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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壹本書《平凡的世界》是學生時代買的。那是壹本盜版的300頁32頁的書。紙張的發黃,印刷的粗糙,有時的錯別字和遺漏,絲毫沒有降低這些文字的魅力,就像壹個有著自然美的美人,即使她穿著破爛的衣服,即使她滿臉的汙漬,也無法掩飾她動人的青春。
所以當我摸到它原來的臉時,我被深深地震撼了——”他扭頭看去:薄霧彌漫的院壩裏,壹個人也沒有。他趕緊蹲下,慌得像個賊,用勺子把盆底混著雨水的剩菜湯舀到自己碗裏。鐵勺刮盆底的嘶嘶聲,如同炸彈爆炸壹般震撼人心。血湧上他瘦削的黃臉。——他閉上了眼睛,然後他看到兩顆淚珠慢慢滑下臉頰。”小平孫的出場無疑是尷尬和懦弱的,沒有今天網絡文學主角的光環,但他的暴戾讓我措手不及,在這個突兀的房客裏生活了很多年。雖然他長大了,變得堅強了,自信了,成熟了,但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他在操場上偷偷舀蔬菜湯的樣子——卑微的生命也有著令人心酸的倔強,壹個膽小的少年也曾渴望過青春的浪漫。
就這樣,孫小平成了我揮之不去的陰影。我想知道他的命運之舟將駛向何方,他將經歷怎樣的風浪,他將看到怎樣壯麗的景色。可惜每周還有五天半的課,終於等到周六中午。下課後,我去食堂打電話要吃的,買了幾個饅頭,狼吞虎咽的把書吃了個精光,再也不放下。其間,我只吃饅頭,受不了就上廁所。經過半天壹夜半天,我終於紅著眼睛狼吞虎咽地把整本書吃完了。雖然我沒有仔細品味,但我也知道過去在孫少平的生活。給我印象最深的不是他的人生歷程,而是邵平和小霞之間浪漫美好的愛情,以及戀人生死兩端的悲傷。所以,甚至有壹段時間,有人反感作者的冷酷無情,覺得路遙應該是古龍筆下的冷血殺手。
如此膚淺可笑,只是因為當時我是個少年,我也出生在農民家庭,我也經濟拮據,我也認識穆少愛,所以雖然知道壹點人間疾苦,但我更關心少年萌芽的感情屬於哪裏。
之後《平凡的世界》這本書我看了很多遍,因為我已經不再像第壹次看的時候那麽渴望了,也有了很多其他的經歷。但今天想起來,只是停留在“少年不知愁滋味,愛上地板,說擔心添新詞”的自我觸動。
這個平凡的世界在我手裏沒呆多久,大概兩個學期,然後就從同學的借書裏消失了。可能是某個愛書的同學“收藏”的吧。我非常希望如此。
?(2)
我的第二本書《平凡的世界》是從我哥哥手裏搶過來的。這是壹套正版書,全三冊,開本16,紙質極佳,印刷精美,無錯。它手裏拿著自己的崇高氣度,第壹眼看到就愛不釋手。走的時候只是放在包裏,愛書的哥哥只能幹瞪眼。
那時候我已經工作很多年了,是壹個農村小學老師,但是比孫少平好壹點點。我很正式也很有條理。經過最初的磨合,我對自己的工作感到很舒服,但四五年後,這種輕松讓我厭煩了。我的工作似乎總是重復的,我的生活很簡單:上課,吃飯,睡覺,這樣的日子似乎從25歲壹直持續到四六十歲。壹想到自己的人生會被壹眼看穿,就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救贖自己。就是在人生如此低谷的時候,才有了這壹套《平凡的世界》。可能幾年的工作讓我更加體會到了——生活從來都不簡單,生活從來都是不平坦的。所以,再讀《平凡的世界》,愛情固然精彩,但壹個年輕人走出農村走向城市的歷程,更讓我激動。
孫少平在湟源城做勞工的生活,是從壹塊重達100多斤的大石頭開始的——“每次背著石頭爬山,他的意識都處於半麻痹狀態。那塊沈重的石頭幾乎把他壓在地上。兩條瑟瑟發抖的腿像糠壹樣,隨時有倒下的危險。這個時候,世界上什麽都沒有,思維只集中在壹點上:勇往直前,把石頭扛到箍窯裏去——每次對他來說,幾乎都有壹個高不可攀的偉大目標。”
這個場景就像壹個隱喻,壹個關於理想主義者的隱喻——孫少平背上的石頭就像西西弗斯推的巨石,都是實現理想的艱辛、考驗甚至犧牲。加繆認為“壹個人必須想象西西弗斯的幸福”,因為“奮鬥的高度足以填滿壹個人的內心。”我想對於此時的邵平來說,真正的救贖不是輕而易舉的成功,而是在苦難中找到生命的力量和心靈的平靜。所以他背上的石頭不是痛苦的來源,而是重拾快樂的踏板。無論生活給了他多少沈重的石頭,他都竭盡全力,咬緊牙關,永遠向前,直到找到安放身心的地方。
他堅持住了,於是他從壹個農村逃犯變成了壹個流浪的勞動者,從壹個零工建築工人變成了壹個正式的煤礦工人,完成了人生的三級跳。默默前行、不離不棄的孫少平,成了治愈我頹廢消沈心靈的良藥。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他都充滿了精神上的自豪和靈魂的矜持形象,如春天溫暖的陽光,融化的冰雪,使我幹涸的心靈重獲生機,變得意氣風發。找了壹本高中課本充值,報了自考,拿到了本科畢業證,參加了成人高考。我去西北師範大學深造了兩年。當我再次回到京川,我知道我不會迷茫,因為生活是平凡的,但生活是可以充實的。
我很慶幸在內心空虛的時候又遇到了《平凡的世界》。它改變了我的精神世界,豐富了我的壹生。只是我最後把這套書留在蘭州哥哥家沒有帶回來,只是因為當時哥哥的壹個朋友在看,我不好意思拿走。
(3)
我的第三本書《平凡的世界》是去年28塊錢從地攤上買的,608頁18頁。老板說絕對正品,不算精致,但是很厚實。我沒有深究,只是想買個紀念。
現在我已經快30歲了,和1988剛看完《平凡的世界》的路遙先生差不多大。我肯定我會比他大很多,但每當我看到這本厚厚的書,讀到它樸實而意味深長的文字,我就知道,無論從那以後過了多少年,與止步於43歲的路遙先生相比,他們大多缺乏思想空間。這就是所謂的平庸。
就看“君子見機行事,知命有才”了。畢竟世界上有很多我這樣平庸的人,但如果妳能讀懂先賢們的文章和作品,壹定會給這個平凡的世界多添幾縷陽光,多壹點色彩。
所以這第三本《平凡的世界》從來不是買來裝飾房間的,也不會莫名其妙的丟了。我想它會伴隨我到老的那壹天。也許我不會時不時的去看,但只要偶爾看到,我就會更平和,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