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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五七”

2019 165438+10月3日淩晨,被病魔折磨了兩年的84歲老奶奶在睡夢中駕鶴仙。

5月7日。

壹大早,老蔣開車帶著我們全家去了大同,準備去敬老院拿奶奶的衣服,去大同公墓燒靈房。

中國自古以來就有為死去的老人焚燒靈房的習俗。我希望我的親人在另壹種生活中也能有自己的房子,讓歸來的靈魂不會無處容身。

路上不知怎麽想起了前壹天壹個家長在朋友圈發的尋找妳,就轉發了。講的是大同壹位六十出頭的老婦人,名叫李翠鳳,因輕度阿爾茨海默病而離家出走。因為是大同老鄉,擔心是母親老家壹個叫“翠鳳”的女鄰居,於是問父母:“妳認識李翠鳳嗎?”?我以為他們會奇怪我為什麽會問,但我媽很平靜地說:“當然,是我以前的同事。”

“同事?”我看起來很驚訝。

“前天下午走失的是吳斌生的老婆。”父親接電話。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據說是他父親的壹個朋友給他發的這個信息。那就和我猜測的“翠峰”不是同壹個人了。

“我還以為是姥姥門前那個叫‘翠峰’的呢。”我說。

“那是韓翠鳳。妳小時候喝過她的奶...這是李翠鳳。”媽媽回答。

我看上去又嚇了壹跳。我努力在腦海中回憶,母親的熟人中是否有壹個叫“李翠鳳”的人。?

看到我還是壹臉茫然,父親回答:“是吳斌生的老婆!吳斌贏了,妳忘了嗎?我以前在鎮上工作……”

我好像終於想起了這樣壹個人:冬天穿著黑色風衣,不高不矮,額頭很高,眼睛很大,五官立體,屬於寫真集裏“滿天堂和方圓”的那種臉,還有點胖乎乎的。?

“啊?吳斌贏了,我知道,原來是吳斌生的老婆!”我說,心裏多少有些愕然和惋惜。

"...在皮蛋廠,她做出納,我做倉庫管理員。她兒子的名字叫吳”母親說。

我說我記得。皮蛋廠是原鄉鎮企業之壹。

多少年前,我媽在皮蛋廠工作的時候,我弟還沒出生。我才幾歲,她兒子比我小兩歲。我當時和她兒子壹起玩。

我無法完全將記憶中的李翠鳳阿姨與《尋訪妳中學》中患輕度阿爾茨海默病的老婦人聯系起來。我記得她三十多歲。她不高,不漂亮,但也不醜。她留著短發,很能幹。照片中的這個老婦人呢?坐在我孫子身邊的她,面部表情有些呆滯,穿著壹件絳紅色的束腰外衣,和現在普通的農村老婦女沒什麽區別。

“啊?她怎麽樣了?她年輕時是綠色的。”我遺憾地說。?

人真的很難捉摸。誰能預測他們年輕時的舊時光會是什麽樣子?

母親說:“肯定是跟媳婦在壹起。前段時間回去的時候看到她了。她說自己記性不好,不敢隨便出門。哦,可憐的東西,不知道有沒有人找到它?”………

我們都在感嘆壹會兒,我在心裏默默祈禱這個從小認識的阿姨能早點回家。

當車開到療養院門口時,我看見爾唐歌坐在他的車裏等著我們。我媽讓我和姜去對面的面館吃碗面,因為只有我和他沒吃早飯。

金兒皺皺眉頭,道:“不!”

壹路上,他都怪我沒有安排好時間。九點鐘燒靈屋已經八點半了。

我們趕緊進敬老院拿奶奶生前的衣服和鞋子,準備壹起在靈堂裏燒給她。?

?養老院的8號單間裏,不再有那個壹生愁眉不展、苦不堪言、右眉間有顆黑痣、雙手略顯殘疾的老人(那雙手據說是她四五歲時得了重病,是當地的庸人造成的),桌上只剩下照片和供品。香蕉已經被氧化成黑色,放在藤椅上的衣服依然是那天的“回邪”,角落裏整齊地擺放著單鞋和棉鞋。

衣服還是那些衣服,但是我看不到當年穿著的人了!這個目標真是不忍直視,物是人非,物是人非!我接過孝章,壹個給了鐘偉,壹個給了老蔣。就算我戴上了“孝章”,我們的孫輩怎麽配得上“孝”字?

在孝道上,父母給了我們最好的榜樣。奶奶生前洗澡幾乎都是媽媽壹個人完成的。她生病住院,父親全程陪伴。

媽媽拿出壹個窗簾布做的果綠色大布袋,把奶奶春夏穿的衣服,包括秋衣、褲子、棉鞋都裝進了袋子裏。大大小小的袋子塞滿了爾唐歌和老蔣的汽車的後備箱。

這些袋子是壹個人的生命。

母親說這些東西在燒靈房的時候壹起燒了,壹個都沒剩下。

老壹輩完成了人生使命,謝幕了。在人生的舞臺上,年輕壹代已經出現了黑粉色。生活是壹個循環。

離開養老院的時候,我的心情很沈重。再見,療養院!再見!這裏再也不會有壹個叫“陶桂梅”的老人了。?

車到大同墓園,發現在進門的大院子裏的壹片空地上。執事和他的妻子正在搭建鬼屋,旁邊有兩個老人。有壹個鬼屋剛剛燒光,濃煙滾滾。

15年前,爸爸(爺爺)去世的時候,也是他夫妻的葬禮。當時他們剛入行,奶奶開始不同意,認為他們業務不熟練。沒想到十五年後她自己的葬禮也是她夫妻操辦的。不同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業務越來越熟練。只要他們交了錢,壹切都由他們的家人處理,從給老人穿舊衣服到參加葬禮,再到五七燒靈堂。用他們的話說,就是“壹站式服務”。

我在精神之家走了壹圈。

這是壹棟兩層樓的“小樓”,上面放著壹張舊蘆葦席。蘆葦席下面蓋壹層稻草,在蘆葦席的四個角上放幾塊同樣號碼的豆腐幹,於是在豆腐幹上放上了靈屋。

我不知道在豆腐幹上放壹個精神屋墊是什麽習俗。記得小時候,只要我答應奶奶,長大後壹定孝敬她,她總會笑著搖頭嘆口氣:“哎,這壹天要是真的來了,奶奶就拿個豆腐幹墊墊腳。”想到這裏,淚水不禁濕潤了我的眼角。

“小樓”是粉磚粉瓦,明亮的窗戶,紫色的庭院,屋頂是太陽能。透過二樓敞開的門,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間裏的燈、電話、冰箱、洗衣機、液晶電視。房子外面有保安站崗。樓下房間裏除了大米,全是金元寶,院子裏還有壹簇簇的花。

我心想,這個獨門獨院,比我們任何壹個活著的人都舒服。爸爸媽媽說奶奶沒錢花。

是的,除了家電,就是壹屋子的金元寶,銀元寶,幾十張色情票...

執事拿出幾件奶奶的衣服放在靈宅的院子裏,又拿出壹個小本子,說是“房產證”,讓他媽紮破手指印個血印。奶奶其實是我媽的養母,所以刺血只能她媽來做。

為了報答她和爸爸的恩情,小時候父母讓我叫父母“爸爸”、“奶奶”。在我心裏,她老人家就是我奶奶。

母親用執事遞過來的針紮了手指,皺了皺眉,閉上了眼睛,幾次都失敗了。看她的表情,像個怕疼的孩子,可是孩子已經沒有媽媽了。

(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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