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上,作品並不是作者寫的,而是來自於作者表面之外的更深層。最後,哈利·波特成為了三件聖物的主人。他的選擇是只留下父親傳下來的隱身衣。——那才是真正征服死亡的:讓別人死,或者脫離死亡。這種力量很強大,卻無法帶來預定的效果。最後,真正戰勝死亡的是放棄這種力量,做到“隱形”。
“看不見”這個神奇的詞其實很有深意。意味著從現象的世界裏消失,也意味著藏在現象裏。能夠離開現象的世界,因為離開而發現隱藏在現象中的秘密,是戰勝死亡的最後壹個聖物。
古往今來,關於“隱身”的故事數不勝數。而且在中國,很多有知識的人都有強烈的“退休”願望。這些都是壹個意思的不同表達。從這個角度來說,哈利波特摧毀魂器(其中壹個是他自己的身心)和選擇隱形衣的過程,就是修道意識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放棄壹切死亡是必然的歷程,需要反復經歷。重復了很多次,無數次。就像我們每個人壹樣,經歷過無數次。直到,直到畢業。
哈利波特和伏地魔的“雙頭鳥”命運連接也很有意思。這讓我想起了“生命之鳥”這個詞。其實所有的生命都是長著兩個頭的“生命之鳥”。壹個頭只喜歡吃有毒的東西,毒了自己,也毒了另壹個頭。另壹頭只吃好吃幹凈的東西,壹心要救另壹頭。都有身體。這基本上就是普通人和阿彌陀佛的那種關系,和佛菩薩的那種關系,或者說是“三體”的那種關系。作者寫故事的時候,很多東西都不是刻意構思的。其實在寫之前,我就本能地“知道”了這壹切。所謂寫作,只是讓它流到表面,僅此而已。其實,任何看起來不笨拙的東西,都不是“構思”出來的,而是“已知”出來的。作者“早就知道了”,讀者“早就知道了”,所以在表達的時候,雙方都可以說:“他在我心裏寫了什麽!”而這就是寫作和閱讀為什麽會出現和存在的基本原理:自然。象征主義認為壹切藝術創作的基本功能是“指向”。指著壹些很深的舊模糊記憶,指著我們是什麽,之類的東西。那個“壹”其實畢加索的畫,達利的創作,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和哈利波特的作品壹樣,都表達了我們古老的“本能的認識”:世界不是我們感知的那樣。階段是不同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所有偉大的藝術家,換句話說,都是偉大的禪師,都是普度眾生的菩薩,都是不覺得自己普度眾生的“無臉”菩薩。很長壹段時間,我都不知道為什麽我天生就有那麽強烈的寫作欲望,為什麽我總覺得需要表達壹些東西,這種動力從何而來。現在,應該有答案了。那是這個意識的意識,是這個意識的形式。或者,那是本覺。千言萬語,不過是壹句話:都是“我”壹切都是“我”世界上只有我壹個。
五彩繽紛的永遠是春天。其實所有的作品本來都是“深刻”的。但有些作品的“深刻”是披上了隱身衣的。甚至對於作者本人來說,也是看不見的。只有具有識別隱形能力的眼睛才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