以下。
翻閱歷史可以看到,歐洲的咖啡館文化源遠流長,影響了西方人的行為方式和生活方式,也是西方民主政治的溫床和公民培訓的課堂。如今,休閑咖啡館文化已經席卷全球。即使在茶館文化滲透最深的中國,現代白領也學會在星巴克這樣的地方坐壹坐,靜靜地體驗壹把小資情調。
但是,回到西方的咖啡店歷史,當時是魚龍混雜,競爭聲音很大。
18世紀,歐洲貴族與平民之間存在著深不可測的階級差距。例如,作為公共和文化交流的場所,沙龍由女士主持,她們追求優雅的貴族情調。外人除非被邀請,否則很難進門。畢竟只是壹場調情偶爾曖昧的私人聚會。
那時候咖啡館要隨和得多。所有來自貴族女性的禮儀約束都消失了,它對每個人都是開放的,無論他們的信仰、教派或地位如何。
進去的人可以隨便找個空位子,加入周圍人的自由辯論。話題當然是男人壹直以來最感興趣的話題:政治和女人。
咖啡館的老板知道他經營的地方的民主化功能。他對此的回應並不是中國茶館老板謹小慎微,而是他大膽地在墻上貼了壹張紙,聲明大家可以在這裏自由發表意見,不用擔心。
作家沙德威爾在他的戲劇《女領袖》中描述道:“每家咖啡店裏都有許多聰明人。他們邊抽煙邊聊機智,聊政治。”
擅長文字的知識分子,壹般都是來這裏傾聽民眾的聲音,推銷自己的作品。在這裏,知識分子和大眾有著良好的互動氛圍,改變了當時書呆子氣息濃厚的文學風格。
在咖啡館這樣的公共場所,人們學會評估自己的觀點,測試,放棄,改變和傳播自己的觀點。在這個過程中,過濾通常會產生壹些內聚的組視圖。
各行各業、各種出身、各種地位的人在這裏交流,敦促他們跨越出身、地位、等級,尊重對方的觀點,培養傾聽的藝術。正是在簡陋的咖啡館裏,大眾培養了壹種尊重和包容他人想法的新態度,合群和包容的精神讓差異失去了棱角。
在過去,與傳統相悖的人和觀點會受到他人的鄙視和批評。現在,人們尊重和傾聽不同的意見,相互討論,磨練和檢驗自己的觀點。不經意間,壹個新的時代到來了,人們從獨立思考的孤立狀態進入了輿論世界,基於相同輿論觀的輿論在這裏誕生了。
隨著咖啡館人群的分化和輿論場所的專業化,咖啡館裏的聲音變小了:不需要用魯莽的聲音發表意見,任何想法都可以在辯論後由大眾來判斷和檢驗,接受或拋棄。
在中國,茶文化衍生了茶館文化。然而,作為壹個公共空間,茶館並沒有成為中國人走向公共言論自由的跳板,也沒有培養出寬容異己、平等辯論的君子風度。
專制王權討厭任何不同的聲音。
沒有公開辯論,各種膚色的人自我驗證和判斷的觀點隱藏在人們心中,越來越孤立和偏頗,人們沒有自由博弈最終達到基本知識的空間。人們也沒有容忍異議和和平辯論的習慣和規則。相反,強烈的壓制和惡毒的批判在40年前的壹場政治鬧劇中達到了頂峰!
在中國歷史上,蔡桓公的怕病、怕醫,就開始說明“人聞其樂,擇善而從之”,無非是人們想象中的聖人風範。後來焚書坑儒,大興文字獄,迫使聰明人要麽縱情奢靡,縱情聲色,要麽避世求生。後來茶館裏“不談國事”成了* * *學問,中國人的言論空間普遍局限在褲襠裏。而人的行為表現在:雖然聲音很大,卻流露出恐懼和震驚。
回顧兩種飲料文化對東西方話語空間走向的影響,我們不禁感嘆:壹個利益多元的社會,必然會有多元的觀點,如果不給它們自由碰撞的空間,最終會變得孤立和偏頗,彼此分離和對立。沒有和諧的溝通來化解分歧,壹個沒有知識的社會很難走得更遠!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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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在中國的社會生活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是觀察社會、經濟、文化和地方政治變化的理想場所。20世紀初,成都的茶館是市民日常生活的重要舞臺。它們不僅是娛樂和休閑的場所,也是商業、社會和政治活動的場所。長期以來,茶館被誤認為是鼓勵人們無所事事,滋生惰性,不利於社會的健康發展。因此,從專制政權到社會改革精英,都把控制和改造茶館視為維護社會秩序和穩定的重要壹環,但他們的努力都以失敗告終。這既反映了社會對茶館的需求,也充分顯示了其極其旺盛的生命力。
關鍵詞茶館/城市社會生活/20世紀初/成都
上導軌軸承
西方歷史學家對近代早期歐美的咖啡館、酒店、沙龍等公共場所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他們特別關註人們的“公共生活”——家庭圈子之外的活動,認為這些地方為認識和不認識的人提供了社交場合。這種休閑業務以服務顧客為目的,不僅面向社會上層,也面向工薪階層。這些公共場所實際上是整個社會的縮影,它們往往被卷入政治和階級鬥爭。因此,他們往往成為社會改良和社會控制的對象(註:見理查德·斯內特《公共人的墮落:論資本主義的社會心理學》(紐約:復古圖書,1977):佩裏·杜伊斯《沙龍:芝加哥和波士頓的公共飲酒》,1880-1920(厄巴納:伊利諾伊大學出版社,1983);托馬斯·布倫南,《十八世紀巴黎的公共飲酒和流行文化》(新澤西: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1988);弗朗西斯·庫瓦雷斯,“商業的勝利:匹茲堡的階級文化和大眾文化”,邁克爾·弗裏希和丹尼爾·沃克維茲(編輯。)工人階級的美國:勞動、社區和美國社會論文集(芝加哥:伊利諾伊大學出版社,1983);蘇珊·戴維斯,《遊行與權力:十九世紀費城的街頭劇院》(伯克利:加州大學出版社,1988);克裏斯汀·斯坦塞爾,《女性之城:紐約的性與階級》,1789-1860(紐約:阿爾弗雷德·A·克諾夫股份有限公司,1986);和約翰卡森,娛樂百萬:世紀之交的康尼島(紐約:希爾& amp王,1978).
中國茶館與西方的咖啡館、酒店、沙龍有很多相似之處,其社會角色更為復雜,功能已經遠遠超出了休閑的範疇。追求閑適只是茶館生活的表面現象。茶館不僅是休閑娛樂的場所,也是各種人物的舞臺,往往成為社會生活和地方政治的中心。本文將以成都為對象,考察20世紀初中國最基本的經濟文化單位——茶館,探討這壹轉折時期城市社會、公眾日常生活和政治生活的演變與變遷(註:中國的飲茶傳統早已被西方和日本旅行家所註意到。在他們的遊記、調查和回憶錄中,他們經常描述他們對茶館的深刻印象。參見羅伯特·福瓊《兩次訪問中國茶鄉》(兩卷本)。倫敦:約翰·默裏,1853;Robert Davidson和Iason Mason,《中國西部的生活:由Sz-chwan省的兩個居民描述》(倫敦:海德利兄弟,1905);喬治·哈伯德,《成都的地理設置》(奧柏林:奧柏林學院,1923);威廉·休厄爾,《手推車巷的人們》(南布倫瑞克和紐約:A.S .巴恩斯公司,1971);布羅克曼支撐(編輯。)、加拿大華西學校(為加拿大學校校友會發布,1974);約翰·瑟夫,金英寸:格雷斯·瑟夫中國回憶錄(伯克利:加州大學出版社,1989);中村作次郎:誌那漫談(車水,1899);井上紅梅:支那海關(東京日本廳,1920);東亞文同學會:支那省別全誌,卷五,四川省(東京東亞文同學會,1917)。西方學者對中國茶文化和茶館的研究已有壹些成果,如沃爾特·梅瑟夫和露絲·梅瑟夫,《從茶館到擴音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大眾藝人》,《大眾文化雜誌》第8卷(1979),第1期;約翰·埃文斯,《茶在中國:中國民族飲史》(紐約:格林伍德出版社,1992);竹內實:《茶館——中國的世界形象》(東京大修博物館書店,1974);西本內藤:生活在成都——看中國的日常生活(東京記者會,1238)西澤弘彥:飲茶談GS-tano Shi chisi ki vol . 3(1985)和現代中國茶館——四川成都案例,風俗26卷(1988)。傅:《晚清江浙的茶館·歷史·人·文化——酒井忠雄紀念文集》(東京,1982)美國許多中國城市史學者都曾指出茶館的社會功能,但並未進行深入研究。參見威廉·斯金納,“中國農村的市場營銷與社會結構”,《亞洲研究》第24卷(1964),第1期;蓋爾·赫沙特,《天津的工人》(斯坦福:斯坦福大學出版社,1986);威廉·羅,漢口:壹個中國城市的沖突與社區,1796-1895(斯坦福:斯坦福大學出版社,1989);大衛·斯特蘭德,《人力車北京:1920年代的城市人與政治》(伯克利:加州大學出版社,1989);伊麗莎白·佩裏,《上海罷工:中國勞工的政治》(斯坦福:斯坦福大學出版社,1993);弗雷德裏克·韋克曼,《上海警務》,1927-1937(伯克利:加州大學出版社,1995);布麗娜·古德曼,《故鄉、城市和國家:上海的地域網絡和身份認同》,1853-1937(伯克利:加州大學出版社,1995).中國學者也有不少關於茶文化的著作,但大多限於文化介紹而非歷史分析,如陳進的《四川茶鋪》,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貢夫《茶文化》,中國經濟出版社,1995。
民國時期黃炎培遊覽成都時,寫過壹首描寫成都人日常生活閑適的打油詩,其中有兩句是:“壹個人在街上無事可做,兩個人從早到晚坐在茶鋪裏。”教育家舒新成也寫道,30年代的成都,讓他印象最深的是人們生活的慢節奏:在茶館裏,“不管是哪壹家,從日出到日落,都是婚禮,往往沒有空位”。薛還發現,“很多在成都生活的人,整天不生火,吃飯問題都是靠飯店、茶館解決的。”在餐館吃完飯後,妳必須再次去茶館喝茶。這是每個人在成都的生活程序。吃得快壹點,喝茶三四個小時。“地理學家g·哈伯德也有同樣的感覺。他發現成都人“沒事就喜歡在街上聊天”,人們似乎看不到現代大城市的快節奏生活(註:陳進:四川茶葉店,12-13頁;舒新城:《舒遊的心影》,中華書局,1934;薛:黔滇川遊記,重慶出版社,1986;哈伯德,成都的地理環境,p.125 .)。
外地人對成都有這種印象並不奇怪,因為成都人自己也在自覺不自覺地推廣這樣壹種文化(註:就像茶葉店、酒館門上的壹副對聯勸人:“忙著成名,忙著謀利,下班請假,來杯茶會;辛苦了,辛苦了,再灌兩兩酒。”在街上擺賭的攤主們也用他們的順口溜招攬顧客:“不要慌,不要忙,哪個忙的人拿到最後。”見鄭雲《妙用壹聯》(成都風光1系列,1981年)和作者在悅來茶館的采訪記錄(1997年6月21)。),成都市民也自嘲城市有“三多”:閑人多、茶館多、廁所多。當地的民間諺語說“壹個城市居民是半個飲茶者”。成都的茶館及其文化在國內外都很有名,並成為其傳統的壹部分。成都人也以他們的茶館文化為榮,甚至認為只有他們才能稱得上“茶客”,只有四川才是真正的“茶鄉”。成都人如果寫自己的城市,幾乎離不開茶館(註:李的《大浪淘沙》中很多場景都發生在茶館,見《李文選》第二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0;陳進:《四川茶鋪》,32頁;張芳:《穿土隨筆》,《龍門陣》第3期,1985。)。人們註意到,就茶館的數量而言,恐怕沒有其他城市能比得上(註:清末有茶館454家,1931年,620,1935,599。壹個估算說當年每天去茶館的人有654.38+0.2萬(成都當時有60萬人口)。舒新城說,茶館占所有店主的1/10左右。1938的成都導遊說,當時成都有800多條街,平均每兩條街就有壹家茶館,其中最大的能容納200到300人,最小的能容納幾十人。1941的政府統計顯示,共有614家茶館,其從業人員占成都市工商部門的第五位。據成都市茶葉協會上世紀40年代末的統計,當時成都有598家茶館。其他估計高達1000,可能包括郊區。參見傅崇舉《成都概況》第二卷,巴蜀書局,1987,第253頁;國家公報1931 1 1 05;楊等編《成都大詞典》,四川人民出版社,1995,731頁;喬增喜等:《成都市政沿革概述》,《成都文史文選》5輯(1983);胡天:《成都旅遊指南》,文淑出版社,1938,69頁;陳茂昭:《成都茶館》,《成都文史文選》4輯(1983);高樹年等《成都市場大觀》,中國前景出版社,1985,110頁;姚:成都風情,四川文學(臺北)1971,5號;舒新城:舒遊的心影,142頁;賈大全等《四川茶業史》,巴蜀書局,1988,366頁。)。茶館對這座城市如此重要,以至於日本在華調查人員將茶館與這座城市的繁榮緊密聯系在壹起(註:東亞文同協會:支那省別全誌,卷五,四川省,631頁。)。
誰是茶館的常客?據說有兩種人:壹種是“休閑階層”,壹種是“忙碌階層”(註:胡天:成都導遊,62頁;易:川康旅遊,中國旅行社,1943,194。)。壹般來說,“有閑階層”指的是那些地方文人、退休官員、富裕官員等社會精英。“忙班”分為幾種:壹是以茶館為舞臺,如評書、戲曲藝人;二是借用茶館作為工作場所,如商人、算命先生、從業者、工匠等;第三,茶館是市場,如小商販和苦力被雇用。但要認識到,“閑階層”和“忙階層”的概念非常松散,並沒有嚴格的階級劃分。雖然我們經常用“休閑階層”這個詞來形容那些沒有正經工作,享受生活的人,但他們並不是壹個獨立的階層,可以有不同的經濟背景。但是,“忙”和“閑”這兩個詞,確實包括了茶館裏的各種人。無論是上層精英還是下層民眾,富人還是窮人,閑人還是忙人,都活躍在茶館這個公共空間裏。
茶館也是壹個娛樂中心,很多藝人靠表演藝術謀生,茶館也靠精彩的表演吸引顧客。其實成都早期的劇場都是在茶館裏產生的(註:最開始是茶館為藝人提供場地,後來茶館演變成了劇場。可園是成都第壹家官方劇場,由永妮茶樓改建,1906。後來又設置了悅來茶館這種新型的劇場,接著又開設了宜春和壹級茶館劇場(《傅崇舉:成都概況》,279頁;熱門日報1910 2月11)。)。每到夜晚,陋巷裏漆黑壹片,下層民眾聚集在明亮擁擠的茶館裏聽評書。講故事先生高超的技巧吸引著聽眾日復壹日,甚至年復壹年地在同壹個地方聽書。說書先生不僅提供娛樂,還普及了中國的歷史知識。他們無意識地傳播正統價值觀,向沒有受過教育的人灌輸忠誠、孝順、理智、智慧和信仰等東西。所以,他們也算是群眾的教育者。各種民間藝術家豐富了茶館文化。大部分是本地人,但也有壹部分是外省人。比如唱鼓書的多是華北人。這些藝人大多都有固定的演出場所,觀眾知道去哪裏欣賞自己喜歡的劇目或演員。其他的,比如相聲,錢板,分散在各個茶館。跳“六連六”被精英們視為茶館裏的淫穢娛樂。表演者手持壹根兩端綁有幾枚銅錢的竹竿,邊喝酒邊有節奏地敲打身體。據說它的語言“不堪入耳”,最流行的曲目是《小寡婦上墳》(註:成都民間文學集成,403-404頁;四川風光,457頁;周誌英:新成都,225頁。)。
經濟活動和民事糾紛
茶館可以說是壹個復雜世界的縮影,這裏三教九流,“五湖四海”。比如,壹個茶館可以是壹個“自由市場”,工匠和其他員工在那裏出售他們的技能或勞動力,而小販則在桌子和椅子之間流動,大聲叫賣他們賣的東西。在西方人的遊記中可以看到“商人在茶館裏渴望與生意夥伴見面,商販用口哨、鑼、響板吸引買家”。有的攤販用“絕技”討好顧客,比如能搶到顧客要求的瓜子數量。可見攤販不僅僅是賣貨,更是給茶客帶來娛樂。茶館裏的水煙小販(在成都被稱為“水煙”)提供的服務是幾英尺長的“水煙”。如果水煙筒不夠長,他們也有備用水煙筒連接。這樣,在擁擠嘈雜的茶館裏,他們可以不動聲色地給顧客送煙(註:哈伯德《成都地理設置》,p . 125;何曼子:吳紮侃,193頁;李:暴風雨前,154-155。茶館裏有許多小販,正如支竹的壹首詩所描述的那樣:“喝茶的人還沒有停止喊叫,壹大群食物就被包圍了。最討厭的聲音就是香煙和瓜子掉進花生裏。”(林《成都詞》,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113頁)顧客不壹定要買壹包煙,可以自己買。根據傳教士的說法,水煙生意非常靈活。壹般顧客花2便士抽5支煙,但水煙允許顧客分多次消費。比如他們今天抽兩根煙,明天就抽剩下的三根煙(華西宣教報1906,第11號)。)。
許多人在茶館裏等待就業,其中許多人是來自農村的季節性自由勞動力。壹般來說,同類員工總是聚集在同壹個茶館。例如,搬運工(當地稱為“背”)通常聚集在羅國巷和磨子橋的茶館裏,這樣雇主就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他們需要的幫手。據壹位外教回憶,她準備雇保姆的時候,她的中國朋友建議她去“南門外的奶茶店,那裏每天早上都有很多女人在等著被雇”。可見,甚至很多女性都把茶館作為自己的勞動力市場。此外,人力車夫、收割機、廁所清潔工都有自己的“專業茶館”(註:王清媛:成都平原鄉村茶館;周誌英:新成都,251頁;休厄爾,《手推車巷的人們》,第73頁.)。
茶館為許多人提供了生計,工匠在那裏修理扇子、鞋子等物品,算命師預測厄運,修腳師和理發師在那裏提供服務(註:從壹個傳教士的回憶錄中,我發現了壹張成都茶館的老照片。畫面中,幾個喝茶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正圍坐在壹張矮茶幾旁,壹邊喝茶,壹邊談笑風生,壹個衣衫襤褸的工匠正在修補著什麽。參見brace,加拿大華西學校,第245頁。)。有的乞討者甚至在那裏賣“涼風”——扇客掙錢,其實是壹種變相的乞討。當壹個乞丐不請自來扇壹個茶客時,如果茶客覺得舒服,心情好,就會給乞丐幾個便士,否則就會不耐煩地把他趕走。茶館裏最有趣的職業是挖耳人。他用十多種不同的工具挖、挖、刮、撓,無所不用其極地讓顧客進入壹種難以形容的舒適狀態(註:成都市政年鑒(1927),511-512頁)。崔賢昌:老成都茶館素描;陳進:四川茶店,52頁。)。
成都人習慣把茶館當成自己的“會客室”。由於普通人生活條件差,在家會客相當不方便,所以人們就在茶館見面。即使不去見人,只要有空,他們也會直接去常去的茶館,見朋友不見面。據何滿子回憶,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成都文人聚會的地方都有自己的茶館。當時他是壹家雜誌的編輯,約稿和收稿都在茶館,既省時間又省郵費。居民也在那裏討論問題。外教w·休厄爾(W.Sewell)寫道,當他的壹個朋友遇到麻煩時,他們在茶館裏討論對策。壹些組織和學生也經常在茶館開會。枕邊茶館是學生的聚集地,文化茶館是文人墨客的大本營,教師相聚在何銘茶館。每到節假日和周末,這些茶館總是人頭攢動(註:胡天:《成都指南》第69頁;易:川康遊記,194頁;茶館的危害及其取締辦法,四川省檔案館館藏:四川省政府社會事務廳檔案,全宗186,案卷1431;國家公報1929 10 10月7日;休厄爾,《手推車巷的人們》,PP . 131-132;楊懷:神童與滿天飛。成都的文學作品中有很多關於這些場合的描寫。李瑟娥任傑的《大浪》和巴金的《春天》(家族春秋,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5)。還有很多這樣的詩,比如“親友街上突然相遇,有禮而真誠”(成都《支竹詞》,70頁)。令人驚訝的是,成都人,尤其是老年人,仍然有這個習慣。65438-0997我在成都實地考察的時候,被采訪對象邀請我去茶館見面。)。
商人有固定的茶館來談生意。“許多交易都是在茶館裏進行的”。安樂寺茶樓是糧油社的交易處,布衣幫在休閑茶樓。南門附近的壹家茶館,因為靠近米市,成了米店老板和稻農的經營場。那些走私鴉片和武器的歹徒活躍在品香茶館裏。茶館裏每天有多少筆交易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數量非常可觀(註:戴維森和梅森,《華西生活》第86頁)當地壹則新聞說,警察平息了壹場茶館的糾紛後,壹位顧客以這場鬥毆擾亂了他的壹個生意為由要求賠償(大眾日報1965438+2000年5月65438)。)。韓在回憶錄中寫道:“壹碗茶是茶館裏最常見的吆喝...這也是商務談判的開始...房產和商品的買賣都是在茶館或者飯店裏進行的。”(註:韓·《殘廢的樹:中國·生物·歷史·自傳》(紐約:G.P普特南的兒子們,1965),第228-229頁。)
階級差距和社會歧視
19世紀末20世紀初,在美國的城市裏,壹般只有工薪階層在公共場所飲酒,中產階級或上層階級都是在自己的住宅、私人俱樂部或高級酒店裏品酒。在中國的沿海地區,茶館大多是中下層人民的地方。但成都茶館似乎有融合各階級的特點,所以有人指出成都茶館的“優勢”是人與人之間的“相對平等”(註:羅森茨威格《八小時為所欲為》,p . 51;鈴木智府:晚清江浙的茶館:周誌英:新成都,247頁;何滿子:五刊,192頁。)。
但是,應該看到,隨著清末民國時期的社會轉型,茶館也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變化。壹個普遍的現象是,茶館更多地參與公共事務,參與地方和國家的慈善活動,以此來提升自己的社會聲譽。辛亥革命前後,可園、悅來等茶社多次組織義演,支援甘肅、河南等省救災和地方公益事業。茶館也在努力改變外觀以迎合時尚,比如壹些茶館推出新的娛樂方式。陶然亭茶座於1912開業,有球室,據說是為了推廣西式“文明”“健康”娛樂,還提供電話、報紙、飲食服務。悅來茶館是成都新娛樂的先行者,但也不甘落後。它首次將戲劇引入成都舞臺。雖然追求經濟效益是直接動因,但成都茶館的這些新變化也是社會進化的必然結果(註:大眾日報1965438+2002年8月6日;2002年9月7日,國家公報1965438+6月14;周誌英等:《成都早期戲劇活動》,《四川文史文選》,36輯(1987)。)。
結論
茶館是壹個社會的縮影。長期以來,茶館被當時的精英和後來的學者誤認為是鼓勵人們無所事事,滋生惰性,不利於社會的健康發展。其中,最受詬病的就是人浪費時間。然而,人們忽視了茶館多層次、復雜的社會、經濟和文化功能。社會的進化總是伴隨著時間觀念的變化,但這種新的時間觀念僅限於受西方影響的新精英。大多數普通公民仍然保持著傳統的時間觀念,如何利用時間取決於個人習慣、受教育程度、專業和家庭背景、經濟狀況等因素。在茶館裏,壹個讀書人可以獲得寫作的靈感,壹個商人可以做壹筆生意,壹個學生可以學到書本上沒有的東西,壹個秘密社團的成員可以與同齡人建立聯系,壹個苦力可以找到雇主,更不用說小販、藝術家和工匠都是靠茶館為生的。所以,“閑”和“忙”可以是不同時間的交替角色,茶館為兩者提供了空間。即使在許多“現代”娛樂場所出現後,茶館仍然是大多數市民最能接受的公共生活空間。
如何評價和管理茶館這壹與市民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公共場所,壹直是地方政府面臨的棘手問題,但從清末到民國,壹直沒有找到成功的方法。他們把對茶館的控制和改造作為維護社會秩序和穩定的重要壹環,但他們的努力都以失敗告終。城市改革精英對大眾文化的理解比政府更全面、更深刻,因此在茶館問題上與政府持不同態度。如果政府以管制和打擊為主要手段,那麽精英階層雖然批評茶館的弊端,但對其社會功能心知肚明,因此不贊成政府的激進改革,這可能也是政府的行動總是難以奏效的原因之壹。從表面上看,茶館和茶館文化是非常脆弱的,他們總是受到限制和攻擊。然而,茶館最終生存下來,並仍然是城市日常生活中最活躍的部分,充分顯示了其極其旺盛的生命力。
作者簡介Wendy出生於1956,助理教授。德克薩斯a & amp;m大學歷史系
資料來源:歷史研究200105
因為百度的字數限制,上面的很多作品都有刪節。詳情見以下網站及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