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中的真跡精品,筆墨線條壹定自然流暢且富於變化,章法結構壹定出奇合理且意境深遠,內容要飽滿,題款要鮮明,印章要清晰。時代特征與個人風格是最真實、最可靠的,是書畫辨偽的最重要依據。
由於不同時代經濟發展、文化狀況、政治制度、風俗習慣、生活水平、重大歷史事件等的諸多差異,因而形成了不同時代獨特的歷史背景和歷史印記。這種歷史背景和印記決定了同時代藝術品創作的總體框架,也反映了當時大部分人的審美取向,是明顯不同於其他時代的特種標識。歷史上的“歌舞升平”與“金戈鐵馬”;“抗日戰爭”與“文化大革命”,時代特征是截然不同的。紙、絹等書畫重要載體中同樣儲存著大量時代氣息,也是斷代依據之壹。中國古代,絲織物在書畫上的運用要比紙早,目前能見到最早的書畫作品就是漢代帛畫。據有關記載,唐以前有生絹的使用,唐時開始用熟絹,是用熱水將絹制成半熟,加粉捶打而成。後代的熟絹,則像造紙壹樣,用加膠加礬的辦法制成。宋代的絹本特點是橫豎均為單絲,橫絲比豎絲略寬,元代絹絲更細更稀,明代橫豎粗細均勻,經緯較密實,到了清代,橫豎都變為雙絲。絹幅尺寸大小也有隨朝代不同的演變過程。綾的出現較絹晚,宋代已有,明代至清初是綾本使用的高峰期,雍正朝以後則很少見了。中國是紙的故鄉,唐以前為麻紙,唐時出現樹皮紙,韓滉《五牛圖》用的就是這種皮紙。北宋開始有竹紙。宋元用麻絲紙為多,宣紙少見。“宣德箋”紙的出現不早於宣德皇帝,雲箋和金箋明中期以後開始盛行。蠟箋則盛行於乾隆中期至道光年間。近現代紙也是壹樣,建國初、文革中和當前所制出的紙也是有區別的。書畫裝裱形制也有明顯時代特征,元代多冊頁和手卷,中堂、對聯、折扇起源明中期。其他如印章、題跋等等也都可以幫助斷代。印章在書畫上的使用有清晰的脈絡。宋以前,在書畫作品上題款,鈐印都很少,宋代開始用印時是水印印泥,至今觀察多已暗淡不清。後來出現蜜印,但仍不持久亮麗。油印是在明代出現的,壹直沿用至今。其中壹些品牌印泥還有自己的特點,可幫助鑒別。書畫作品中的上款最早出現在元代,但信帖則要早許多。元、明、清各年代上款的書寫形式和稱呼也不相同,而題跋的大量出現是在元明以後,題跋的內容和題跋者的身份對辨別書畫真偽可能會起到重要作用。所謂“流傳有序”往往就是從題跋、收藏印鑒和某些著錄(如《石渠寶笈》、《江村消夏記》等等)而得來的。
而個人風格則突出表現在作品的筆性和墨法上。清人吳熙載在《書概》中說得很深刻:“書,如也。如其學,如其才,總之曰如其人而已”,又說:“書可觀識,筆法字體,彼此取舍各殊,觀之,高下存焉矣。”書畫家由於出身、經歷、學識、修養不同,在書畫技藝方面師從和所下工夫不同;也由於執筆、運筆方法不同,即使同壹題材作品所表現出的情趣、意境都會有很大差異。就用筆來說,中鋒、側鋒、藏鋒、露鋒、逆鋒、順鋒等等;筆勢上方圓、疾緩、剛柔、健媚等等,每人各擅其長。對於墨彩,深淺、濃淡、幹濕、枯潤也各有所好。甚至有些書畫家專用某種墨色,如李可染畫山水就喜用乾隆禦制墨,以追求黑中透紫、紫中閃亮的特殊效果。書畫家的個人風格具有特定性和唯壹性,獨特的個性是通過獨特的筆墨、章法表現出來的,別人無論如何臨仿,要完全壹致很難,子女高徒概莫能外。有許多書畫偽品只能形似而不能神似,就是個人風格難以復制的例證。當然,要完全掌握壹位書畫家的個人風格也確非易事,因為個人風格是由諸多因素促成的,而且有壹定的形成發展過程,是動態的和豐富的。每位書畫家的早年、中年、晚年筆性、墨法、作品意境、思想感情都會有所變化,就連署款也會前後不同。齊白石的山水創作主要在早期,傳世數量很少,其工筆草蟲只作於40—60歲之間,晚年絕大部分是大寫意花鳥。這些復雜的情況告訴我們,掌握書畫家個人風格,必須了解全過程。關鍵在於對書畫家個人風格的熟知程度,就如我們的親人和交往的壹些朋友,由容貌身材至脾氣秉性、到特殊喜好、到思想情感,了解得越深刻,把握就越大,直至有些人能聞其聲而知之,見其影而知之。 為了少走彎路,吸收前人經驗,充分了解歷代主要作偽方法必不可少,有利於辨偽中對號入座,朔本求源,知其所以然。
書畫作偽的傳統方法概括起來,主要有摹、臨、仿、改、造、代六種。通俗簡略的講:摹就是用透明紙、絹蒙在原作上勾寫填畫;臨就是面對原作邊看邊寫邊畫;仿是並無原本,只憑仿者學某家的功夫靠想象寫畫某家之作;造是不講時代特征,也不管個人風格,憑空偽造隨意署款;改是采用增、減、裁、刮、拆、配等手法將無款或小名家作品改成風格相近的大家之作;代則是經書畫家本人同意,由其親朋、學生所作的大名家替代品,經常有人把此類作品視同真跡。此外在裝裱過程中也有兩種作偽方法,即“揭二層”和“轉山頭”。“揭二層”是利用裝裱之機,把書畫真跡的字心、畫心的表層與“命紙”揭離,利用墨色滲透而成的影像制成另壹件作品欺世。但由於條件所限,並不多見。轉山頭的方法只限於山水畫,即沿山峰走勢線裁剪,將畫和原款分離,用相同底紙添款重新裝裱成大名家作品。這種方法只能是紙本,絹本很難,且需要較高裝裱技術,所以也不多見。
像其他技術壹樣,書畫作偽也有“與時俱進”的問題。隨著藝術品市場的蓬勃發展和現代技術的引入,除上述傳統作偽方法外,又出現了許多新的作偽手段。據筆者親見,已有如下多種,不可不察:1.水印填墨(在木板水印、珂羅版印刷品上填墨,填得好幾可亂真);2.底稿填款(在同時代不知
名或小名家的書畫底稿、課稿上添加大名家款印);3.照片合成(利用電腦合成把偽作和名家拼制在壹張照片上,以使人信以為真);4.電腦刻章(所制的名家印章與真印如出壹爐,使核對印章遭遇難題);5.畫冊復制(用放大尺等工具復制早年出版物上的作品,由於比例合適,迷惑性較大);6贗品出版(或買或盜用書號,將偽品印刷出版,為偽品戴上著錄光環);7.名家題跋(利用當代著名鑒定家的真跋或偽跋,為偽品騙取信任);8.專業畫家聯合作偽(往往是過世名家親屬、學生互相分工合作,以巨幅作品為多)。9書畫作品材質做舊造假,如紙、絹,墨色、印泥、裝裱等等。如此不壹而足。新手段與傳統方法結合,無疑為辨偽增加了難度。
除了作偽的方法、手段之外,人們還總結了作偽的地域性特點,對我們同樣具有參考意義。從歷史上作偽最盛的明代開始,由遠及近,依次是松江造(明末至康熙年間,上海地區以偽造董其昌和明以前書畫家為主)、蘇州片(明末清初,主要偽造唐、宋、元大家和明文征明、仇英壹路青綠山水)、河南貨(明末清初,開封地區專造唐宋元名家書法)、揚州片(康熙至道光年間,長沙地區冒充明末清初節烈名人,如楊繼盛、史可法等人作品)、廣東造(清末至民國,多偽造歷史上大名家,如吳道子、周昉、宋徽宗等人,以絹本重設色為主),後門造(晚清民國間,北京皇城後宮門壹帶,專門偽造“臣”字款書畫,並仿制清宮印鑒和題跋),這些分類為古代書畫辨偽提供了參照,同時也為我們總結當代書畫作偽的地域特點提供了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