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認為第二章可以簡單分為三個部分:方鴻漸回方家前、回方家時、離開方家後。
? 鮑小姐離開後,方鴻漸身邊就只有蘇小姐這壹個老朋友了,他陪蘇小姐在香港玩了兩天,兩人雖舉止親密,但方鴻漸自信對她的情誼到此為止。作者以“手帕”為切入點描述他們的相處,比起蘇小姐的緊小慎微,方鴻漸的“臟手帕”顯得很邋遢,他也為這事整天惶恐不安。文章的種種細節都在暗示著兩人並不般配,他們在生活習慣上差異很大。當蘇小姐強硬地要求要給方鴻漸洗手帕時,方鴻漸恐慌的心理、神態更是表現的淋漓盡致:“難道自己言動有可以給她誤認為丈夫的地方麽?想到這裏,方鴻漸毛骨悚然。”“自己得留點神!幸而明後天就到上海,以後便沒有這樣接近的機會,危險可以減少。”可以看出,其實方鴻漸在與蘇小姐相處時是感到不安、拘束的,過分講究令他難以接受。
? 方鴻漸回到上海周經理家,周經理夫婦見他歡喜的不得了。這裏我們先說他的丈母,她領著方鴻漸去睡的屋子正是淑英生前住的房,梳妝臺上並放著的兩張照片:壹張是淑英的遺容,壹張是方鴻漸的博士照。看到這,我有點脊背發涼,壹方面同情這位可憐的母親,但同時我想周太太的用意也是明顯的,她在給鴻漸壹個提醒。再後來,她又說:“鴻漸出洋花的是咱們的錢,他娶媳婦,當然不能撇開咱們周家……我這話說在妳耳朵裏,不要有了新親,把舊親忘個幹凈!這種沒良心的人我見多了。”這裏,再壹次將周太太的心思細密彰顯出來,雖說也可理解,畢竟掏了錢,女婿做不成還可以當親戚走動;憑良心說,鴻漸也的確不該忘卻周家資助的,只是周太太綿裏藏針的話,略顯不太厚道,這也很直觀地表現當時上海富太太的形象。
? 而後周經理則對方鴻漸的工作比較上心,在收到方鴻漸的相片後,就連忙聯系文書科起稿登報,報中內容寫到:周後卿快婿方鴻漸,精研政治、經濟、歷史、社會等科,莫不成績優良,名列前茅,頃由德國克萊登大學榮授哲學博士……巧就巧在上壹篇的新聞,正是蘇鴻業女公子文執(即蘇小姐)在裏昂大學德博士回國的消息,所以下船時蘇小姐哥哥見方鴻漸面了要說“久仰”,方鴻漸兄弟鵬途聽說姓蘇便知道是留學博士也就能解釋得通了。當時的方鴻漸或許還在笑蘇小姐俗套,而現在看到報紙內容的他定是羞愧難當、無地自容。德國哪有什麽克萊登大學?若是給內行人知道,豈不笑歪了嘴?這裏,作者將他前後的想法對比進行了諷刺。
? 回到方家,又鬧了幾出笑話。方鴻漸的父親方遯翁誇道:“這孩子不錯!他回國船坐二等,我以為他火車壹定坐頭等,他還是坐二等車,不誌高氣滿,改變本色,他已經懂做人的道理了。”緊接著,兩位記者湊上前口口聲聲地喊著“方博士”,更是刺耳。這時壹個戴藍眼鏡穿西裝的人拉著方鴻漸合影,書中介紹他是個博文多識之士,說他久聞克萊登大學是全世界最有名的學府,地位仿佛清華大學。壹時間真不知道是誰更尷尬,這不相當於兩個“偽學家”的碰面嘛!不得不說,我很喜歡喜歡錢老先生的幽默、壹針見血和毫不留情的諷刺意味。
? 果然,天下母親都壹樣。緊接著就是不可逃避的話題——婚事。當父親提起蘇文執時,他母親道:“我不贊成!官小姐是娶不得的,要妳服侍他,她不會服侍妳。並且娶媳婦兒要桐鄉人才好……”這時她旁邊那兩位中學沒畢業,而且本縣生長的媳婦兒都露出了贊和的表情。我覺得這裏也是描寫得很微妙,若鴻漸真娶了個官小姐,這兩位弟媳心裏自然不是滋味,畢竟跟人家比起來,自己壹沒學識二沒背景,難免產生心裏落差和嫉妒。而父親的答道則相對客觀些,他認為蘇文執不但留學,而且是博士,更怕是自己兒子吃不消她。大抵是自家的孩子最漂亮罷,母親總以為鴻漸好歹也是個博士,哪裏輸蘇文執?只有父親還算懂些事態,他說:“女人念了幾句書最難駕馭。男人非比她高壹層,不能和她平等匹配……這跟嫁女必須勝吾家,娶婦必須不若吾家是壹個道理。”我想方鴻漸的想法亦是如此,太高貴的擔心自己降不住,太鄉土的自己又瞧不起。其實放到今天,這種觀念似乎依然存在,男強女弱的現象仍是居多,雖然在性質上有了很大改變,但通常男方家庭經濟條件會更好壹些,不然還是會有“高攀”“下嫁”這壹說。不過我相信隨著時代的變化,男女在社會分工上會趨於平等,各自的分工更應該是做自己合適的、喜歡的,而不是受性別約束。
? 方鴻漸受約去學校參加演講,因為和鳳儀的大褂拿錯了,在上臺時找不到原先準備好的稿件,只好即興發揮。在這裏作者描寫呂校長的神情,從“含有警告意義的咳嗽”、“呂校長連聲咳嗽”到“呂校長這時候嗓子都咳破了”,包括“有幾個老師皺著眉頭,那記錄的女生漲紅臉停筆不寫”“處女的耳朵已經當眾喪失貞操”等等,都側面體現出此次演講的失敗,也許心想這位海歸留學生也不過如此。
? 本章最後壹個事件也很有意思,周太太把桑弘健介紹給張家的女兒,這位張先生是美國人花旗洋行裏做了很多年,手裏自然也不差錢。壹來到張先生家,他便熱鬧歡迎道:“Hello!dr方,好久不見!”當方鴻漸看到玻璃櫥擺列了許多瓷器,便問張先生是否喜歡收藏瓷器?他又回答道:“Sure !have a look see!”也許是跟外國人來往慣了,話裏總愛夾寫無謂的英文,我覺得多少有點崇洋媚外。他壹句“咦,headache——”,方鴻漸以為張先生不舒服,可他卻略帶嘲諷說:“headache是美國話指'太太'而說,不是'頭疼'!妳沒到state去過罷!”心裏還想著德國貨總比不上美國貨呀……我為此特地上網查閱,發現朗文、牛津等字典均未找到headache有“太太”的釋義,唯壹解釋得清的是“令人頭疼的太太”。可見張先生對英語的見解並不深入,只是略知皮毛,只是恰好碰見方鴻漸這個“假博士”,顯得很有學識罷了。
? 看完第二章,我算是逐漸領悟到這本書諷刺手法的魅力了,錢老先生用幽默而犀利的語言諷刺了人性的醜惡與虛榮。整篇文章情節都很有趣,有種將多個矛盾貫穿在壹個場景中的感覺,使得我們可以從不同方面去看壹個人,同時也能感受到那個時代背景之下人們守舊的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