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鈐印履若氏(白文) 參見《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第78頁第7號
鈐印王綦私印(白文) 參見《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第78頁第6號
鈐印王綦(朱白文) 參見《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第78頁第3號
3.葉誌詵(1779-1863)字東卿,晚號遂翁,湖北漢陽人,名灃、名琛之父。幹隆四十四年生,同治二年卒,享年八十五。嘉應九年進冊翰林院,初國子監典簿,充提調,升兵部武遷司郎中。有《平安館詩文集》若幹卷。家藏書籍、金石甚富。與吳壽旸有往還。藏書處為平安館。藏印有“誌詵之印”“東卿”“漢陽葉氏平安館印”“葉誌詵及見記”等─參見《文獻家通考》第675頁。
4.藏印﹕“烏目山房審定”蔣因培(1768-1838)字伯生,清常熟人。字伯生。齋為燕園官齊河知縣。喜讀書。曾任齊河縣令,遊豫、楚、閩、越諸地,所交多名士。晚歲歸裏,以考訂金石自娛。有《烏目山房詩略》八卷。─參見《中國藏書家印鑒》第152頁、《文獻家通考》第622頁。
詩情畫意 異彩紛呈
──明代王綦、薛益《無雙梅譜》詩畫冊賞析
梅花傲霜鬥雪,在我國農歷的壹年中先於萬花而獨自開放,因此有“花魁”之譽。梅花五瓣,被稱為“梅開五福”,所以又是福份和吉祥的象征。中國人自古以來就常用賦詩和作畫的方式來表達對梅花的喜愛之情。
這本非常經典的《無雙梅譜》,就是由明代薛益作詩,王綦繪畫,詩畫合璧的冊頁,壹首詠梅七律與壹幀梅花圖相配,先詩後畫,寫於灑金箋上,八詩八畫,凡十六開。分別吟詠和設色繪制了蕊(梅蕾)、白梅、紅梅、綠萼梅、玉蝶梅、臘梅、瓶梅和落梅。寫譜立傳、為梅花的藝術形象別開生面。“詩中有畫”和“畫中有詩”,《無雙梅譜》詩畫冊正體現了我國傳統藝術中詩與畫這兩種不同形式的融匯貫通。
先談談詩,作者薛益,字虞卿,號古狂生,是明嘉靖(1522-1566)年間的詩人和書法家。他寫的這八首七律組詩,總名為《和梅詠》,用美麗的神話和傳奇故事為梅花譜寫了壹曲交響樂的篇章:梅花的蓓蕾已經隱現,像南海合浦的珠胎,或許這是由鮫人(美人魚)哭泣時的淚珠所化而成。在廣袤的大地上各種品類的梅花爭相開放,白梅如藍田美玉,如莊子所描述的姑射仙子,又恍若趙師雄在羅浮大梅樹下夢見的美女,淡妝綽約,而情意綿長。紅梅卻是濃妝艷抹的村姑,紅顏似醉,亦令人難忘。綠萼梅宛如西施舉袂在清溪之畔浣紗,瞬息間風起新蘋,和絮吹來,她又好象正依傍著淇園之竹,在月光下分取了壹半的翠色。異香襲人的蠟梅,身披黃蠟般的羽衣,麗質檀心,秀外慧中。從上天閬苑飛來的玉蝴蝶,在梅枝上起舞翩翩,留連忘返,恐怕早已蟄化成了仙。鐵幹瑤華,清高如斯,蓄養碧瓶,恰似冰心之貯於玉壺,可以與詩人朝夕相處,伴讀寒齋。在《梅花落》的悠揚笛聲中,風雨朝來,冷香飛散,壹朵梅花恰恰飄到了含章殿下,落在壽陽公主的額上,拂之不去,生出美妙的五出之花,從此“梅花點額”就成為華貴的宮妝,久久流傳於後世……詩中壹個個神話和傳說,分明都是壹幅幅優美的圖畫。
詩是“有聲畫”和“無形畫”,畫則是“無聲詩”和“有形詩”。八首《和梅詠》道出了詩人的心聲,又彌補了明詩之遺佚。而王綦的八幅梅花圖則通過梅花的造型對詩進行了演澤。比之其它的畫梅之作,除了詩畫會通之外,其中另有諸多特色。首先是梅花的種類和色彩方面,
既有綠萼梅、玉蝶梅和磬口蠟梅等風致各異的名貴品種(即所謂“宮梅”)﹔又有紅、白、黃、綠等色澤,可稱豐富多彩。詩篇只概括了梅花從蓓蕾初發到落花而又萌綠的周而將始的簡單過程,而繪畫則結合品種梅的造型,較為詳細地增添了這個過程中的將放、初開和爛漫等程序。而且既繪出雍容華貴的“宮梅”,又通過冊中第三幀疏枝淺蕊的紅梅造型,表達了“村梅”的孤標雅韻。更為重要的是,詩畫相得益彰,***同披露了詩人與畫家的胸襟和情懷,刻劃出梅花獨步早春,淩寒開放,以及在繽紛落英中嫩綠乍新,二度逢春的堅韌意誌和大無畏精神。
在我國的繪畫史上,畫梅的名家輩出,最早以水墨作梅的,是北宋末的仲仁和尚,惜無墨跡傳世。繼之而起的揚補之,學仲仁法而成為大名家。他愛畫野外村梅的逸興,“自負清瘦”。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有他的水墨《四梅花園》,稀花瘦影,荒寒淒絕。與“村梅”大異其趣的是宮苑和富貴家的園林中“人間不多有,為世所貴重”的“宮梅”,故宮博物院還藏有壹幅南宋宮廷畫師馬麟的設色《層疊冰綃園》,所畫的“宮梅”,花大瓣重,色澤富麗。元代王冕也工畫墨梅,效學並發展了揚補之的畫法。論者以為,宋人畫梅,大都是疏枝淺蕊,至元代王冕始寫以繁花。明代以來,畫梅者益眾,然而以宗法王冕墨梅者為多。到了明代後期的王綦,畫梅的風格又為之徹底壹變。
王綦字履若,吳郡(蘇州)人,諸生。出身於名門望族,是文學家和史學家王登之孫。他精研六法,以畫自娛。所畫山水,結構奇幻﹔人物、樹石和花鳥,筆墨高簡,不拘成法。其傳世作品為各大博物館爭相收藏:《松林清話圖》和《溪橋紅樹圖》藏臺北故宮博物院,《東籬秋色圖》和《秋園習靜圖》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秋景山水圖》藏上海博物館。後兩幅圖錄於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的《中國美術全集》。王綦尤以善畫梅花著稱。據有關文獻記載,王綦異常愛梅,為了將梅花寫得更為生動,在園中種植了不少梅花的珍稀品種,還移來了壹些溪邊村畔的野梅,親自澆水鋤草,並留意其生長情況,與梅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若逢發蕾,開花,乃至落英時節,則更是時時相伴,倍加愛護。因為他不斷觀賞臨摹,才能“探驪得珠,而獲梅之神韻”。又因其家藏古今名畫師之梅園甚富,能兼采眾長,學之不倦,而以寫生為主,自出新意,終於獨辟蹊徑,成為寫梅高手。明末清初的畫梅大家金俊明,推崇王綦為明代中、後期至清代前期的四大畫梅高手之壹,金氏曾自題梅花畫冊雲:“近代畫梅有別致者,惟陸叔平(治)、王履若(綦)、文彥可、邵僧彌為勝,蓋寫妍秀於蒼古之中,托高潔於簡勁之表。”(著錄於《中國美術全集?清代繪畫上》,同時參見本文附圖3)確非過譽。
王綦的畫能流傳至今日的不多,寫梅之作則更為罕見,只見壹幅作於明天啟四年(1624)的《冬梅圖》,圖錄於《中國繪畫史圖錄》下冊,供後人欣賞,並作為臨摹的模板。因此《無雙梅譜》詩畫冊真跡就顯得分外珍貴,值得收藏家高度重視。此冊頁作於明崇禎元年(1628),比《冬梅圖》尚後四年,距今已有三百八十年,能疊經滄桑,尤其是遭遇文化大革命的浩劫,而得以保存下來,實屬天幸。
諸位收藏家在細細鑒賞和品味《無雙梅譜》之後,會發現其五美齊臻,故可稱之為“五絕”:梅花無論是疏枝抑或繁花﹔無論是清逸抑或華貴﹔無論是蒼皮蘚斑、虬幹鐵,抑或瘦條柔枝,全都生意盎然,是謂“畫絕”。詩篇則神奇美妙,引人入勝,可謂“詩絕”。楷書寫得鐵劃銀鉤,清雋脫俗,寓秀逸於剛勁之中,應稱“字絕”。而且在壹冊之內包羅了梅花花開花落的過程,意境深遠,謂之“意絕”。壹詩必有壹畫相配,珠聯璧合,乃是“詩畫相融絕”。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使我國的繪畫藝術能獨步於世界美術之林,而成為“世界之最”。書法與繪畫相互爭奇鬥艷,又是中華美學的壹絕。《無雙梅譜》真可以使我們在物我同壹的境界中,引發無窮的審美想象。
據某雜誌2006年第五期刊登的名為《藝術品收藏投資經驗談》的文章介紹:1998年嘉德拍賣會上以159.5萬元拍出齊白石的《山水八開冊》。買主請壹現代書法家為那八開小冊頁配了八首詩(七絕),使其更為完整。在2003年中貿聖佳秋季拍賣會上,經各路買家激烈競爭,該《山水八開冊》竟出人意料地以1661萬元拍出,五年增幅約10倍。以上的事實說明,越來越多買家的藝術鑒賞水平和審美理解能力已經上升到壹個新的層次,他們對我國傳統藝術中詩與畫這兩種不同形式的匯通已經不單停留在認可與理解的地步,而進入了喜愛和追求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