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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世界分為吸煙者和不吸煙者。吸煙者確實會惹惱不吸煙者,但這種厭惡只是物質上的,而不吸煙者對吸煙者的厭惡是精神上的。在不吸煙者中,當然也有對吸煙者采取不幹涉態度的人,在妻子中,當然也有允許丈夫在床上吸煙的人。這種夫妻顯然是婚姻幸福的好夫妻。然而,相當多的人認為不吸煙的人道德高尚,他們有壹種值得驕傲的美德,我不知道他們失去了人類最大的樂趣之壹。我願意承認吸煙是壹種道德弱點,但從另壹方面來說,壹個沒有道德弱點的人是不能完全信任的。他習慣於采取嚴肅的態度,從不做錯事。他的習慣大概是有規律的,行動接近機械智能,經常控制情緒。我喜歡講道理的人,我討厭只講道理的人。正因如此,當我踏進別人家找不到煙灰缸時,我會感到恐慌和不安。這種房間,往往過於幹凈有序,椅墊從不亂放,主人壹定是壹個非常嚴肅沒有感情的人。這會讓我不得不坐著不動,彬彬有禮,從而失去所有的舒適感。
這樣壹個沒有錯誤、正直、沒有感情、沒有詩意的人,永遠不會體會到吸煙的道德和精神上的好處。但是,我們煙民每次都是從道德而不是藝術上受到攻擊。所以,第壹步,我要從道德角度為自己辯護,認為吸煙者的道德其實高於不吸煙者。嘴裏叼著煙鬥的人是我最喜歡的人。這些人善良、真誠、坦率,大多很會聊天。我總覺得這樣的人和我壹定能成為朋友。我非常贊同香克利所說的話。他說,煙鬥從哲學家的嘴裏汲取智慧,也讓愚者閉上嘴,讓他沈默。能產生有思想、有趣、親切、不做作的聊天風格。
當然,吸煙者的手指是臟的,但只要他有熱情,那又有什麽害處呢?無論如何,壹個有思想的、有趣的、善良的、不做作的談論天堂的風格是罕見的。所以,付出巨大的代價去享受是值得的。最重要的壹點是,每個嘴裏叼著煙鬥的人都是快樂的,快樂是所有道德效應中最大的。“抽雪茄的人從來不會自殺,”Margin說。更確鑿的是,抽煙鬥的人從來不和老婆吵架。原因顯而易見,因為壹個嘴裏叼著煙鬥的人,壹定不會同時大聲辱罵。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壹個人抽煙鬥,聲音當然很低。抽煙的老公生氣的時候,他的方式是點根煙或者煙鬥,馬上就抽,表現得有些壓抑。但這種表情很快就會被消除,因為他的憤怒已經發泄出來了。即使他故意要保持怒容以示憤怒,或者表示受到了侮辱,其實他也永遠保持不了。因為煙鬥裏的煙味是如此的令人愉悅,他所儲存的憤怒早已隨著呼出的煙霧而消失。所以壹個聰明的妻子,看到丈夫快要生氣的時候,應該趕緊把煙鬥塞進他的嘴裏,說:“算了,別再提了。”這種方法嘗試壹切。妻子可能無法平息丈夫的憤怒,但煙鬥從不失敗。
從壹個煙民戒煙的短期體驗來看,那種失落感是最足以展現吸煙的藝術價值和實用價值的。在每壹個吸煙者的生活中,都不可避免地會在他不思考的時候試圖脫離尼古丁女士。但在與虛無縹緲的良知鬥爭之後,他會重新獲得理智。我曾經不假思索地戒了三周煙。但後來,在良心的驅使下,他重新走上了正道。從此我發誓不再叛逆,發誓要在她的神龕前做壹輩子的朝拜者,直到我老了,無能了,也許我落到了壹個屬於禁酒社的妻子手裏,失去了自主權。因為在這個年老無能的時期,壹個人當然不再對自己的壹切行為負責。但只要我的自主性和道德觀存在,我壹天也不會試圖背叛。這種有效的新發明所提供的精神動力和和平的道德觀念有多大?如果我們拒絕它,豈不是不可原諒的不道德行為?因為根據英國偉大的生物化學家霍爾丹的說法,吸煙是人類歷史上的四大發明之壹,對人類文化留下了深刻的生物學影響。
在我作為壹個懦夫的三個星期裏,我會故意拒絕壹些我知道具有巨大精神力量的東西。發生的事情極其可恥。現在我已經恢復理智了。清明節的時候想想,不明白當時這種道德上的不負責任為什麽能持續這麽久。在這痛苦的三周裏,我的心日日夜夜都在打仗。如果要描述這段話,恐怕用3000首荷馬詩或者150頁的精美散文都寫不出來。我的動機其實很可笑。我不明白為什麽宇宙人不能抽煙。這個問題我現在真的找不到答案。我猜想,當壹個人只是為了克服阻力的快感,而想做壹些違背自己本性的事情,以消磨自己道德動機的暫時過剩時,這種不合理的意圖就可能在他的胸中產生。除了這個原因,我真的想不通為什麽會突然愚蠢的決定戒煙。換句話說,那時候的我,和很多沈迷於瑞典體操的人壹樣。我所付出的努力對社會毫無用處。我當時的所作所為,其實就是這樣壹種道德上的權力浪費。
在最初的三天裏,我確實感到無聊和不舒服。食道上部特別不舒服。為了消除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我特意吃了壹些薄荷口香糖,福建茶,檸檬糖,其實第三天就消除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但這只是生理上的,所以極其容易克服。後來我想起來,這是戰鬥中最卑鄙的部分。如果誰認為這已經包括了這場卑鄙戰爭的全局,那他根本就是在那裏胡說八道。他們忘記了吸煙是壹種精神行為。任何壹個對吸煙的精神意義壹無所知的人,都不必在這上面胡說八道。三天後,我已經踏入了第二步。真正的靈異之戰開始發生了,感覺眼前金星亂動。從這次經歷中,我發現世界上有兩種煙民,其中壹種真的不能算是真正的煙民。這樣的人中間沒有這樣的第二步。所以,我突然知道為什麽很多人可以輕易戒掉煙癮。他們能像扔掉壹把舊牙刷壹樣輕易改掉吸煙習慣,說明他們其實並沒有學會吸煙。很多人也誇他們意誌力強,但其實他們並不是真正的煙民,也沒學過抽煙。在這種人身上,抽煙只是壹種身體行為,就像每天早上洗臉刷牙壹樣——只是身體的壹種動物習慣,並不具備滿足靈魂的品質。不知道這種沈湎於事實的人,是否有壹天能讓自己的靈魂和解,達到大詩人雪萊或者肖邦所描述的那種境地。這樣的人戒煙也不會覺得難受。他們可能會覺得和不喝酒不抽煙的妻子壹起讀伊索寓言更快樂。
但是在我們真正的煙民中,有壹個問題,不抽煙不喝酒的老婆或者愛讀伊索寓言的老公是做夢都想不到的。我們很快就明白了,這壹舉動不僅是委屈,而且毫無意義。知識和理性很快就會反抗,質問“出於什麽樣的社會、政治、道德、身體或經濟原因,壹個人必須有意識地用自己的意誌力來克制自己,不去尋求那種完全的精神幸福,那種深刻的、富有想象力的理解,那種充滿回應的創作情境?”——這種情況是充分享受和朋友圍著火爐談話的必要情況,或者是在讀古書的時候內心產生壹種真正的熱情,或者是把文筆優美的句子有節奏地說出來的必要情況。在這個季節裏,壹個人自然覺得伸手去拿根煙是道德上最正當的舉動,拿壹塊橡皮糖放進嘴裏是壹種罪過。我在這裏舉壹兩個我的經歷的例子。
我的朋友壹位紳士從北平來看我。我們已經分開三十年了。我們在北平(舊稱北京)的時候,經常膝蓋並攏坐下,抽煙聊天,消磨晚上的時光。演講者大多是政治、哲學和現代藝術話題。久別重逢,我們自然會有很多甜蜜的回憶。於是我們隨便聊了很多在北平時認識的教授,詩人,怪胎。每次說到有趣的事,我常常會想到伸手去拿根煙,但剛站起來,又縮回去坐下了。朋友壹邊抽煙壹邊說話,很自得。我告訴他,我已經戒煙了,為了自尊,我真的不想在他面前斷了。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心裏真的很不舒服,讓我在知己相融,互通有無的時候,還能裝出冷若冰霜的懂事。所以這次大部分朋友都在說話,而我好像只有半個人在場。後來,朋友走了。我好像打了壹場惡戰。雖然我靠意誌力贏了,但我知道我真的不開心。幾天後,這位朋友在旅途中給我寫了壹封信,說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熱情奔放的人了。並表示,也許是因為上海環境不好,所以。那天晚上,我沒有抽煙,直到現在,我還是無法原諒自己。
另壹天晚上,壹些知識分子聚集在壹個俱樂部裏。這種聚會通常是抽煙的時候。晚飯後,像往常壹樣,壹份論文由壹個參與者來讀。今晚的演講者是壹位紳士,他的題目是“宗教與革命”。討論的很透徹很精彩。有壹段話說,馮玉祥已加入北方監察委員會,蔣介石已決定加入南方監察委員會,所以有人推測,吳很可能很快也會加入西方監察委員會。大家壹聽這話,煙抽得更厲害了。至於滿屋煙味,似乎整個氛圍都充滿了尖銳狂野的思想。壹個詩人正坐在房間中央,煙霧從他的嘴裏噴出,轉圈上升,像魚在水中吐泡泡。——明顯陷入了沈思,很開心。只有我不抽煙,感覺自己是被上帝拋棄的罪人。我已經覺得這件事很愚蠢,也反復思考過為什麽要戒煙。但是想了很多,也沒想明白為什麽。
從那以後,我的良心逐漸侵蝕了我的靈魂。因為我問過自己,壹個沒有想象力的想法會變成什麽樣?想象這個東西在不吸煙者修剪過的灰色翅膀上飛行。於是,壹天下午,我去拜訪壹個女朋友。這壹天我準備回頭。當時房間裏只有我們兩個人,顯然可以交心。女主壹手拿著點著的香煙,壹手拿著煙罐,斜著身子,以壹種非常迷人的姿態面對著我。我知道是時候了,於是我伸出手,慢慢地從罐子裏拿了壹顆,知道這壹舉動讓我從壹種道德墮落中解脫出來。
回到家,我馬上讓孩子們買了壹罐溫奇香煙。我的書桌右側有壹個焦痕,那是因為我習慣把煙頭放在這個老地方。據我計算,這個焦痕大概需要七八年才能燒穿這兩寸厚的臺面。但是這次為了戒煙,這個焦痕很久都沒有加深。這讓我感到很內疚。現在,我已經開心地每天把煙頭放回原處,烤臺面的工作也能照常進行。
在中國文學中,很少有人提到坦帕蘑菇的好處,沒有贊美酒精那麽普遍。因為吸煙的習慣直到16世紀才由葡萄牙水手傳入中國。我查過這個時代以後中國的文學作品,很少有有價值的贊美之詞。贊美坦帕蘑菇的歌詞顯然需要牛津大學這類地方的學者來寫。但是中國人對嗅覺也很敏感。他們欣賞茶、酒和食物味道的能力就是壹個證明。所以在坦帕蘑菇傳入中國之前,他們就已經發展出了壹種燒香的藝術。
當然,我想我不能理解那些抽煙裝酷的人。而且不要影響別人。哲學上,我認為這是關於自由的。自由總是伴隨著它帶來的傷害和承擔後果的責任。選擇吸煙並不是不理智的選擇。而且,壹種誘惑越是被禁止和壓制,它就會變得越強,人們做起來就會有更多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