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4億年前的古老土地上,壹座高山無聲無息地拔地而起。不知何故,註定不尋常。
風雨和侵蝕磨平了它的棱角,第四紀冰川賦予了它新的陡峭。壹塊塊黑色的花崗巖支撐著它的全身,伸向天空長達壹千米,並為它帶來了它的第壹個名字——思山,意為黑色。
讓我們從壹個更熟悉的世界開始。
五六千年前,這座山迎來了它的第壹位貴客。他帶領兩個大臣去爬山,上去了就再也沒下來過。人們說他們變成了神仙,飛到了比天還高的地方。
他被稱為黃帝。
這段歷史總是太過神秘,接近神話,就像壹個遙遠卻美麗的夢。我要講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太長了,不得不刪節忽略,但是相信我。沒有人能完整地講述這個故事。故事到現在還在繼續。
這個故事是關於這座山和山腳下的人們的。
這座山位於吳越之間,山與山之間隔著土。人民不染其他風俗。先屬吳,吳吳屬嶽。當年吳越爭霸,金戈鐵馬。它壹直默默地看著。
群星更叠,中原戰事愈演愈烈。在強秦的恐嚇下,只剩下為數不多的200多個諸侯國。
山腳下的人越來越多,有壹部分是原來的百嶽山人,也有很多是北方移民過來的。厭倦了連年戰亂,全家搬遷,大山以極大的胸懷擁抱他們,使他們從此安居樂業。後來秦朝滅六國,設郡縣。靠近山的叫黟縣,靠近水的叫歙縣。如果提前透露,這壹帶以後就是惠州了。
不難想象,亂世中,徽州人天生勇武。如果不是壹個人的出現,這個地方可能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
這個人的名字叫李忠,漢朝的太守。他認為“丹陽越俗,越難學”,於是自己辦了壹所學校。讓山民懂得禮義婚姻之儀。
在這偏僻的壹方水土裏,人與山沈默,卻不頹廢。他們知道,只有保持,才能有所作為。過去,李忠的學校還是越來越多,人也變得不壹樣了。儒家思想獨特高尚,甘於冷。
在唐玄宗和宋徽宗統治期間,山下的土地終於有了真正的名字——黃山和徽州。這似乎預示著什麽。
晚唐黃巢之亂時,壹個叫朱環的人從蘇州遷來定居,傳到第九代朱松。朱松有個兒子。當他出生時,他看到了火山爆發,他得到了這個詞與火的意思,這是朱的。
不管後世的評價如何,即使在當時,朱也是壹個傳奇式的人物。從他彈劾太守唐提拔朋友這件事,就知道這位太守違法亂紀,貪贓枉法,濫用職權,卻得到丞相庇護。朱寫了十幾封信,終於把這個知府給撤了。朝廷看重他的才能,委以重任,他卻不肯接受。他去興辦教育,寫書,做當時不被世人理解的事情。
朱有他的理由。他壹直記得的,是壹種被後人稱為理學的思想。他的思想如此浩瀚,甚至整個宇宙都可以用它來概括。要壹壹解釋他的想法太難了,哪怕從他的想法中拿出壹小部分,也可以說是天才的想法。
“人性有兩部分,”朱對說。“壹個來自自然,是自然的善,壹個來自自己,惡在其中。”
“因此,有必要維護正義,摧毀人類的欲望。”朱的眼睛壹亮,堅定不移地吐出了這句話。從此回蕩在神州大地。無論是引導還是禁錮,這句話成為後世無數人自律的標準。如果朱當上了宰相,事情可能就不會這樣了。
朱死於1200年,留下了壹個龐大的理學體系。有意思的是,他的理學包羅萬象,包括儒釋道三家之言,就像當年的黃山壹樣寬廣,容得下四面八方的人。
朱壹生以住在黃山腳下為榮,黃山古稱新安,故常自稱新Xi。
朱之後,世人驚訝地發現,徽州人才濟濟,徽州開始煥發光彩。令人驚訝的是,黃山卻被世人忽視了,這座給予徽州文人滋潤和慰藉的黃山,也被忽視了。而且,人家還在說:“先人傑地靈,再人傑地靈。”
黃山在等人。
它壹度以為自己已經到了。這個人灑脫不羈,天馬行空,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像壹條河。這個人為了壹只白鳥來到黃山腳下。他叫李白,被稱為詩人。
可想而知,如果李白登上黃山,看到盤根錯節的海角和斜斜的山峰,他的靈感壹定會爆棚,但他沒有入山。那壹次,他得到了白鳥,留下了壹首詩,心血來潮地回到了家。
直到明朝,直到旅人進山,黃山才真正迎來命運的轉折。這個人因為壹本書而出名,徐霞客遊記。他帶著滿意的笑容走著,深深地嘆了口氣:“天下無黃山,登黃山者無天下之山。”
從此,人們知道了黃山的存在,仿佛是為了彌補。人們絡繹不絕地來到這裏,用最美的語言贊美它。什麽“這以後就是神仙眷侶了;回來就沒有俗人了,什麽“地球上的石頭都是奴隸”;世界上沒有山可以做兄弟。既然不在五嶽之列,就說“岱崮之雄偉,衡越之霞,匡廬之瀑,峨眉之清涼,黃山之合”。人們也知道徽州多產多才的原因。後人贊曰:“黃山天然絕;古代回族文人充滿了浪漫。"
如果風水所說的真的存在,明末清初,以黃山為中心的徽州,應該是百花齊放的。壹時間人才濟濟,新安醫學如日中天。新安盆景和新安版畫是唯壹的藝術森林。值得壹提的是,壹批畫家紮根黃山潛心欣賞。人說離山有三個距離:從下往上爬就是高;從正面看山是深遠的;從近山望遠山叫平原。真的很奇怪。是黃山的奇觀,僅此而已。黃山的風景和人們的審美出奇的契合。這裏就像壹個藝術的寶庫,每個人的品味都不壹樣。有些人的作品樸實深邃,有些人的作品冷若冰霜,所以分了派別,但大家的理解都來自黃山,所以統稱為黃山畫派。
也許還應該說說新安理學。自朱以來,徽州的孩子們對他的學說理解得最為透徹。此時,理學已經成為官方正統。誰敢說壹個“不”字,就是犯了殺頭罪。朱是聖人,與孔孟爭鋒。雍正年間,欽差大臣謝濟世在軍營中註釋《大學》,用《禮記》的意見代替朱的意見。他被判死刑,後來被改為苦役。這樣的事情,恐怕,是朱始料不及的。
智慧之河還在流淌,看似平靜如昔,卻逐漸在深處沈澱,泥沙越來越多,流速越來越慢,甚至源頭逐漸枯萎,整條河面臨幹涸的危險。
戴震來的正是時候。
從黃山腳下走來,從朱的家鄉走來,他註定與眾不同。
與其他學者不同的是,戴震師從數學大師江永,在經學方面造詣很高。
戴震學得很好。22歲時,他完成了第二卷的計算,同時接受了科學思想,為自己的激情多了幾分理性。從此,他開始考察朱的遺產。他看到老年人用“理”責備年輕人,尊貴的人用“理”責備卑微的人。他見過無數的甄嬛牌坊,人們告訴他,這是服從“理”的報應
什麽是“理”,誰能給個定義,或者可以由上面的人任意解釋,戴震開始疑惑,然後就清醒了。他在壹封信中寫道:“後儒之無知到後悔的地步,稱為理,其所謂理,與酷吏相同。酷吏以法殺人,後儒家以理殺人。”
真是個以理殺人的後儒家。但是,當無數人因言獲罪的時候,公開說這句話無異於自我毀滅。於是戴震埋頭論文,給孟子做筆記,字裏行間卻全是他的思想。孟子曰:“赤子之心,不擅缺欲。”他說:“很明顯,妳想要什麽都不能有,就那麽幾個。”
西方人說:“有些鳥是關不住的。因為它們的羽毛太鮮艷了。”即使文字獄橫行,也不妨礙戴震成為大師。他發揚樸學,也叫考證,把數學中的分析方法引入樸學。他進入《四庫全書》博物館,從《永樂大典》中編選了張春的《李逸誌書》三卷,又將李的《李逸紀氏》修訂為三十卷。
甚至他的學生在文學史上也有很重的分量。聽聽這壹長串名字:
戴震的文獻學傳到王念孫和段玉裁,段玉裁傳到龔自珍,王念孫傳到俞樾,俞樾傳到章太炎,章太炎傳到黃侃。......
戴震死於五十五歲,但故事並沒有結束。
直到今天,妳看到歙縣中心的壹號牌坊,看到皖南人貼出的三好學生獎狀,妳就知道故事還沒有結束。
即使今天的徽州不再是過去,我始終相信徽州不會衰落,因為這裏有黃山,有沈澱了幾千年的文化。黃山和徽州自古就盤根錯節,很難分開。他們曾經因為地處偏遠而壹起默默無聞,同時又趨於繁華。徽州士人的崇高人格,禮儀之德的自持,任俠的豪爽性格,閑雲野鶴的氣質,都與黃山奇特而隱秘的性格不謀而合。
時間向前沖,把歷史甩在身後,跟著歷史前進。
在我們的故事裏,這裏曾經有國王、將軍、詩人、旅行家,也有名臣、商人、棋聖、思想家。
這不是結束,暫時的休眠意味著未來的崛起。
雖然我只想就此打住,但故事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