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校的“娘娘腔”註定是個過客,不是我以貌取人,實在是因為人的忍耐是有個限度的。18歲的梁麗霞曾經羞澀的對我大喊:沒妳帥!說明她雖然宅心仁厚,但也不會做那種我以我身薦軒轅的甘地式的救贖。但是她對此人是心存感激的,我覺得,畢竟也是壹片癡心,梁麗霞不想有負於人。
因為梁麗霞說自己是強奸受害者,她說到16歲的時候,我就打斷了她,當時如果我多聽兩句,估計還能聽出啥破綻來。中專生涯是她在我心裏的壹段盲點,但是總的看來,除了讓她產生對家鄉的仇視心理外,基本上沒吃什麽虧。我媽說過,必要時她會咬舌自盡,我覺得這純粹是喊口號,動真格的只有壹個人,那就是梁家大閨女。
如此剛烈的的梁家大閨女後來在大學卻不停的被室友潑臟水,“娘娘腔”的不堪,德仔的騷擾被陳誌明乘虛而入,而且,和壹個白馬王子拍拖,讓梁麗霞多少有復仇的快感。我壹進大學糾纏著她,總問她是不是處女,讓她對我戒心再起,並且像對德仔壹樣防備。兩層原因綜合,當時梁麗霞是喜歡陳誌明的,那也是感激。
孫微微說得對,陳誌明是正人君子,所以梁麗霞才把他視為我應該學習的榜樣,誰知道我變心比變天還快,壹轉身就和阿May好上了。三年來,梁麗霞經歷了我的棒打鴛鴦,德仔的瘋狂追求,而且還為我苦苦守候,對陳誌明心存愧疚,簡直到了身心疲憊的地步。
德仔的不擇手段體現在以下方面:第壹:和梁麗霞的父母聯系,這幾乎是最實質的進展,因為黑社會搞不定壹條硬漢的時候,往往拿他的父母做要挾,所不同的是德仔用懷柔政策,用錢利誘;第二:把梁麗霞的弟弟弄到樟木頭,這和搞壹個人質沒什麽區別,我甚至開始懷疑,梁家的那個孬種被打成腦震蕩,德仔似乎有參與;第三:威脅梁麗霞,對她的妹妹被盯上,可就難說了,這也解釋了她為什麽把妹妹托付給陳誌明,因為陳誌明有能力保護好姐姐,他壹定有能力保護妹妹;第四:我畢業以後,和我那番柏拉圖式的鬼扯,其實是在談我口風。梁麗霞壹定像以前壹樣,走投無路的時候拿我做擋箭牌,德仔何等狡猾,他判斷我應該毫不知情。
陳誌明可能鬥得過我,卻拿德仔毫無辦法,而德仔最最忌諱的人,也只是我。梁麗霞出於對我的保護,不願意我弄出人命,遲遲不和我說真相---她對我已經形成思維定勢了,認為我的魯莽和沖動會伴隨我壹生,真相壹出,必有血案。
而梁麗霞的軟弱,導致了德仔的得逞---孫微微也是個孩子,她的那個伎倆,梁麗霞聽聽而已,未必采納。梁麗霞沒有對陳誌明說她被強奸這種爛借口,因為對方還算明事理,而且未來可能做自己的妹夫,怎麽可能自毀聲譽。對德仔,這種招數更是不管用,此人四年都堅持下來了,除非是親身驗證,否則怎麽可能相信?
這個招數對我管用---我是怎麽樣的二百五啊,這幾年來我被大家耍的團團轉,連梁麗霞的舍友那些鬼話都聽,梁麗霞說個什麽,我都當真。於是她犯了又壹個錯誤,拿孫微微的的餿點子去試探我的真心。可見人在特定的時候都會犯糊塗,就像我總是被冬生的餿點子搞得很被動壹樣。
我的憤怒,不是因為梁麗霞對我“不忠”,因為她有資格跟任何人睡覺。關鍵是,我在她心裏居然還不如陳誌明和德仔,她最防備的是我。但是後來我也想明白了,因為她想對我托付終身,所以才出此下策,我那記耳光還是太沖動了。其中包含我丟掉報社的工作,在廣州茍且偷生的委屈與不滿,我把責任都推到她身上了。
我在九寨溝之遊中根本沒時間想事情,這些都是我在壹趟壹趟的拉肚子過程中,蹲在茅坑或者賓館的馬桶上琢磨出來的。
只有壹點不明白,梁麗霞是不會被金錢襲倒的人,利誘幾乎可以排除。
強奸?梁麗霞連我都敢告,何況是德仔,也不可能。
那心甘情願地和壹個自己極度反感的人上床,必然有原因,這才是我唯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想破腦袋也不得要領,只能放棄,我畢竟不是福爾摩斯,也不是柯南。
要得到答案,還得和梁麗霞談
我人生中第壹次和梁麗霞的長談,是在冬生的那個小餐館。第二天,也就是這次,也是在餐館,區別就是這次我們都穿著衣。
但是不壹定非要脫光了才叫坦誠相見,我真誠打動了梁麗霞,而在我漫天飛舞的炮沫星子裏,她的眼睛帶著驚奇與欽佩,其實長期以來,這個女人壹直在低估我的情商,她以為我真的只顧著活自己。
其實很多事情,我壹直就知道來龍去脈,只是不想去提及。
梁麗霞更多的是羞恥感,她的這些事情或許有的時候自己都想不明白,而我這樣和她分析,無異於把他扒光了,只是沒有示眾而已,但是我實在不能再忍了,如果不破解我的心頭疑惑,我們這樣疙疙瘩瘩怎麽過下去呢?
但是如果把壹切都說開了,我們就能幸福快樂地過下去嗎?這是我當時根本沒考慮到後患。
當初啊May認為我不關心她,不願意了解她的過去,其實這個說法太冤枉我了。我知道有些東西永遠不知道的好,比如啊May如何失身,比如他的青春期如何荒唐。每個人都拿自己光鮮的壹面示人,如果非要把這個人徹底了解清楚,那還怎麽相處啊?人是犯賤的動物,對於美好的事物永遠貪戀,但是醜惡的記憶是不能泯滅的。
梁麗霞的成長以及心路歷程,我是壹定要弄清楚的,這幾乎成為了我的夢魘。這是壹個改變我生活軌跡的女人,對我影響最大的女人,我不願意每天晚上睡覺,旁邊躺著個無法破解的謎團。
“我說的這些,妳都點頭,是同意?”
“嗯。”
“有補充嗎?”
“壹點都沒有。”
“那好吧,我只有壹個問題沒想明白。”
“妳問吧。”
“妳為什麽要和德仔上床?”
梁麗霞的臉上滿是驚詫,然後眼睛裏都有恐懼——再後來,趴在桌子上嗚嗚地哭了。
我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原來是真的。我這個答案埋在我心裏太久,我壹直渴望得到證實,打比賽卻隱隱害怕面對它。自從孫微微和我說德仔的醜惡面目時,我心裏就涼了。如此執著如此瘋狂如此世故如此奸詐的中年男人,覺得不會突然收手的。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活雷鋒。德仔突然離開廣州,並且放棄糾纏梁麗霞,哪算因為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梁麗霞的貞操。
多年以前,老梁家和老王家那個旁邊敲側擊半遮半掩的殷殷囑咐,我終於全辜負了。為了這個女人,我孤身直奔廣州,但是應為我的年少無知,不光移情別戀,而且麻木不仁,而面前的殘酷的事實,就是我為自己的 年輕所付出的代價。
梁麗霞無法隱瞞,也不會放棄了抵抗,說出真相。
我曾經傲然拒絕了阿May老豆給我的消遣費,因為我堅信有些東西是不能買的。比如愛情。但是諷刺的是,我最親愛的媽媽,在不久向梁家提親,手裏拿的就是沈甸甸的人民幣。
堂吉訶德式的騎士早已絕種,我卻撿起了他的劍。我費盡心思追求梁麗霞,壹方面是對她心存內疚,另壹方面是,我想靠我自己的力量把她娶過門,證明給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看——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未必要用錢,我們有真愛。但是總有人會被金錢襲倒的,比如老梁。
梁家兒子被刺穿肺葉,手術費高達8萬之巨款,後面跟隨的是昂貴的醫藥費和護理費,這樣壹個沒有醫保的農家小孩,其實根本連被捅的權利都沒有,搞笑的是,他卻活在壹個亂哄哄的世界上,陳誌明只能解燃眉之急,我媽的8萬多禮金竟然被老梁所無視,我早就知道答案。
德仔給老梁壹筆巨款,遠在沒出事之前。其實,即使沒有陳誌明的慷慨解囊,老梁也足夠度過難關。但是像陳誌明這樣的肥羊自動送上門,老梁也足夠渡過難關,但是像陳誌明這樣的肥羊自動送上門,老梁不宰白不宰,哭窮裝貧,又搞了壹筆。 無知的老梁發現,兩個“女婿”足以讓他耀武揚威,他已經做上了跟著兩個有出息的女兒去廣州這樣的大城市享受榮華富貴的美夢,哪能看上落魄的王家。
那筆錢的具體數額連梁麗霞都不知道,但是她說,德仔說過,這輩子梁麗霞都不可能還完。梁麗霞之前開了張幾千塊的欠條,但是德仔那只是給老梁嘗壹點甜頭,後面才是重重的誘惑。
老梁說了,閨女妳要不嫁給個有錢人,我就活活把妳打死。德仔說,如果梁麗霞妳不和我睡覺,我會讓妳家永遠不得安寧,我是很有誠意的,我只要壹次,就壹次從此再也不糾纏妳。
老婆紅心出墻,德仔在家鄉擡不起頭,大家都嘲笑他娶了個破鞋。在他心裏,睡壹個處女比什麽都重要。離婚後,德仔賣了老家房子,居然將壹大半房款都給梁家,利誘老梁,威逼梁麗霞,只要那壹次。
每個人都有壹個第壹次。
梁麗霞眼裏,我是和德仔壹樣的處女崇拜者,她看到我和阿May的兩情相悅,想想身旁危險的德仔,比較壹下,還不如把貞操給了自己的娃娃親“丈夫”,而不成功是他始料不及的。
逼迫之下,梁麗霞把自己的第壹次給了德仔。
信守諾言的德仔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廣州。上壹個年輕貌美的處女大學生,這就是他的心結,打開心結後,這個人與常人無異,是個好父親。壹個未來的好丈夫,壹個社會的好公民。
梁麗霞對我說出此生中最後壹個秘密,面如死灰,眼淚不停,如同壹個任憑別人處置的死刑犯,楚楚可憐。
我不是非要壹個真相,以此懲罰無辜的梁麗霞,我只是想解開我心裏的死結。二子我從來就沒在乎什麽處女,只在乎她是否真的快樂。
我捧起來梁麗霞的臉,幫他抹去眼淚,看著她的雙眼,堅定地說,“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