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傳》大家都熟悉,不管是其中的憨厚老實郭靖還是機靈調皮黃蓉,或者說陰險深沈的楊康,矢誌不渝的穆念慈。其實大家都忽略了壹個人,他就是金國的六王爺完顏洪烈,完顏洪烈在金國封為趙王,他謙謹守禮,禮賢下士,非常渴望人才,足智多謀,精明能幹。完顏洪烈雖然是金庸先生虛構出來的金國王爺,但是也有原型,他叫完顏忒鄰,他是金章宗和元妃李師兒的兒子,2歲的時候去世。而完顏洪烈的父親金章宗完顏璟卻是壹個積極推行漢化政策,使金國的國力達到強盛。
公元1189年,完顏璟繼位,他就是金章宗。完顏璟,又名完顏麻達葛,是金朝第6位皇帝,他是金世宗完顏雍之嫡孫。金章宗是幸運的,他繼位的時候接手了壹個從戰亂中恢復過來的國家,他的爺爺金世宗給其留下了很多珍貴的遺產。
金章宗的父親為完顏允恭,他是金世宗與烏林答皇後的兒子。早年,烏林答氏為了免於遭受完顏亮的淩辱而自盡,金世宗繼位後壹直沒有立皇後,可見感情之深。而對於這位自己與烏林答氏的兒子,金世宗是寵愛有加。他16歲被立為太子,成為皇儲。金世宗對太子寄予厚望,找了很多名儒教導培養,完顏允恭也很爭氣,刻苦學習,沒辜負金世宗的期望。
但是完顏允恭命薄,在金世宗巡幸上京的時候突然病逝,金世宗悲痛萬分,思索前後立了允恭之子完顏璟為皇太孫。對於完顏璟,父親完顏允恭在世的時候就大力培養,除了教授漢文化之外,還教授女真文化,可以說是雙語教學了。所以完顏璟很小的時候就熟練掌握了女真文化和漢文化。
1189年,金世宗去世,完顏璟繼位。金國的皇帝從阿骨打開始到金世宗,每個皇帝都是在戰爭與動蕩中歷練出來的,而金章宗與他的前幾任都不相同,他是在祖父與父親的精心阿護、培養之下成長,自幼熏染的是儒家經典與琴棋書畫,所以這位皇帝更是壹位文儒雅士,而非雄豪帝王。
金章宗繼位之後,沒有像其祖父那樣維護女真文化,而是實行了全面的漢化。今天金章宗有多首詩詞流傳,多是對身邊事務感懷生情之作,遠沒有海陵王詩作中的帝王之氣。其中比較典型的是《雲龍川泰和殿五月牡丹》:
“洛陽谷玉紅千葉,嶺外朱明玉壹枝;
地力發生雖有異,天公造物本無私。”
此詩被認為是金章宗的代表作,描寫雲龍川苦寒之地生長的牡丹花。金章宗還有壹些詩詞作流傳下來。例如《蝶戀花·聚骨扇》:
“幾股湘江龍骨瘦,巧樣翻騰,疊作湘波皺。金縷小鈿花草鬥,翠條更結同心扣。金殿日常承宴久,招來暫喜清風透。忽聽傳宣須急奏,輕輕褪入香羅袖”。
這些大多是描寫宮廷中的閑散生活,語句輕佻,辭藻華麗,乃為娛樂而作。金章宗平時又以收藏傳世名畫與書法著稱,有專門用於收藏書畫的七枚玉璽,為“秘府”,“明昌”、“明昌寶玩”、“禦府寶繪”、“內殿珍玩”、“群玉中秘”、“明昌禦覽”。現今傳世的很多名畫都有章宗的印記,其中顧愷之的傳世名畫《女史箴》圖上還有章宗的題記壹首。元代文人陶宗儀稱,金章宗的書法仿效宋徽宗的瘦金體,惟妙惟肖,足見這位女真皇帝的漢學造詣之深。
金章宗喜好詩詞與儒學,這也反映在他的執政方針上,在他掌權的時間裏,大力推行儒家思想。1190年,章宗下詔重修曲阜的孔廟,並規定各地學校必須與孔廟修在壹起。孔廟工程則從1191年開始,直到1194年完工,***興建殿堂、房舍360多間,重塑了孔子及其弟子像。在皇帝的提倡下,各地大修孔廟,原來毀於戰亂的都重新修復,原來沒有的則動工修建,全國興起壹片尊孔熱潮。
金朝統治層所看重的是儒家思想對人的道德教化作用,即宣揚對君主的忠誠,對長輩的孝順。金章宗帶頭鼓勵對君王效忠的死節行為,所謂死節就是為本朝犧牲生命的忠誠行為。金章宗時代,外患戰爭不斷,褒獎了壹批為國盡忠的官員。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是在對宋戰爭中被俘的魏全。
宋朝將領讓他罵金章宗,就可免壹死,但魏全寧反而破口大罵宋寧宗,最後被宋軍殺害。得知此人事跡後,章宗追贈他為“宣武將軍,蒙城縣令”,封其妻為鄉君,賜官舍三間,錢百萬,他的兒子長到15歲時,可以以蔭補為官。金章宗還讓史館雕版印刷魏全的事跡,頒告天下,樹立起壹個忠君愛國的典型讓國人學習。
對臣民的道德教化除了忠君之外,另壹重要的方面就是孝順,金章宗也是不遺余力地去宣揚這壹道德規範。章宗首先以身作則,對於自己的母親每月都要拜見五六次,以行兒子的孝心。在母親病重之時,則日日探視,直到深夜才返回。母親去世後,每到世宗、母親的祭日,章宗從不接受官員的朝賀。皇帝作出行孝的表率,自然也要對國內的孝子進行表彰鼓勵。
在這樣的文化氛圍之下,金章宗又將金世宗時代由詳定所制定出來的禮樂制度整理成書,名日《金纂修雜錄》。明昌五年又下詔采用唐宋禮制為準,設立機構講議禮樂,1195年派張暐編《大金儀禮》,將有金代的禮樂制度按照儒家理念整理成文,以供後人參照。
這時的金國才可稱得上是禮樂齊備。而制定禮樂,踐行儒家理念的終極目的,實際上是要向世人表明,金帝國是中原王朝的合法繼承者,尊孔尊儒是文化道徳層面,政治層面上則是講求“正統”。金在太宗時代就宣稱“正統天下”,金世宗時更宣稱“我們國家絀遼宋之主,據天下之正”,大有將周圍別的國家都稱之為夷狄的態勢。
在金章宗時期,金國的國力達到頂峰,稱之為“明昌之治”,陶晉生先生曾經指出,女真人農耕狩獵的傳統生活形態使得女真人“易於適應在中原的生活及變成中國式的農夫。”從海陵王到金章宗,金國壹直朝著這個方向發展的。也就是在金章宗時期,金國完成了封建化道路。
但是金國畢竟是由女真人建立的王朝,金章宗也得從女真領袖和中原皇帝之間找平衡,雖然金章宗本人傾心漢化,推此種種措施也是為了穩固統治。當金章宗延續金世宗時期的“大定之治”的時候,本身也遇上了歷代王朝中的相同威脅因素,而這些因素又不可避免的讓金國走向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