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女神知是誰——曹植《洛神賦》中的神秘女子

這位洛神女子，似乎是曹植浪漫主義的想象，又似乎真有其人。在這亦真亦幻之間，為人們留下的是無限的遐想。神話中的洛神洛神最早見於上古神話傳說。她是伏羲氏的女兒，也是守護洛水的神祇。小時候的她，不僅嬌小纖瘦，還體弱多病，所以，在眾多姐妹當中，她並不討父親伏羲氏的喜愛。正因為這樣，她沒有家庭的羈束，可以整日在山林中遊玩，汲取大自然的靈氣。漸漸地，好民長大了，變成了壹個大姑娘，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壹天，她在洛水河畔散步，她的魅力和福彩吸引了洛水，而她也被洛水那絢麗多姿的景象所傾倒。洛水向她求愛，她便義無反顧地投身沈入了洛水的懷抱。過了許久，伏羲氏不見女兒的蹤影，焦急地四處尋找。他來到洛水河畔，忽然看見壹位絕色佳人從水中冉冉浮起，向他凝眸微笑。這不正是自己的女兒嗎！伏羲氏這才意識到，在眾多女兒當中，她才是最美麗的。父親非常懊悔先前對女兒不夠疼愛，但為日已晚，他再也不能把女兒和洛水分開了。為了彌補作為父親的失責，伏羲氏封女兒為洛神。在曹植之前，洛神曾在司馬相如的《上林賦》和揚雄的《甘泉賦》中被提到過，詩人們對她投入了無限的傾慕與情思，用最華麗的辭藻來歌頌她。曹植在《洛劉賦》裏，更是極盡描繪之能事：“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耀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日，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綠波。”曹植眼中的這位洛神形象是比前人更加飽滿的，她身上具有無限憂郁的神情和無盡的哀傷，讓人們覺得這位女子絕不是曹植的憑空想象，更像是在借洛神來表達對壹個真實人物的思念。曹植與甄妃如果說曹植在借洛神來寫真人，那麽誰又會被他如此青睞呢？人們最容易想到的，當屬壹位被稱為甄妃的女子。《太平廣記》裏有壹段洛神的自述：“我就是魏文帝（曹丕）的甄妃，因為我仰慕曹植的才氣，讓文帝很生氣，於是我被他幽禁而死。後來我的魂魄來到洛水之上，向曹植講述了我的冤情，他感慨地寫下了《洛神賦》。”這段自述顯然是人們杜撰的，但從中卻透露出了甄妃與曹丕、曹植兄弟之間的壹些糾葛。甄妃是上蔡令甄逸的女兒，生於東漢光和五年（182）。她的母親張氏在分娩之時，夢見壹位執玉如意的仙人走入房內，將壹件玉衣蓋在她的身上，於是生得甄妃。甄妃三歲的時候，父親就亡故了。當時家分階段來了壹個相士，在看了她的相之後說：“此女身上充滿貴氣，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啊。”甄妃自幼喜好讀書識字，年少時便見識很廣。後來群雄蜂起，天下兵亂，加上饑饉，百姓都賣金銀珠玉寶物以求生存。那時甄妃家裏還很富有，甄家就買這些寶物收藏。甄妃見了就對母親說：“現在是亂世，買那麽多寶物幹什麽？恐怕這樣會為我們家招來禍患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妳看我們的鄉裏人都在受饑餓，不如把糧食分贈給親族鄰裏，這樣廣施恩惠多好啊。”全家人聽了之前都說她有見識。甄妃天生麗質，不僅擁有出色的容貌，還有壹頭令人艷羨的長發，散開的時候青絲萬縷，挽起來的時候，猶如烏黑的雲團，光可鑒人。建安年間，她嫁給了袁紹的兒子袁熙，可是婚後生活並不愉快。她經常作詩來排遣自己的壓抑，她所作的《塘上行》壹詩被收錄在《古詩源》中：“浦生我池中，其葉何離離；果能行仁義，莫若妾自知。眾品鑠黃金，使君生別離；念君去我時，獨愁常苦悲。想見君顏色，感結傷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莫以賢豪故，捐棄素所愛，莫以魚肉賤，捐棄蔥與薤；莫以麻枲賤，捐棄菅與蒯；出亦復愁苦，人亦更苦愁。邊地多悲風，樹木何蓊蓊；從軍政獨樂，延年壽千秋。”從詩中可以讀出作者內心的愁苦，也可以看出甄妃的文學功底非常深厚，堪稱壹代才女。如果說甄妃身上有什麽獨特魅力可以吸引比她小10歲的曹植愛上她的話，也許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絕世容貌，還有她的絕世才華吧。建安七年（202），袁紹病死，曹操借此機會出兵打袁熙。袁熙兵敗逃往遼西，而甄妃卻為曹軍所俘虜，繼而成為曹丕的妻子。曹操壹統北方之後，曾寄厚望於曹植，但曹植生性放蕩，又迫於其兄的壓力，最終沒能當上太子。曹操死後，曹丕終於君臨天下，定都洛陽，甄氏女被封為甄妃。此時曹丕對弟弟曹植和甄妃之間的感情糾葛早有耳聞，而此時的甄妃已經年過四旬，年華逝去，容顏衰老，從而失寵，在曹丕當上皇帝的第二年，她郁郁而終了。甄妃的死令曹植悲痛不已。據說甄妃死後，曹植入京時，曹丕曾將甄妃經常使用的壹個盤金鑲玉的枕頭賜予曹植，曹植獲枕之後，睹物思人，悲從中來。在乘舟的歸途中，他恍惚入夢，見甄妃從水上飄然而至，在他衛邊細訴內心悲苦，使得曹植肝腸寸斷，驚醒之後見玉枕還在，而伊人卻不知何處尋了，感傷之下，就提筆寫下了壹篇傳世之作，名為《感甄賦》。文章細膩的描寫，流麗的詞采，真摯的情感以及超凡的藝術魅力感染了世人。成文之後，壹時間廣為傳誦，而曹丕對此事卻不置可否。曹丕死後，他的兒子曹睿繼位，下令將《鹹甄賦》更名為《洛神賦》。可以說《洛神賦》記載了曹植和甄刀的壹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從他對這個女子的描述當中可以看出曹植對其美貌的贊嘆和留戀，也能真切地感受到曹植對這個女子刻骨銘心的愛。對“甄妃說”的否定曹植居然愛上了自己的嫂子，從傳統的道義上來講這是壹件不光彩的事情。曹植才華橫溢，許多人把他奉為曠世奇才，他們認為曹植不可能做出這種不忠不義之事。不過也有人認為曹丕對曹植本來就懷有嫉妒和排斥之心，絕不可能寬容他的甄妃之間的相愛行徑。有人說《鹹甄賦》中的“甄”字應是鄄城的“鄄”字，是曹植任鄄城王時所作的詩。還有人說曹植當時只是個14歲的孩子，不可能愛上比他大10歲的甄妃。因此許多人都在不斷地為這壹傳說翻案，例如唐代的彥謙曾經說：“驚鴻瞥過遊龍去，虛惱陳王壹事無。”宋代的劉克莊也認為，這是好事之人“造甄後之事以實之”。明人王世貞又說：“令洛神見之，未免笑子建（曹植字）傖父耳。”這些人從中國傳統的道德觀念上否定了曹植與甄妃的這壹段浪漫的傳說，堅信作為文壇奇才的曹植不可能背棄道義、如此荒唐。不過，他們的判斷只是口頭上的聲討，誰也不能夠拿出明確證據下證明《洛神賦》中的女子不是甄妃。《洛神賦》實為千古絕唱，它向世人展現的是曹植堅貞的內心世界和超凡脫俗的文學造詣，以至於東亞顧愷之僅根據他的文字描寫就創作了傳世名畫《洛神賦圖》。無論這個女子是誰，人們都不難從這篇《洛神賦》中看出曹植的苦悶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