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吉隆縣公當鄉茹村全貌。
沖進妳心中的村莊
奇怪,我生在山東,長在拉薩,定居拉薩,在西藏自治區第三人民醫院工作。現在在中尼邊境的如村,每天都在看喜馬拉雅山。現在是四月,這裏還是冰天雪地。
圖為俯瞰雪山。
事情還得從2021年3月29日說起,早上下班的時候,醫院人事處電話通知我下午交接工作,馬上準備和另壹個女同事在日喀則吉隆縣公當鄉茹村住壹年。接到通知的那壹刻,我有點驚訝。事情來得太突然,但我沒有多想,就欣然接受了生活。對於我們西藏的幹部職工來說,駐村已經成為家常便飯,為了改變農牧區的落後面貌,為了與農牧民保持密切聯系,為了守護壹方平安。2012年,我被派駐到海拔4000多米的那曲縣若達村,在那裏幫村民看病,挖蟲草,守帳篷。晚上有時候會有熊光顧我們宿舍區,每當晚上聽到狗叫,我們就特別緊張。那是艱苦的壹年,但在與大自然的親密接觸中,在與牧民同胞工作生活的過程中,我們彼此收獲。出發前幾天,很多好朋友給我介紹了吉隆的文化特色。他們都說吉隆縣的吉隆谷是壹個神秘的仙境,海拔很低。春天,滿山都是杜鵑花、古樹和鳥鳴。地處邊境的如村是吉隆縣離尼泊爾最近的村莊,也是壹個海拔約3600米的古村落。和我以前在村裏的經歷相比,我覺得妳們村算不了什麽。
4月12日,在金揚副主席和政工長次仁的陪同下,我和我的隊友德姬帶著住在村子裏的願景出發去了吉隆縣。從拉薩到吉隆將近800公裏,在日喀則市薩嘎縣過了壹夜。好家夥,海拔4500米左右,頭痛癥狀明顯。旅社沒有供氧設備,我幾乎整晚都睡不著。第二天早上,我們吃完早飯按計劃出發去吉隆縣,中午到達縣城,馬上到縣強基辦報到。我們受到了縣組織部部長王強的接待。
他疑惑的看著我們說:“這兩個女同誌是來妳們村住的嗎?”
護送我們的副總統點頭稱是。
“妳們單位不能派男同性戀嗎?那個村子很偏僻,條件很差,交通極其不便。對女同來說真的很不方便。”
“哦,部長,我們單位的性質就是女同誌多。第壹次來這裏,不太了解情況,所以這次派了女同誌。”
就這樣,當地領導帶著疑惑,把我們拖到公當鄉,然後和最後壹批駐村隊長壹起去茹村進行工作交接。經過近兩天的急行軍,終於到達茹村村委會,壹棟兩層小樓,被親切地稱為駐村幹部的“別墅”。於是我們成了儒村人。
圖為公當鄉工作部署會。
巴桑老奶奶的“中庭”
到茹村的那天,我們走訪了幾個村民,算是給村民的壹個匯報。儒村由上儒村、(中)儒村、下儒村三個村組成,統稱儒村,52戶240人。五公裏外,有壹個叫寧村的自然村,這裏有26戶人家,110人,屬於儒村管轄。
圖為壹名背水少年。
第壹次去,印象最深的是壹個叫巴桑的老奶奶。她沒有生過壹個半兒子,黝黑的臉頰上滿是滄桑。她看上去已經70多歲了,但實際上還不到60歲。她平時愛喝青稞酒,身上帶著點酒氣,熱情地給我們介紹她住過的老房子。這個老房子是兩層小樓,底層是牛羊的地盤,二樓是供人居住的。她說這是她爺爺奶奶留下的。她出生的時候就在這個房間,特別深情。新農村建設時她也蓋了新房,但她寧願讓新房空著,也不願住在這黑漆漆的老土坯房裏,不管誰勸。如果她進門後不帶路,就看不到路了。沒有燈光,在黑暗中過了幾分鐘才看清楚自己站在“客廳”裏。靠墻的地上有壹個坐墊,幾個樹墩也當凳子用。坐墊前有壹個簡易的鐵爐架,小火苗閃著,舔著鍋底。巴桑老人招呼我們坐下(席地而坐),壹邊往竈架上添牛糞,壹邊給我們泡茶。爐內突然冒出濃煙,呼吸困難,最好坐下或蹲下。放眼望去,墻壁已經被熏得漆黑發亮,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臺面上整齊的擺放著壹些器皿,也是黑色的主題。周圍沒有窗戶,只有屋頂上方壹個足球大小的洞,用來采光和通風。唯壹的電器是東墻角落的電視機。藏文版《西遊記》正在來回播放,是村民們最喜歡的電視劇。
圖為走訪村民。
坐下來聊天。我們不明白,但是問問巴桑老太太,為什麽她有了新房子,還把這個老房子壹個人留著,不搬進去?老人看著爐子裏的火苗,眼睛亮亮的,高興地說:現在生活好了,就像這爐子裏的火苗越來越旺。是中國的生產黨,是新中國帶給我們的幸福生活。她掰著手指頭說,她家有七畝耕地,國家每年也有壹萬多的政策補貼,其中草原保護補貼1.400,邊防保護補貼5000,生態保護補貼3500,還有低保和醫保,生活完全不用擔心。她看了看四周的墻壁,然後說,我之所以不動,是為了把這些歷史文物留給後人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們看到了幾個被熏得名不副實的器皿。這就是她所謂的寶藏。她接著說,黨的恩情比海深,是為了讓後人明白幸福生活來之不易。她覺得保護老房子,做歷史的見證者,很有意義。看到她極其嚴肅的樣子,我們都特別感動。是的,雖然與城鎮相比,這裏很偏遠,也不富裕,但這裏的人們淳樸、善良、勤勞。從老奶奶家出來後,我們心裏暗下決心,壹定要圓滿完成駐村任務,多為群眾辦實事、做好事,回報群眾對這壹秘境的守護。
拉吉加、拉尼加、拉松加
吉隆縣轄宗嘎鎮、吉隆鎮、者巴鄉、共當鄉、查那鄉、薩勒鄉。公當鄉是最偏遠的,儒村是公當鄉最偏遠的村。因為太遠太遠,儒村的外地人很少。村民們看到我們這些來自拉薩的駐村幹部都特別好奇,我們的壹舉壹動都是他們熱議的話題。在儒村住了壹段時間,我們普遍的感覺就是這裏的路太難走了。
圖為被暴雨沖走的路面。
從吉隆縣到公當鄉大概100公裏,要爬三座山,壹條水泥路,壹條土路碎石路。山路像裙子壹樣,沿著雪線,靠近懸崖,像“Z”壹樣繞著山盤旋,車程壹般要兩個多小時。經常會遇到泥石流、滑坡、冰雪或者雪崩。還好我以前走過這條路,沒被嚇得屁滾尿流。6月10至次年4月,經常因大雪封山,此路半年左右不通車。因此,公當鄉往往是壹個“孤島”。有時候山被大雪封了,我們還沒來得及儲備生活物資。這個時候,村裏幹部職工的生活就會異常艱難,幾乎每個人都有挨餓、吃過期食品的經歷。每當公當鄉的幹部說起這些困難,我們心裏就很不痛快。常年駐紮在這裏的幹部群眾默默無聞,他們的貢獻真的超出了城裏人的想象。面對難走的路,這裏的幹部群眾沒有怨言,也沒有氣餒。車堵了,就用腿走,貨物扛在肩上。壹代代邊防戰士正是用無私的奉獻守護著邊境的安寧。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談會以來,國家加大了邊境縣、鄉、村道路建設力度,加強了保路隊伍和裝備。現在公當鄉從壹個“孤島”變成了打卡熱點,大大緩解了村民、幹部職工的生活和生產困難。
圖為通往茹村的山路。
最難走的路是從鄉鎮到村裏的山路。行駛22公裏需要1小時以上。壹條狹窄的山路異常崎嶇,道路依山而建。內側靠著巖壁,外側是壹條深溝。轉彎時,車要倒退壹兩次,調整好角度才能通過。壹不小心就可能被埋在這荒山裏。有壹次我們從茹村到公當鄉遇到山體滑坡,我們下車翻山越嶺走了十幾公裏。在山的另壹邊,鄉幹部開車送我們繼續走。雖然很難走,但在這條路上時不時能聽到歌聲。村民們經常背著東西,邊走邊唱,悠揚的歌聲回蕩在天地之間。在他們的影響下,我們壹路唱,無論是坐車還是步行。在老家和村裏的山路上來回走了幾趟後,我還學會了壹首叫《思念》的藏語歌曲,上面寫著“拉吉佳的'奶奶'禪瓊,拉尼嘎的'阿爸'禪瓊,拉松佳的'措博'禪瓊,拉希佳的'帕玉'禪瓊……”歌詞大意是,爬第壹座山,翻過第二座,就想起了媽媽。這首歌濃濃的鄉愁讓我們這些居民時不時的思念家鄉,但當我們在離別的時刻再次唱起這首歌時,腦海中閃現的卻是茹村的村民和山川。
共當鄉的小企業
如果想在儒村補充物資,改善生活,就得去公當鄉。公當鄉的壹條街上有六家雜貨店、五家餐館和壹家摩托車修理店。離政府較近的門面房租金較貴。最先出去的是店鋪,租金壹年6000,最遠的壹年2700。經常在小店門前聊天,或者在二樓的藏式餐廳上網。
離家最近的政府小賣部是由昌都的壹對芒康夫婦經營的。他們在公當鄉做生意已經20多年了,不僅賣日用雜貨,還賣摩托車。食堂門口還有臺球桌。打壹局臺球要壹元錢,人數不限。妳可以扮演兩個或更多的人。老大王敦很聰明。他說,這裏的村民特別喜歡騎摩托車,但這兩年買私家車的多了,摩托車生意不太好,就順便做了。王堆和他的妻子在村子裏結緣了。卓瑪23歲那年,壹個老鄉帶他到公當鄉謀生,認識了王堆。他們有壹兒壹女。女兒在西藏大學讀大三,畢業後想當老師。兒子在昌都老家讀高三,今年高考。兩人見證了公當鄉20多年的變化。旺堆說,最近五年的變化特別大。村子裏建了許多新房子。路好,人多。他們打算繼續在這裏做生意。他們每年冬天回昌都老家待三四個月,然後春天再回到公當鄉。食堂對面有壹家摩托車維修店,是王敦的侄子羅布開的。王敦說,羅布不喜歡學習,但他可以通過學習修理摩托車的技術謀生。卓瑪很有能力。她在國內外都很忙。她對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滿意。問她什麽時候上班,她說在公當鄉習慣了,也有感情了,等能幹了再說。
圖為王堆夫婦小賣部門臉。
食堂上方是壹家藏式餐廳,我們在村裏的第壹頓早餐就在這裏解決了。藏式面條、甜茶、藏式雞蛋、肉餅是套餐裏的標配,20元就夠吃了。藏餐館的老板叫臘珍,是茹村的姑娘,三十出頭,至今未婚。聽說父母給她定了婚,她不同意,就離家出走,在朋友的支持下開了餐館。之後她參加了培訓,考取了廚師證。拉珍做的藏餐偏向川味,深受周圍群眾的喜愛。主要經營家常菜,蓋飯,炒飯,肉末面,酸辣粉,薯片,包子等。,而且生意壹直不錯。這幾年周邊又增加了幾家藏式餐廳,對拉珍有些影響。但是她很自信,很大方。她說,餐館多了,說明來公當鄉的人多了。大家掙錢不是更好嗎?
小診所的喜與憂
在參與村委會相關工作的同時,發揮特長,積極宣傳新冠肺炎、結核病、肝炎等傳染病防治知識。我們出現在全鄉的每壹個村莊、小學和幼兒園。
貢當鄉地處邊境壹線,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壓力很大。爭取到了西藏自治區第三人民醫院的支持,向貢當鄉捐贈了壹批防疫物資。其中:壹次性口罩10000瓶,健之素消毒泡騰片100瓶,薄膜手套500雙,手術手套500雙,壹次性帽子500頂,消毒液50瓶,75%酒精40kg,玻璃溫度計30支,指尖血氧儀3支,體溫槍2支,3M洗手液30瓶,醫用消毒濕巾20張。
同時還開設了便民門診,為村民提供免費咨詢,免費發放藥品。我們的小診室特別受歡迎,大病小病的村民都讓我們看。有的滿月前拉肚子,孩子感冒,出疹子,還有酒喝多了牙疼的等等。我們都很耐心的接受檢查,能診治的馬上治療,不能的提出專業的治療意見。有時我們背著藥箱挨家挨戶宣傳保健知識和防疫知識,大家都熱情接待我們。鄰村的村民聽說後,也邀請我們去查房。幾個村民的診療過程讓我終生難忘。
圖為儒村便民診室。
有壹位83歲的Maura(祖母)很頭疼。她的兒子邀請我們去拜訪他。我和我的小朋友帶著壹個來訪的盒子去了他家。我看見老奶奶拄著拐杖走來走去。初步檢查,奶奶心肺功能尚可,但血壓150/100mmHg,眼睛為白內障。我們判斷她的頭痛與高血壓有關。給她解釋了病情後,她很認可。其實她知道自己得了什麽病,只是舍不得花錢正規治療,不想耽誤家人的時間。我們給了她治療建議,開了藥,她滿意地接受了。後來我去她家過節的時候,看到她的身體狀況比以前好多了。她興高采烈地把我們迎進房間,並給我們講述了她的年輕時代。她說,有壹次村裏推選的代表去北京見毛主席,她是代表之壹。離開之前,因為種種原因,她沒能成行,這讓她遺憾了壹輩子。老壹輩村民對毛主席的熱愛令人感動,他們深信毛主席是文殊菩薩的化身。
圖為宣傳結核病防治知識現場。
有壹次,壹位中年村民賈(大姐)摔倒了,腰痛難忍。我們帶著止痛藥和止痛貼去看她。治療過程中,我們聊了聊,得知她最近心情不好。主要原因是存折丟了,5000塊現金找不到了。她大概知道是誰偷的,但是礙於熟人的面子,不想提。她在幹農活時,不小心滑了壹跤,腰部撞到了壹塊石頭上。她覺得壹切都不順利。說著說著,她委屈地大哭起來。聽著她的故事,我們不時開導她,幫她出謀劃策。從她家,我們找到了“嫌疑人”的父母,讓他們主動退錢。我們還打電話給我們在縣公安局的朋友尋求法律咨詢。之後聽說她康復了,感覺好多了。我們猜測她可能拿了屬於她的錢。
圖為巡邏隊。
可惜我們咨詢室畢竟小,只能解決小問題。我們對壹些嚴重的疑難病癥深感愧疚。比如壹個躺了近十年的保拉(爺爺),患有風濕性免疫系統疾病。去過拉薩幾家大醫院,都沒治好。他平時靠著綁在床邊的哈達做簡單的運動,與病魔頑強鬥爭。我們只能給他和他的家人壹些病理上的解釋和保養建議。還有壹個25歲的女生,因為腿部肌肉先天無力,臥病在床15。現在只有她的頭部可以自由旋轉,全身和四肢都不能動,即使輔助也不行。因為長期不活動,她的四肢肌肉嚴重萎縮,關節變形,最簡單的屈伸動作都難以完成。而且,她的左腿是畸形固定的。雖然很多醫生都未能得到有效的治療,但家人不得不放棄治療。對於這種疑難雜癥我們無能為力,只能幫忙整理病歷,請拉薩的同事幫忙想辦法治療。
村子裏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壹年過去了,總覺得自己壹事無成。村民們知道我們要走了。每天都會有人來和我們道別,希望我們能多待壹會兒。別人問我們什麽時候回來。我們也不願意去這裏。相信在各方的支持和幫助下,村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中國西藏網文/楊)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