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吉日网官网 - 紀念幣收藏 - 蘭州:夢的盡頭是海的入口

蘭州:夢的盡頭是海的入口

拒絕了爸媽送我到大學的提議,寄出了行李,我只身壹人來到了這座離鄉千裏、有點葉公好龍地愛著的城市。蘭州車站的地下通道,貼滿了西北風情的旅遊廣告,我看著大漠的蒼茫,看著丹霞的溢彩,看著滄桑的石窟,咧著嘴笑了:原來妳喜歡的西北,除了烈日與風沙,還有這麽多蠱惑人心的力量。

其實,最初蘭州在我腦袋中的印象,也不過是地理課本上的內陸交通樞紐和歷史課本上的絲綢之路,是壹條黃河、壹碗牛肉面和壹本《讀者》。但後來我知道,蘭州是沈時書全部的信仰所在,那裏有他的西北夢,有他的民謠,有他的靈魂故鄉與溫床。

而我,無非因為壹個人,向往壹座城。

抵達的時候,是早晨八點,蘭州的清晨來的比較遲,我擅自闖進慵懶的晨光中,帶著壹種無以名狀的心情走進這座城。看了壹條不知名的街道,有地地道道的牛肉面;看了壹條奔湧的長河,是從小就在作文中贊美的母親河;看了壹架飛躍南北的鐵橋,守望著它的百年歷史……

我匆匆地打量著這片陌生的土地,像是在求證什麽,又像是沒有。耳機裏回旋的依舊是聽了兩年多的《蘭州,蘭州》,卻在壹通熟悉的旋律裏,今天和昨天,參差著錯落著,壹陣暈眩。

升入高二那年,學校為高壹新生召開迎新晚會。那個時候《南山南》還未橫空出世,民謠也沒有如今這般廣為傳唱。但那個晚上,在熱鬧的搖滾、帥氣的街舞過後,沈時書安靜地唱了壹曲《蘭州,蘭州》,壹直唱到了我心裏。

大概也只有那個年齡,我們可以輕易到因為壹首歌,愛上壹個人吧。

那壹年,沈時書高三。大我壹屆。

我關註了他所有的社交平臺,雖然幾乎全部內容都是關於民謠,關於旅行與遠方。但我還是努力收集各種與他相關的碎片,試圖拼湊出較為完整的沈時書。漸漸地,我知道他不僅熱愛民謠與旅行,還喜歡讀書書法,寫壹手漂亮的文章和帥氣的小楷;他喜歡西北的厚重與寬廣,從上高中起就決定考去蘭州;他有壹張幹幹凈凈的臉,和壹把好看的吉他……在那個男孩子沈迷籃球與網遊、女孩子熱衷打扮與幻想的年級,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沈時書,就連名字都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

臨近高考,學校開展了“助力高考”活動,每個高二班對接壹個高三班,學弟學妹為學姐學長寫壹些祝福與鼓勵。當我看到了自己班後面寫著的沈時書的班級,便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種形式化又浪費功夫的活。而且為了給出專屬沈時書的幾句話又不被洞悉自己的小心思,我竟然花了整整壹周的晚上,給他們班的四十五的人每個人寫了壹封信。

那時我才終於懂得明明有千言萬語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思忖良久,最終壹筆壹劃地寫下:備考累了的時候,給我說說妳的蘭州吧。

為了不讓我壹周的功夫拜拜浪費,我才苦思冥想了這麽個會有續集的故事。那段日子,簡直就像經歷了壹場巨大的賭博,硬生生地押上了我全部的心情。

他給我回信了,當然,他們班的很多人都回信了,當班長把壹疊各色各樣的紙片交給我時,我真的是顫抖著手從壹堆的“謝謝”中翻出了那張淺綠色的信紙:

我也不知道它吸引我的是什麽,古時候的英雄主義還是現如今的慢節奏,隨遇而安的生活方式還是直截了當的西部性格,反正每次聽完《蘭州,蘭州》,我總覺得我本來就是屬於蘭州的,所以我就要回去,或早或晚而已。

看完,我把課桌右上角的高考目標從我的海邊改成了他的內陸。

“蘭州,總是在清晨出走;蘭州,夜晚溫暖的醉酒;蘭州,淌不完的黃河水向東流;蘭州,夢的盡頭是海的入口……”有人說,毀了壹首歌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它當作鬧鐘。但沒有人知道,在高三備考的那壹年,在每個睡不醒的清晨,只要那首《蘭州,蘭州》低沈地響起,便足以給我點亮壹整天的力氣與心氣。

那段日子,不敢狂妄自大也難免妄自菲薄,不斷地否定自己又不斷地自我安慰,每天都楞楞地看著桌角看上壹會,然後繼續摩拳擦掌高歌猛進。

那壹年,我像是花光了自己此生的英雄主義。

高考結束時,周圍的同學無論成績好壞,多數壹窩蜂地把誌願填到了北上廣,在錄取榜單上,全校壹千多名畢業生,只有我壹個選擇了西北,選擇了蘭州。

那時候,我的成績足夠上蘭州最好的學校,但像宣誓般,用“蘭”字輩的學校填滿了誌願單上所有的空格,從壹本到三本。

“蘭州蘭州,全是蘭州。妳瘋了麽?牛肉面的吸引力這麽大?還是妳的傳家之寶埋在蘭州?或者妳的祖傳仇人住在蘭州?”同桌白澤非要我發去自己的誌願截圖,看完後生生拋過來好幾個問號。

是啊,就連同桌兩年的白澤,都不知道妳沈時書是我諱莫如深的心事。

我不過是想前往壹片杳然的土地,為自己漫長的暗戀埋單。

大概是因為年輕,所以可以有無限的可能,我們的夢想總有著大把的機會可以實現。2013年,沈時書高中畢業,背包裏塞著壹把木吉他到了蘭州;2014年,我高中畢業,心裏塞著壹個沈時書,抵達他所在的大學。

初到的第壹天就徒步走了壹座城市的好幾條街,那麽心裏對它該是有多大的期待。我看著這片全然陌生的土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這裏有最純凈的太陽和最真誠的笑,以及,我用青春來心心念念的人。

但在某些瞬間,我竟然有點混淆,愛上這座城,到底是愛屋及烏,還是不可自拔的心性契合。

那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午後,我在宿舍整整坐了壹下午,不知是找不到借口聯系沈時書,還是壹時緊張慌亂。西北的天黑的很遲,就在黑夜降至的時候,手機鈴聲竟然驀地響起,依舊是《蘭州,蘭州》——

妳好,我是沈時書,聽說妳來了蘭州,見個面吧。

聲音依舊溫和純凈,卻足夠我訝然得手足無措。

曖昧的路燈下,我曾無數次仰望和幻想的男生緩緩走來,身邊的女生溫婉美好。他停在我面前,足夠熱情也足夠疏離地說:“小老鄉,我們班主任給我打過電話了,說妳也是整個年級唯壹壹個來蘭州的呢。需要幫忙盡管說話哦。”

我想問妳身邊的姑娘是誰,想問妳記不記得高考前給妳們班寫了四十幾封信的我,想問妳在蘭州是否隨心,想問妳民謠是否在路上……可是壹個“小老鄉”,擊碎了我所有想問的欲望。

是啊,我是壹個年級惟壹壹個來蘭州的呢。

那壹晚,我坐在黃河邊的長凳上,背後是華燈初上的街道,眼前是滔滔東去的黃河,左邊是霸氣威武的中山橋,右邊,是空了壹半的長凳。

我不聽《董小姐》,也沒有陌生人給我壹支“蘭州”。只買了兩罐黃河啤酒,因為相信,即便三人成虎,借酒澆愁也壹定是有些道理的。

耳邊依舊是那首歌,哦,原來是我始終在自欺欺人地不去理會那首歌中另外的兩句:再不見風樣的少年格子襯衫壹角揚起,從此寂寞了的白塔後山今夜悄悄落雨,未東去的黃河水打上了剎那的漣漪,千裏之外的高樓上的妳徹夜未眠……

蘭州的夜色很美,也很熱鬧,我原本以為自己走進了這座城市,此刻卻又矯情地覺得自己也不過是個壹文不值的旁觀者。心裏別別扭扭的,不知道是丟了心裏的人,還是丟了喜歡那個人的自己,每壹陣西北的晚風吹過,都是空落落的回響。

蘭州的溫差很大,明明午時還是熾烈的艷陽,夜裏的風卻有了那麽壹點清涼。想必若是沒有那兩罐黃河啤酒,壹定是神清氣爽的吧。可是此刻,只是暈眩,和冷。我點開了手機地圖,尋找蘭州更熱鬧些的地方取暖。

和書上說的差不多,蘭州是個“無酒不成席,無酒不江湖”的地方,我想那天我看到的壹定就是黃河啤酒廣場了,上千張塑料桌子齊聚壹堂,劃拳喝酒,大聲地聊天吹牛,拼酒有如比劍,握手就是結拜,這座西北的城市,在這個酒精渲染的夏日深夜,充滿了壹種豪放的浪漫主義。

第壹次喝酒,大概是整個人都跟著節奏豪邁了起來,突然覺得自己也是個策馬揚塵的俠客,剛剛放走壹段快意江湖的老故事。

那天我從廣場坐到了深夜,然後回到了我的校園,因為我,而屬於我的校園。規規矩矩地上課,下課,給老媽打電話,在圖書館壹呆就是幾個小時。

後我看到《飄》的時候看到了壹段話:我縫制了壹套美麗的衣服,並且愛上了它,後來艾希禮騎著馬跑來,他顯得那麽漂亮,那麽與眾不同,我便把那套衣服給他穿上,也不管他穿了是否合適,我不想看清楚究竟怎樣。我壹直愛著那套美麗的衣服,根本不是愛上他這個人。

契合得我竟然險些掉眼淚。

或許和許多書上說的壹樣,我所喜歡的,不過是喜歡著的自己。在壹場風花雪月的幻想中扮演著導演的角色,總是試圖寫壹個漂亮的劇本,塑造壹個美好的主角,以及各種如詩如畫的故事。碰巧這時他來了,於是所有的故事都順理成章地有了開始的理由。後來,明明知道這個故事的蹩腳,仍然選擇了自欺欺人下去,不是因為這部劇非他不可,而只是習慣了他和自己的夢同在。

那壹刻,藏了幾年的小情緒忽然就釋然了,我拿出藏在櫃子裏的角落,為他寫了最後壹篇日記,雖然只有兩句話,卻從此告別了過去的自己——

何必錯把萍水相逢,當作命中註定。

大概,蘭州就像那穿城而過的黃河,永遠不知道這條看似平靜的河流下面是泥沙、暗流還是旋渦。所以大概裝進去的故事,也總會百轉千回,充滿了神秘與蠱惑。

2015年4月15日15時08分,甘肅省定西市臨洮縣發生4.5級地震,15時39分,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盟阿拉善左旗發生5.8級地震。我至今依然能把4月15號看到的兩條新聞的時間具體到每時每分,因為蘭州,在這兩地之間。

我們所在的校區距離蘭州市中心有壹段距離,所以比市裏感受到了更強烈的震感,當時我正在宿舍抱著電腦頭昏眼花地敲壹個專訪的同期聲,頭頂的木板床突然晃了起來,我條件反射地看了壹眼喜歡惡作劇的舍友,發現她也以同樣的驚愕看著我,排除了舍友在搗亂,排除了汽車撞樓,我們才意識到地震了,匆忙跑下樓。

或大或小的余震時不時晃壹晃我們的教學樓,地震不是很大,卻在朋友圈、微博、空間瞬間刷了屏。正當我百無聊賴地膜拜著地震塑造出的段子手,手機忽然響起。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是大學將近壹年都沒聯系過的老同桌白澤。

“餵?妳現在在哪?地震妳對妳們那兒有影響麽?現在怎麽樣?”他依舊習慣開門見山拋出幾個問號。

“哥哥,才四五級的地震,妳比我還激動啊。至於麽……”我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第壹通電話沒打通,我還以為……”或許是周圍聲音有點嘈雜,或許是剛剛有點緊張出了幻覺,白澤的聲音傳到我耳朵裏竟然有點哽咽。

“妳不會以為我遇難了吧。”我在這頭把剛剛的白眼Ctrl+C+V。

“要是我也在蘭州就好了,真怕妳這豬地震了還在被窩睡覺。”白澤不理會我的調侃,自顧自地說,“不過我跟妳說,高考誌願就跟耍我似的,前三個都是蘭州,前三個都沒錄取。是不是很坑?!”

高考後,他只告訴我說,去了濟南,再無其他。這還算是第壹次提及吧。“坑什麽坑啊,反正妳也不怎麽喜歡西北。”

“可是我喜歡妳。”

壹個多學期不見,平日裏每天互相拆臺的老同桌突然冒出這麽壹句,我呆立在西北的大太陽底下,竟然壹瞬間不知所措地……掛了電話。

短信很快過來了,壹連幾條:

知不知道中途掛掉電話是很沒禮貌的。

我關註了妳身邊幾乎所有人的QQ、微信以及微博,全世界都知道我在看向妳。

其實我怕的也不是地震大小,只是怕就算地震不大,可我離妳很遠。

……

我怎麽也想不到這樣的詩意與溫情出自白澤,往事的碎片磕磕絆絆地朝我襲來,或許,是眼睛看著遠山的人,無暇去顧及近處的樹的遮風擋雨。只是,就像小時候辛辛苦苦寫下的作文被老師撕掉了,即便我記得開頭與過程,卻再也沒有心情與力氣重寫壹個結尾。

“我……對不起。”

“我,等得起。”

“蘭州,總是在清晨出走;蘭州,夜晚溫暖的醉酒;蘭州,淌不完的黃河水向東流;蘭州,夢的盡頭是海的入口……”耳邊依舊是這首歌,只是自己竟然花掉了兩年,才終於恍然這最後壹句的含義。大概這世間的每壹次會意,都是壹個因人而異的故事吧,我用兩個春秋編織出來的美好夢境在這座城市走到盡頭,但也是在這裏,壹片長情的海對我說,他始終是等待我的入口。

我不確定是感動還是感情,也不知道是否又是壹個新的夢。很多時候,我看著地圖上幾字型的黃河,看著壹頭的蘭州和壹頭的濟南,也不知道母親河所能牽絆出的,會是什麽。只是,在這片慢節奏的土地,有些習慣了地想,再等等吧。

不知不覺地,已經被這座城市的韻律浸潤。

沈佳音曾在文章中寫:“蘭州自古就是壹個驛站,不斷地被經過:霍去病西征,戳出了五泉山;玄奘坐羊皮筏取經,演繹了白馬浪;成吉思汗駕崩,在興隆山埋下了衣冠冢……”

被世世代代的人當作驛站的蘭州,竟成了我的第二故鄉。曾經,我所抵達的是沈時書的蘭州,它於我,不過是壹場固執的奔赴;而如今,它卻似乎成了與我***振的韻律,讓我心安理得的愛上了,住下了。

不為潮流而熱鬧,不為偏遠而孤僻,不為迎合而雕飾,不為弘揚而保守,有熱鬧也有寧靜,有精致亦有灑脫……這才是我的蘭州啊,並且在它的陪伴下,仿佛壹瞬間,那些有關青春的細枝末節也生動可愛了起來,甚至對塵世那壹粥壹飯的鴻蒙***度,有了些向往與執迷。

自此蘭州的我,是為我而我的我。

我曾夢見自己駕駛著曾經的眼淚,隨著黃河壹路奔騰。路過蘭州,路過濟南,停在了黃河的入海口。在那裏,白澤傻笑著和我說,有個水手在這裏等了好久好久,只要船長來了,就壹起遠渡重洋。

醒來時蘭州的太陽還睡眼迷蒙,我學著他的樣子傻笑說,下壹個天亮,我會再啟航也說不定呢。

  • 上一篇:為做錯的事真誠地向別人道歉的經典語錄[收藏]
  • 下一篇:關於麻將的故事,或者名言!
  • copyright 2024吉日网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