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居住的程楠的建築群的誕生日期早已無從考證，但我清楚地記得它消失的那壹天——2007年7月，這個建築群從古都消失了，在這個院落裏生活了近四十年的我，感覺自己沒有了根。每次走過這個破敗的院落，心裏都是空落落的。
我記得拆遷通知貼在墻上的時候，我在旁邊的小飯館裏喝得爛醉。借著酒勁，我拿著螺絲刀和凳子從老醫院我媽房間跑到門口，擰開紅底白字的門牌號。他走到房子跟前，揭開壹塊灰色的舊瓷磚。回家後，他洗了舊瓷磚並收集起來。當我看到它們的時候，我會想起程楠的庭院和記憶中留下的許多回憶。
程楠的這個建築群不是典型的四合院，但它有四合院的影子。據說是壹個老會館。前院西側的房間後墻上有壹塊石碑，似乎記錄著這個院落的誕生。
建築群確實符合會館的特點。它由六七個大小不壹的院落組成。進門就是前院，有兩座古塔遮天蔽日。北屋兩側有兩條窄窄的胡同通往其他院落，後院相連，圍成兩個小四合院。小時候我們在這個院子裏的胡同裏玩捉迷藏。
正門開在院子的東南角。那壹定是壹扇明亮的門，還配有壹個狹窄的門房。在我的記憶中，門房裏住著壹個叫周的老人。不知道為什麽我還記得他的樣子。他負責開、關大院大門，晚上用大鎖鎖上，早上打開。後來小門房被隔壁開成了裏屋。
不知道什麽時候東墻開了壹個院門，原來的門洞就改成了南屋，我壹個女同學從小就住在裏面。
新的大門開在名為Kannonji街的街角，旁邊是壹個國營蔬菜站，大門旁邊是壹座磚房。北面是壹個大棚，四五米高，先用碗口粗的竹竿搭起來，上面蓋著用壹捆捆麥稭編成的席子，再用鐵絲捆起來。等到冬天閑下來。我們這些孩子偷偷爬上竹竿跑。這需要勇氣。有時候，如果妳踩空了，妳會掉進墊子裏。快點抓住竹竿，不然它會掉下來。
有壹個叫王的老人，在那裏用三輪車送食物。他是山西人，壹個人在車站吃飯。晚上，他總是和面，頭上套著濕毛巾，把拌好的面放在頭上，用刀切碎，壹根根飛進鍋裏。第壹次看到他們，我很震驚。
那時候運菜進城的都是馬車，有時候還熟悉車夫的作風。他們會帶我們去永定門的豁口，我們會去道口看火車。有壹次我們路過壹輛60節的貨車，讓我們在壹旁算了。沒有火車就去護城河抓蛤蟆骨，現在叫蝌蚪。
還有壹個廢品處理店，我們都叫它二郎廟，有時候會去找壹些小孩子喜歡的東西。
八角兒是個小酒樓，隔壁是個房管所。
當時的小酒店吸引了我們。童年的口袋總是空空的，只是看著人們買東西——香煙可以按枝買，壹便士的水果糖和壹便士的飯團都成了抹不去的回憶。
小酒樓裏有五六張八仙桌，印象中是米黃色的。酒裝在壹個黑色的罐子裏，用竹制的小秤盤舀出。我給父親喝過酒，有壹次看到父親在桌邊喝酒。他不想因為喝酒和媽媽吵架，直到回家喝酒。
我認識的曾祖父在這裏工作。他能做壹道極好的開胃菜。有壹次他在店門口煮兔頭，引得鄰居們都來排隊買。我吃過壹次，太好吃了。四十多年過去了，那種感覺還是那麽卡在我的記憶裏。去成都出差，曾經遇到過壹個兔頭販子，但是再也找不到那種好吃的童年感覺了。
我也去過房管所，還記得正廳是開會用的。裏面有壹臺小小的黑白電視機，放在鐵架子上，鎖在櫃子裏。那時候，每天都沒有電視節目。有節目的時候，我就偷偷溜進去看。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很高興看電視。
當時老街上有很多供應老百姓生活所需的小店，來往的都是熟人。
街的南邊有壹家理發店、壹家肉店、壹家藥店、壹家雜貨店和壹家汽車修理店。在椅子圈的胡同口，有壹家鐵匠鋪，壹天到晚響個不停。我記得壹個穿著藍色圍裙的中年婦女在那裏換盆底。
那時候過年節儉，瓜子花生都是副食買的，盛了兩個搪瓷鐵盤。過年的肉是我爸買的豬頭。要把火燒紅，先把豬頭上的毛燙掉，再由我媽煮，蒸壹大鐵鍋饅頭和豆包。除夕夜，孩子們要燈籠玩，我們就點著燈籠，在院子裏的胡同走來走去。有壹次，我們不小心著火了，很痛苦。
當時整條街只有壹部公用電話。有壹個叫趙軍奶奶的女孩看著電話，有時候要去好幾家醫院轉電話。
醫院東邊有個臨街的房間兩毛錢租繪本，看壹下午要五分錢。好像去過幾次，小店就不租了，成了家。
椅圈胡同北門西有壹家橡膠廠。記得有時候那裏的工人出來，臉上總是沾滿黑色的灰塵，但也有穿著藍色工作服的漂亮姑娘，體現出青春的美好。
當時人們的生活比較貧困，橡膠廠推出來的煤渣成了大院裏主婦和姑娘們爭搶的對象。大家把沒燒完的煤芯挑出來，冬天燒煤球爐的時候用。媽媽說那東西特別好燒。
但是那個工廠發生了壹起事故。我記得我們幾個孩子在前院玩，玩著玩著就只聽到壹聲巨大的爆炸聲，就看到壹個黑人小夥飛了過去，跑出來看了看。嗯，壹個大鐵桶落在碎石堆上。原來是那家的鍋爐爆炸了。胡同裏壹個叫盛達的人想在那裏烤饅頭，但他僥幸躲過了他三輪父親的轟炸。
小時候，院子在孩子眼裏很大。那裏有可以奔跑的小巷，夏天有可以乘涼的樹木和葡萄架，還有很多鄰居可以拜訪。
院子裏自然有很多孩子。當年，院裏有30多戶人家，每家都有三四個孩子。壹個班裏有五六個和我同齡的孩子。門口的女孩是王君，東院的是李環和李秋蘭，西院的是曹駿，後院的是我和石長林。記得小學的時候，大家放學都排隊回家。
除了我的同學，我們組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年輕的是程子、郭健、小輝、萊辛和孫嘉，年長的是斌子、林子、王健和二斌。我記得程子的家裏有許多圖畫書，很有趣。我看過很多次了。程子的父親是壹個喜歡釣魚的樂觀的人。有時候他會帶著孩子出去玩，汽車輪胎做的橡皮筏，漁網。程子的媽媽用縫紉機刺繡真是太棒了。她總是整天忙忙碌碌。賺點小錢養家。院子裏的孩子只有王建當了兵。他小時候玩戰爭遊戲，壹直是指揮官。
東院曾經有壹戶我很熟悉的人家。那個家裏最小的女孩曾經是我小學的同學。她的名字叫秋蘭，她的姐姐叫春紅。現在我想它應該是春紅秋蘭，壹個美麗的名字。我很了解她的哥哥。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是孩子們的國王。我叫他二哥。原來她家隔壁住著壹戶姓郭的，搬走後又來了壹戶姓劉的。這對老夫婦待人很好。他女兒的名字叫蓉兒。她是醫院裏最漂亮的女孩。她似乎在郵局工作。我叫她蓉姐。
西院的王大爺值得壹說。他在鐵路上工作，但是他早就請了病假，但是他是院裏第壹個有摩托車有電話的人，但是他是當年院裏的第壹人。這位老人還喜歡收音機，可以自己組裝電視機。晚上，我們這些孩子就拿著小板凳看。有時候電視失真了，就看他用螺絲刀調壹下，又好了。記得有壹天，在家人的幫助下，他去醫院看病，說是復發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回到大院，我也再也沒有見過他。
那時候有名的人真的住在院子裏，最有名的是梨園的葉佳。那壹年，我從不遠的紅土店小區的樓裏調到了畫院，住在前院的南房。他是著名的老學生葉，而他的妻子是的妹妹，著名的檀派。
這是壹個大家庭，有幾個孩子。除了小滿、兔兔和，還有壹兒壹女與老人同行，壹個吳生，壹個吳丹——兒子就是在樣板戲《杜甫山》中扮演李的那個，父子二人還合演了《漁父殺父》；我女兒在《智取威虎山》中扮演了小常寶。
當年他家壹直穿著壹套北京話叫巴內爾綠的軍裝，但是沒有領章，那是當年最流行的服裝。
小時候全院都有壹個水龍頭，就在前院的大槐樹下，信箱也掛在大槐樹上。我哥給我做了個小扁擔給家裏挑水，我想把家裏的水缸灌滿。水桶微微前後晃動，還挺好玩的。還有壹輛垃圾車，每天晚上拉，有時候幫門口的鄰居。反正都在路上了。
這是醫院裏最熱鬧的地方。到了做飯的時候，有洗菜的、淘米的、洗衣服的、打水的，鄰居在大槐樹下、水龍頭旁聊天。如果趕上給大槐樹配藥水，大家先挑水，孩子們躲在壹邊看著噴水柱噴得老高，再看著壹大堆“吃貨孩子”用絲從樹上掛下來。孩子們拿著棍子往下拉，最後壹起掃。
木制信箱被釘在古老的槐樹上。反正每家都要在這裏打水，順便看看有沒有自己的信。不知道為什麽對那個信箱有很深的感情。後來由於院落的改變，家家戶戶都裝了水管，大槐樹下失去了聚集人氣的功能，郵箱自然搬到了大門口，那是每個人都要經過的地方。信箱也在風霜的侵蝕下變得陳舊，只剩下破舊的架子支撐著它不再忙碌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