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璞(1928—)女,原名馮鐘璞,筆名有任小哲、豐非等。畢業於清華大學外文系,退休於中國社會科學業院外國文學研究所。中國著名作家、著名哲學家馮友蘭之女,1928年7月生於北京,十歲時隨家庭南遷到昆明。上過南菁小學和西南聯大附中。1946年考入天津南開大學外文系,後轉人清華大學外文系,1951年畢業。曾在中國文聯、文藝報等單位工作。1960年調《世界文學》編輯部。“文革”前作品主要有短篇小說《紅豆》《桃園女兒嫁窩谷》《不沈的湖》《後門》《知音》等,《紅豆》曾受到不應有的批判。“文革”後,有短篇小說《弦上的夢》、中篇小說《三生石》,獲全國優秀中短篇小說獎。1981年北京出版社出版了《宗璞小說散文選》。後來又抱病奮力創作反映中華民族知識分子命運的長篇小說《野葫蘆引》,其第壹部《南渡記》已於1987年問世,獲得了好評。1948年開始發表作品,成名作為1957年的短篇小說《紅豆》。新時期她開始大量發表作品,代表作有短篇小說《弦上的夢》(獲1978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中篇《三生石》(獲第 壹屆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童話《總鰭魚的故事》(獲中國作家協會首屆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蝸居》、《我是誰》等。1988年出版第壹部長篇小說《南渡記》,1996年由華藝出版社出版四卷本《宗璞文集》。近年來又抱病創作反映中華民族知識分子命運的系列長篇小說《野葫蘆引》。1994年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了《鐵簫人語》
宗璞吸取了中國傳統文化與西方文化之精粹,學養深厚,氣韻獨特。她的小說,刻意求新,語言明麗而含蓄,流暢而有余韻,頗具特色。她的散文情深意長,雋永如水
宗璞在病中苦耕,歷時7年,《南渡記》的第二部《東藏記》終於面世。計劃中尚有《兩征記》、《北歸記》,是總書名為《野葫蘆引》的多卷長篇系列。
宗璞以她細密從容的敘述方式,建立起優美溫婉的語言風格。眾多的人物命運和世相心態,在看似平淡的生活情境和細節中緩緩展開,伏有大氣磅礴的布局。宗璞筆下的戰爭沒有刀光劍影,卻烙刻了深重的精神創痕,並具有壹種柔性的書卷氣息。那種浸入骨髓的文化質感,在閱讀中竟令人有如置身於《紅樓夢》的語境之中。讀《東藏記》這樣雋永而精致的小說,真是受益又享受。還有《紫藤蘿瀑布》
主要作品:
《紅豆》,《桃園女兒嫁窩谷》,《不沈的湖》,《後門》,《知音》,《弦上的夢》,《三生石》,《宗璞小說散文選》,《野葫蘆引》:《東藏記》、《南渡記》、《兩征記》、《北歸記》,《總鰭魚的故事》,《蝸居》,《我是誰》,《紫藤蘿瀑布》
宗璞的人生之路和校園情結(侯宇燕)
宗璞走過的是怎樣的壹條人生之路呢?翻開作家的履歷,撲面而來的是壹股與其作品中那股淡雅韻味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書香之氣。宗璞的經歷,與大多數作家不同。她不像師陀、田濤等老壹輩作家,是從中國的底層社會壹步步艱難地爬到了知識的殿堂;她也不像巴金、謝冰瑩,從舊的地主家庭中遊離出來,流入城市,形成瞿秋白所說的壹代“薄海民(bohemian);她更不像新時期湧現出的壹大批知青出身的作家,在自己的青年甚至少年時代就離開書本,離開家人,在貧窮、愚昧與困惑中探索人生的價值。甚至生長於“文革”之後的壹代年輕人,也很少有像她這樣得天獨厚的學養根基。她是壹株冰清玉潔的蘭花,有幸在遠離貧困與骯臟的凈土中發芽,成長,就象夏洛蒂所言,擁有壹個“沒有汙點的,飲之不盡,令人神清氣爽的清泉”般的純凈記憶。她的生活環境,基本上限於高等學府和高等學術研究機構,由於自小在和諧淳厚文雅的學術氣氛中得到熏陶,因而奠定了壹生的做人與做文準則。她確實擁有壹個令人羨慕的童年時代。這大概就是為什麽宗璞的作品中總有壹種別人學不來的大家之氣,沖和之態,甚至壹種率真潔白的“學生腔”的原因所在吧。
宗璞童年所生活的大學校園中,教授的生活條件是極其優越的,絕無今日“腦體倒掛”之虞。生活的舒裕與地位的高貴,使得鉆研學業的教授們能比較專心於書本的研究(當然抗戰開始後又有了不同),他們的子弟也能在壹個相對單純、明凈的天地中獲得比同齡孩子更好的教育,得到更多的文化滋養。當然從另壹方面來說,這也使得他們過分地單純,書卷氣過於濃厚,在今後的人生歷程中則免不了要經受更多的磨難與挫折。我手頭正好有壹本1990年出版的《清華校友通訊》,不妨拿來,隨便擷取幾段,為宗璞筆下的清遠世界作壹個更詳盡的註腳。宗璞的同輩人,著名文史專家虞振鏞的女兒,西南聯大1943年學生虞佩曹在《水木清華——童年的回憶》中曾飽含深情地描寫了清華校園在自己童年眼中的平靜與清雅,以及清華人文景觀的優越與獨特。她說“那時清華只有附小(即馮友蘭提到的宗璞就讀的成誌小學)及附設的幼稚園。馬約翰是我們的校長。……後來由蔡順理夫人教,她本人也是留美學生。”在這樣條件下成長的孩子,的確有常人不及之處。而當時孩子們生活的環境又是怎樣的呢?“水木清華的工字廳……裏面典雅、陰涼,有壹股楠木香味,單身教授吳宓、葉企孫先生曾在裏面有過住所。”“我們住的南院是壹個四周由房屋圍繞著的大院……西式住宅壹號是趙元任先生家……”。這種耳濡目染的文化氣韻,在壹點壹滴中已深深地滲入了孩子們的靈魂之中。宗璞《南渡記》中所寫的方壺小院,不就是這種充滿清遠文化氣息的精英薈萃之地嗎?法國現代派女作家納塔麗·薩馬特說:“文學所描寫的,永遠只能是某種看不見的,每個作家所向往的——他獨自壹人感覺的現實。”作品中的生活、人物可以虛構,然而意境卻總是忠誠地反映出壹個具有敏感稟賦的作者童年時對周圍景物的特殊感覺以及這種感受對其終生造成的影響。宗璞在壹系列作品中所表現出的那種特有的意境之美,正如同壹縷輕煙,又好似壹絲馨香,著意體會時捉摸不出,只有親身體會過這種生活的人,才能從那似乎非常平淡的描寫中領略到作家實際極其濃厚的感情,那種對童年精神生活的無限追憶與留戀。這種非過來人不能寫出亦不能讀出的愛,正是宗璞“校園情結”的真諦所在。
(《這方園地中的馮家山水》,《文學評論》1997年第2期)
宗璞的書房(名人書齋)
永遠的大家閨秀。凡是見過著名女作家宗璞的人,都會這樣覺得,無論初識還是熟知。
4月6日下午,記者來到北京大學燕南園57號院三松堂。如想象中,房間高闊,雖無奢華,卻更古雅。
77歲的女作家壹頭華發益顯慈心睿智,壹身便裝不掩滿腹詩書。記者隨女作家走木地板,穿細走廊,墻邊書櫥中裝滿各類書籍。書房不大,北面書櫃中,多是女作家自己寫的書;西面放電腦桌;南窗微微開著,可見窗外的丁香已綠,寫字臺上的傳真機,不時響起;東面墻上掛著先父國學大師馮友蘭先生為愛女錄寫的對聯:高山流水詩千首,明月清風酒壹船。
宗璞老師落坐在電腦桌旁平時寫作的轉椅上。“雖然現在身體不好,但我很努力。”女作家平靜地說。原來老人幾次手術後視力下降,每天上午寫作都是口述,要靠別人幫忙打字,現在幫忙的是北京大學中文系的壹位四年級女生。
記者得知,宗璞老師正在抓緊《野葫蘆引》4部長篇小說中的第三部《西征記》的寫作,前兩部《南渡記》《東藏記》已分別於1988年、2001年出版。《野葫蘆引》是寫抗日戰爭期間北校南遷全過程中前輩學人的風貌,尤其是寫在民族危亡的大關節上知識分子的操守。“我要把那段歷史真實地留下來。”女作家平靜的語調透出壹種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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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蘿瀑布
我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從未見過開得這樣盛的藤蘿,只見壹片輝煌的淡紫色,像壹條瀑布,從空中垂下,不見其發端,也不見其終極。只是深深淺淺的紫,仿佛在流動,在歡笑,在不停地生長。紫色的大條幅上,泛著點點銀光,就像迸濺的水花。仔細看時,才知道那時每壹朵紫花中最淺淡的部分,在和陽光互相挑逗。
這裏春紅已謝,沒有賞花的人群,也沒有蜂圍蝶陣。有的就是這壹樹閃光的、盛開的藤蘿。花朵兒壹串挨著壹串,壹朵接著壹朵,彼此推著擠著,好不活潑熱鬧!
“我在開花!”它們在笑。
“我在開花!”它們嚷嚷。
每壹穗花都是上面的盛開、下面的待放 。顏色便上淺下深,好像那紫色沈澱下來了,沈澱在最嫩最小的花苞裏。每壹朵盛開的花就像是壹個小小的張滿了的帆,帆下帶著尖底的艙,船艙鼓鼓的;就像壹個忍俊不禁的笑容,就要綻放似的。那裏裝的什麽仙露瓊漿?我湊上去,想摘壹朵。
但是我沒有摘。我沒有摘花的習慣。我只是佇立凝望,覺得這壹條紫藤蘿瀑布不只在我眼前,也在我心上緩緩流過。流著流著,它帶走了這些時壹直壓在我心上的焦慮和悲痛,那是關於生死謎、手足情的。我沈浸在這繁密的花朵的光輝中,別的壹切暫時都不存在,有的只是精神的寧靜和生的喜悅。
這裏除了光彩,還有淡淡的芳香,香氣似乎也是淡紫色的,夢幻壹般輕輕地籠罩著我。忽然記起十多年前家門外也曾有過壹大株紫藤蘿,它依傍壹株枯槐爬得很高,但花朵從來都稀落,東壹穗西壹串伶仃地掛在樹梢,好像在試探什麽。後來索性連那稀零的花串也沒有了。園中別的紫藤花架也都拆掉,改種了果樹。那時的說法是,花和生活腐化有什麽必然關系。我曾遺憾地想:這裏再也看不見藤蘿花了。
過了這麽多年,藤蘿又開花了,而且開得這樣盛,這樣密,紫色的瀑布遮住了粗壯的盤虬臥龍般的枝幹,不斷地流著,流著,流向人的心底。
花和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我撫摸了壹下那小小的紫色的花艙,那裏滿裝生命的酒釀,它張滿了帆,在這閃光的花的河流上航行。它是萬花種的壹朵,也正是壹朵壹朵花,組成了萬花燦爛的流動的瀑布。
在這前紫色的光輝和前紫色的芳香中,我不覺加快了腳步。
1982年5月6日
詞語解釋:
終極:最後,最終 。
迸濺:向四外濺 。
凝望:目不轉睛的看,註目遠望。
伶仃:(1)孤單,沒有依靠 。(2)瘦弱 。
稀零:稀稀疏疏,出現得少 。
忍俊不禁:忍不住笑。
仙露瓊漿:比喻美酒。
蝶圍蝶陣 :這裏形容蝴蝶蜜蜂數量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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