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生活艱苦,我只上了半年就從偽國民高中退學了。16歲時,被介紹到偽滿洲國宮廷禦學生班。這個宮廷班是溥儀自己組織的。他挑選了壹些皇室子弟進行培養,其實是為自己將來復辟做準備的實力。溥儀不僅親自請老師上宮廷課,還親自設計了類似納粹制服的學生制服。那時我班上有九個學生。每天除了學習《論語》、《中庸》、《大學》等儒家經典外,還選修數學、物理、化學等課程。有時溥儀甚至親自給我們上課。他講課的重點是給我們灌輸君臣之禮。
後來隨著日本軍國主義的逐漸疲憊,我們每天主要的事情不是學習,而是陪伴溥儀。他騎自行車,打網球,玩遊戲,壹天兩次和他壹起吃素。
我和溥儀在壹起的時候,努力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溥儀打人了。這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震撼記憶。
滿洲國後期,溥儀覺得前途黯淡,大權全在日本人手裏。心情不好,變得多疑易怒,經常因為壹件很小的事情就對人吹毛求疵。但是他自己很少做,基本上是叫我們互相打。打臉,打手,有時候還會打屁股,直到屁股腫起來。
壹般溥儀不會因為大事打人。他自己在自傳《我的前半生》中也承認自己“傲慢、暴虐、喜怒無常”。有壹次,玉山打破了詛咒溥儀的禁忌,因為他說溥儀的痔瘡藥像子彈壹樣,所以挨了壹頓打。
溥儀用來打人的板子都是從箱子裏拿出來的,有的薄有的厚,表面粗糙。至於多少次,沒有準確的數字。就看溥儀的心情了。叫停就可以停了。
溥儀打我們,在場的人不但不敢求情,還聲嘶力竭地喊。稍有遲疑就會被視為別有用心,溥儀就會把怒火轉移到這個人身上,他會被打得比第壹個人還慘。所以打人的時候,大家都不遺余力,不敢手軟。
有壹次,因為另壹個人犯了錯,堅持說跟我有關,我就跟他在地上打起來,直到頭腫得像個球,我才躲開壹個板子,不然早就被打死了。
溥儀和我在這樣艱難的生活中壹起度過了六年。
8月1945,15,隨著日本無條件投降,溥儀倉皇出逃。我和家人也離開了偽滿皇宮。如今,88歲的我住在偽滿皇宮壹江之隔的房子裏,卻再也沒有回去看過,因為我在那裏留下的,是長達6年的恐懼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