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某個時候開始意識到,壹個人的人生不必太沈重,不必做太多事情。不壹定要有老婆孩子有房有車。幸運的是,我很早就意識到了這壹點,這使我能夠長期過著單身生活。這樣我的生活就比壹般人結婚生子輕松多了。從根本上說,這是我生活的主要原則。所以我可以說我很開心...另外,我做什麽都不覺得有壓力。畫畫不是為了拿出產品或者顯示我的壓力。我從來沒有感覺到這樣的要求:早上素描,中午或者晚上素描,等等。….我不是那種所謂有野心的人,渴望得到什麽。我不喜歡渴望。首先,很累。第二,不會把事情做好。我不期待什麽,也不需要什麽。期望是需求的壹種形式。這是需要的結果。這種情況對我來說是不存在的。因為我現在已經很久沒做什麽了。我覺得很好。…我反對所有那些...精打細算。壹堆很符合邏輯的理由:我該選畫畫,還是再選7?做個藝術家,或者結婚,生子,有房子...我事先沒有那種計劃。我不擔心明天。”杜尚對藝術和藝術家的樸素態度是:“...去生活,去畫畫,去當畫家——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事實上,今天依然如此。壹個人想成為畫家,是因為他想要所謂的自由。他不想每天早上坐在辦公室裏。”“我不認為藝術家是那種必須做出點什麽的社會角色。他似乎對公眾有所虧欠。我討厭這個想法。”“我對藝術品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制作藝術品的人。”“壹個個體,壹個人,壹個人的大腦。對我來說,這比他所做的更有趣,因為我註意到許多藝術家只是在重復自己。當然,必須如此。妳不能總是創造。他們有這樣壹個習慣,例如,他們必須在壹個月內畫壹幅畫。壹切都取決於他們工作的速度,他們覺得他們欠他們的社會每月和每年的畫。…從根本上說,我不相信藝術家的創作功能。他和其他人壹樣。他的工作是做壹些事情,所以壹個商人必須做壹些事情...“藝術”壹詞來自梵語。意思是。現在每個人都在做壹些事情,那些在畫布和相框裏做事情的人被稱為藝術家。壹開始都叫工匠,我比較喜歡。無論在世俗、軍事還是高雅生活中,我都是壹個匠人。”“我不認為藝術很有價值。人發明了藝術,沒有人就沒有藝術。所有人造的東西都沒有價值。…藝術是壹種癮,類似於毒癮。藝術家,收藏家,和藝術有任何關系的人,都沈迷於這種癮。藝術的存在絕對不像真理的存在。…為什麽允許藝術家的自我到處蔓延,毒化空氣?我們沒有聞到空氣中的惡臭嗎?。這個世界上每天有6000個展覽,所以如果是展覽,藝術家認為這是他藝術的終結,反之亦然。
是他藝術生涯的巔峰,是不是有點可笑?7妳要把自己當成六千分之壹,妳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他對生活的基本看法是:
“比起工作,我更喜歡生活和呼吸。我不認為我所做的對未來的社會有什麽重要的意義。所以,妳要這麽看,我的藝術是可以活的,每壹秒、每壹次呼吸都是作品。它看不見,看不見,不可思議。是壹種幸福的感覺。”“我不相信。‘個人’這個詞,這個詞是人造的。”所以“我對自己不認真。”“我什麽都不相信!“信”這個詞是另壹個錯誤。喜歡...“判斷”這個詞。它們都是可怕的概念,但世界是建立在它們之上的。我希望月亮不是
像這樣。我拒絕接受任何現成的東西。我懷疑壹切。…總想放下已經有的包袱。”“我壹點也不動心。...我們的地球是浩瀚宇宙中的壹個小地方,人們總是要擺出壹副權威的面孔,這不是很可笑嗎?”“我總覺得如果科學的尺度再長壹點,生活會變得更有趣...當然,我們終究要接受所謂的科學規律,因為它給生活帶來了很多便利,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們就是事物的真理。也許它們只是幻覺。我們太看重自己了。我們認為我們是這個地球的主人。我對此非常懷疑。。“法律”這個詞完全違背了我的生活原則。科學顯然是壹個封閉的循環。每隔50年或某個時候,當新的法律出臺時,舊的法律必須徹底改變。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們要如此尊重科學。所以我要給出另壹種證偽。我所做的就是偽造。這就是我的性格。我就是不能認真對待生活。但是把嚴肅變得幽默很有意思。”“壹旦我們把思想變成文字或句子,壹切都會出錯。...所有這些笑話——上帝的存在、無神論、決定論、自由意誌、社會主義、死亡等等...所有的孩子都在壹場叫做語言的象棋遊戲中,只有當壹個人不在乎這場象棋遊戲的輸贏時,他們才會對他有娛樂性。" ……
杜尚說的對我們來說簡單嗎?看起來並不簡單。j他不想計劃、算計、向往、追求、做藝術家、鄙視藝術,“他不相信任何立場”,甚至不看重自己。這對我們有用嗎?7我們需要很多東西,想要很多東西,需要生氣。我們願意放棄所有那些杜尚不想要的東西。退壹步說,我們可以從他反對權威的藝術中學習。那麽,我們從他身上學到了什麽?杜尚的藝術具有兩面性。壹方面,他用最省力的方式創作,只是在成品上簽字。另壹方面,他不怕進入任何壹個最細致最繁瑣的作品,他的幾個作品都是極其耗時耗力的。他的《大玻璃》從寫生開始到結束。是11年,“便攜箱”從1 938年開始,直到他去世後才完全組裝完成。他的最後壹部作品《給予》完成於22年。後人向他學習,蜂擁而至的只是他輕松方便的壹面。這正如超現實主義畫家薩爾瓦多·達利諷刺地說:“現在,現成的產品覆蓋了整個世界!壹塊1.5碼長的面包被變成了1.5英裏長。誰會學杜尚的耐心,收斂,緩慢,壹無所有?所以可以說,我們並沒有找到所謂的“鼻子底下的簡單道理”,或者說簡單道理對我們來說並不簡單。那麽杜尚對我們意味著什麽呢?7我們為什麽要關註這個人?杜尚不壹定欣賞。他壹直很低調,不喜歡看到自己被人誇獎被人擡高。可氣的是,這個男人活出了壹種出眾的美,讓我們無法抗拒。尤其是在物欲橫流的社會,每個人都焦慮、忙碌、辛苦、無聊。杜尚就像壹股清流,壹陣微風,壹個明媚的春天,壹盞明燈。他的存在方式給人壹種安慰:只要妳願意,妳可以好好生活,重新生活,從欲望和追逐中解放出來。赤手空拳可以匿名,但可以做自己的主人。沒有什麽能阻礙妳。妳可以活得自由、瀟灑、快樂、真實。所以,我們還是要回到杜尚。我們仍然要探索是什麽讓他如此有吸引力。要探究杜尚的人格,就必須走進他的內心深處。杜尚最關註的是靈魂,他的生活關註的是內在,而不是外在。他和藝術決裂,是因為他看到我們接受的那種藝術其實是在毒害人心。在成為壹名社會藝術家(著名且有益)和心靈自由之間,他選擇了後者。他對自己所做的事情非常清楚和自信,從來不需要向別人解釋、說明或宣傳自己。他敢於獨自應對整個局面——“就像在壹艘沈船上”。結果,他沒有被周圍的海浪擊沈,而是在平靜和沈默中駛入了壹條新的航道。正如美國抽象表現主義畫家威廉·德·庫寧(WiIlem De Kooning)所稱贊的:杜尚獨自完成了壹場藝術運動。杜尚本人可能同意這壹點。他說:“壹個人克服外部環境是可能的——就壹個人。不是壹群人,甚至不是壹個流派。換句話說,我提出了另壹個人,壹個個體,壹個半神。如果他能不被可能的對立面壓垮,他應該能脫穎而出,戰勝大眾充分認可的價值。我們不知道他應該具備什麽樣的品質,因為這些都是非常個人化的品質,來自於壹個很深的地方,來自於個人的內心深處。“那麽,杜尚本人的‘深層內部’是什麽呢?杜尚本人也沒有給我們壹個明確的答案。如果我們去尋找,只會徒勞無功,因為不止壹個人發現並指出了杜尚的“無我”。意大利畫家吉安弗蘭科·巴魯切利奧(Gianfranco BaruchelIo)說,“對於杜尚,對於他的作品,妳會發現妳面對的是壹個非常暫時的自我,‘我’並不代表那個人的主要部分。那個。我。是這個人在滿足各種需求的時候用的東西,這個。我無法定義這個人,能定義這個人的,是他那種可以相關的。我保持距離的能力。他的作品之所以顯得不可思議,是因為妳在他的作品中看不到。我。甚至在他最早的畫作中,也體現了這壹特征。比如他的畫作《火車上的悲傷青年》和《樓下的裸女》,既不是未來主義那樣的速度,也不是立體主義那樣的多視點同時展,簡單來說就是壹個人在不同時間持續展示的情境。我們看到的是壹系列平行的現有狀態,其中“我”並不存在。我通常給人的印象是壹個不變的物體,壹個時空獨立的個體。當妳擺脫了這個,妳就會變成壹個生活在不同時間的過程,壹系列神秘的過程。“這壹發現相當準確,杜尚本人也明確表示,“我不相信。‘個人’這個詞,這個詞是人造的。”“我從來沒有興趣從審美的角度看自己。雖然我很清楚我是在利用自己,但我總是想著怎麽擺脫自己。我稱之為“我”和“我自己”的遊戲。“多麽奇怪的‘擺脫我自己’的要求。比如,我們可能會要求自己擺脫財富、名譽和地位,但是我們如何才能擺脫自己呢?7這種思想只有在佛教中才能看到,是“無我”,或者說莊子所說的“無我於人”,是壹種高不可攀的感覺和境界。有些人試圖通過實踐達到這種境界,有些人天生就是為了達到這種境界。只要我們註意,就可以看到,無論古今中外的專家和聖賢,都會有壹個相似的境界。比如享譽世界的阿根廷作家博爾赫斯,他也非常善於將“我”與“我自己”分開。他在壹篇著名的散文《博爾赫斯和我》中表達了他的“分離”立場:“是另壹個人成就了不同,博爾赫斯。我剛剛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街上閑逛...我通過郵件得到了關於博爾赫斯的消息,在候選教授名單或人名詞典中看到了他的名字。.....我會留在博爾赫斯而不是我自己(如果我還是壹個人物的話)。很多年前,我試圖擺脫他,獨自壹人。我從沈迷於郊區的神話轉向了同時進行光與無限的遊戲。然而,遊戲現在已經成為博爾赫斯的了,我不得不另作打算。所以,我的命運就是逃避,失去壹切,壹切都被遺忘或者歸於他人。“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是最聰明的人。他們都知道,壹個人壹旦被“我”抓住,就要做壹輩子的囚徒。所以杜尚也是城府極深。他壹直在小心翼翼地逃避這個“我”的“追求”。他稱之為“壹生的戰鬥”。他壹生拒絕為我做任何事。他不想被授予藝術家的頭銜。他從來不想為了“我”而重復自己。他清楚地知道,只要逃離我的“追求”,他就可以徹底脫離名利。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當他這樣做時,沒有什麽能控制他。他是自己的主人。所有這些聽起來都很矛盾。前面我們還在強調杜尚的“獨處”和“壹個個體,壹個半神的角色”。現在說的是逃離這個“個體”,“無我之境”。是的,從我們通常接受的價值觀來看,這顯然是矛盾的。而這兩者之間的“矛盾”關系,正如日本禪師鈴木大拙所說,“人只有在不再是人的時候才能獲得自由。當他否定自己,融入整體時,他是自由的。更確切地說,當他是他自己而不是他自己時,他是自由的。壹個人只有充分理解了這種看似顯而易見的矛盾,才能談自由、責任或自發性。“這對我們來說是個謎。這個謎值得花壹輩子去解開。早早解決的人有福了。只是杜尚很可惡。他沒有給我們留下更多的話來指導我們。1 946年夏天,杜尚被壹位攝影師朋友邀請到他的別墅避暑。在壹次聊天中,他們談到了美國老百姓的急功近利和物質至上。杜尚認為,用教育是不可能改變這種狀況的。他認為抵抗它的方法是沈默、緩慢和孤獨。這是非常典型的杜尚方式。他生來就是壹個從不為任何目的去推動、爭取或奮鬥的人。他的國家被行動藝術·博伊斯指責為消極的,他對拯救人類負有特別的責任。杜尚,這是否定的嗎?7為什麽杜尚這種“消極”的人,以壹種不為任何風頭或名利所動,不為之奮鬥,不為之抗爭,不為之宣傳,不為之感動的方式,感動了那麽多人?為什麽他的作品不美?7他為什麽會獲得《大美人》?7什麽是少於什麽是多?他的沈默全世界都知道?為什麽大音是希望音?大局總是看不見的。我們生活的宇宙中隱藏著什麽樣的大秘密?!這些問題讓我們不得不重新思考。什麽是積極的,什麽是消極的?什麽是“我”,什麽是“無我”...研究競賽的局限性是什麽,可怕的誤導是什麽?不幸的是,所有這些問題又把問題復雜化了。也就是說,杜尚的行為、生活、存在,已經完全打亂了我們正常的邏輯、習慣性的思維和通行的價值觀。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是他的錯還是我們的錯?7他是少數,我們是多數,是壓倒性的多數。然而,我們應該小心。事情往往是本末倒置的。人是很會求假和追假的。情況就像壹個古代故事裏描述的那樣:有壹個病人,每天發低燒,多年來成了習慣。突然,燒退了,我感到不安。我以為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