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俊傑·周元
50歲的張培利,40歲的“馬達”,和近30歲的程然,在上海民生現代美術館做了20年的藝術家。他們所代表的三代人被梳理成了中國當代藝術中壹直被忽視的壹個環節:影像藝術,當這個略帶歷史感的畫面隨著時間線索慢慢回放時,閃光的時代與每個時代的藝術家之間的關系突然清晰起來。
9月8日,“中國當代藝術三十年——中國影像藝術二十年”展覽在上海民生現代美術館開幕,包括中國最重要的50多位藝術家的70多件組成作品。這也是中國影像藝術在中國的首次大型展覽。
先鋒和洶湧澎湃的思想
1988,繪畫專業的張培利從杭州海關借了壹個小相機,拍攝了壹部長達三小時的電影《30x30》:畫面中,壹個男人反復打碎並粘上了壹塊玻璃。這部電影未來將被稱為中國第壹部“影像藝術”。
這個原本在不經意間屬於個人的動作,在不經意間成為了中國影像藝術的起點,張培利後來被稱為“中國影像藝術之父”。甚至在如今的年輕影像藝術家程然眼裏,他都是“神壹樣的存在”。
張培利在中國美術學院的同學耿建壹,三年後走上了同樣的道路。耿建壹在1991拍攝《威字三號》。他記錄了壹個特殊的個人事件:壹只雞被放在壹個盆裏,塗上肥皂兩個小時。小雞完全聽話,不再拍打翅膀。就算變成濕雞毛撣子也不會反抗。
這個略帶神經質的形象,在今天的美術館裏,有著別樣的記憶。當時他們只是被邊緣化的社會底層流亡者,但他們對周圍環境的不安全感卻成為他們創作靈感的源泉,促成了他們日後被世界認可。
“藝術往往是壹種不可言說的陳述。現在的藝術家面對自己的作品和使命越來越無能。他們無法判斷選擇材料和主題的意義。我喜歡別人看我的作品。也許我不知道我是來自中國的藝術家,但我會評論說‘在中國的經歷是在作品中流露出來的,而不是在西方’。”藝術家張培利在介紹自己的作品時,依然流露出對自己身份的不確定性。在他們身上,有壹個共同點,就是立場是反對傳統藝術形式的。
從海外歸來的藝術家王和王建偉,推動了這種在中國還不為人知的藝術形式逐漸成為壹種群體話語力量。洶湧澎湃的藝術思想逐漸在這些影像先鋒藝術家中找到了歸宿,並逐漸深入到當時新青年藝術家的創作思維中。
從後面推到前面。
“馬達”的真名叫邱。作為壹名“70後”影像藝術家,邱有著諸多矛盾:他有著60年代出生的人關註社會復雜方面的渴望,也有著80年代人闡述自我認知的渴望。
這可能和他這個年紀的經歷有關。在邱的藝術語言需要成熟的時候,他經歷了壹個非常功利的藝術市場化階段,他刻意與之保持壹定的距離。而他也有壹夜成名的經歷:2006年,他的《山海新經典》動畫創造了壹個神話荒誕的現實模板,在上海雙年展上引起轟動。
邱的成功順應了時代的變化。這個時候,才是影像藝術逐漸從幕後走向前臺,不再作為非主流的存在。壹系列獨立的視頻藝術專題展覽在全國各地興起。
此後,邱在藝術界消失了壹段時間。當人們開始詢問在藝術圈成名的邱去了哪裏時,他開始與“80後”的年輕壹代打成壹片。他說簡單的價值判斷對他的藝術創作經歷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邱帶著烏托邦的理想,想要建構壹個關於藝術中價值判斷的基本命題,“我們是不是把西方當代藝術的頂磚拿來用,就構成了最基本的藝術公理?”他對此表示懷疑。
事實上,這種對認知系統的反思是在秋撰寫《山海經》時逐漸形成的。“這就像之前提到的希臘公理,不需要證明,很多後來的科學分支都是基於這些公理。但是我現在做的事情就像是質疑這些公理是否成立。所以我想在藝術圈裏找壹些簡單的公理來支持價值體系的建立。”他說。
帶著對現存文明邏輯的質疑,秋的新《山海經》從2006年開始斷斷續續地被制作了多個版本。在第壹個版本中,邱用神話來諷刺當前的能源危機,所以在他的水墨動畫中,坦克變成了大象,油田塔變成了蠍子...
到了《山海經》的第二版,也就是這次展覽的作品,邱更強調生物科技對生物的改變,來反思背後的人類欲望。這個版本後來被MoMA作為中國新生代影像藝術家代表收藏。
沒有人知道明天。
程然是知名的80後新媒體藝術家。雖然在美院學的是架上繪畫,但畢業後留在杭州炒新媒體藝術。壹方面源於他的興趣——他對老電影中的畫面總有壹種有些苛刻的審美偏好,另壹方面他在尋找藝術道路的過程中遇到了楊福東、張培利等著名影像藝術家的指導。
“在某種程度上,我也見證了影像藝術在中國南方的發展。”程然說,這種見證也是壹種相遇。早在程然的學生階段,就開始參與楊福東等人的藝術短片。他總是在裏面扮演壹個特殊的演員——從2003年參與拍攝楊福東的《竹林七賢》,基本上每年都會參演幾部藝術短片。他就讀的中國美術學院也有中國第壹個新媒體藝術系。那時候,張培利等新媒體藝人在他心目中“還是神”。
對於程然來說,這些經歷決定了他的藝術道路。2004年,剛從美院畢業的程然花了700元人民幣從淘寶上買了壹個簡易的模擬信號DV,嘗試拍攝自己的第壹部短片《門縫》。在當時的程然看來,作為壹個青年,視頻錄制仍然是壹種有趣的緩解個人抑郁的手段。
“我剛開始做視頻的時候,只是想表達個人的感受,並沒有特定的元素符號。”程然解釋道。慢慢地,程然漸漸想把影像藝術創作變成壹個個人問題的表達,這對於這些年輕人來說,很可能是壹個未解未答的問題。比如個人身份,比如生死。他喜歡用低科技的技術制作作品,用最基本的剪輯、反放、蒙太奇、長鏡頭來描述。在他的電影裏,可能沒有這麽完整的敘事結構,可能只是個人階段性情緒的放大。
和其他“80後”壹樣,程然並沒有60後藝術家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強烈的懷舊感和集體主義。他們是獨立的,沒有野心參與表達社會現實。但他們視野開闊,喜歡不可預知的事物。這種情緒反映出他們有時會有壹種復雜的矛盾感:他們有對傳統的尊重,他們受到了傳統審美的熏陶,同時又渴望以壹種屬於自己的獨特視角去看待周圍環境的變化,以打破傳統的藝術制作程序。
對於他們年輕的藝術家來說,“擺正位置做好作品”是非常重要的。他們謹小慎微,不逾矩,渴望盡快進入長輩掌控的藝術圈。同時也希望自己能盡快走出去,在更廣闊的背景下創作。在接下來的九個月裏,程然有六個展覽要完成。對於他這樣的年輕藝人來說,機會還是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