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鄂西的女人都很美,因為那裏有碧波蕩漾的清江,水很好,養著人,尤其是女人。
清江發源於利川,秀氣婉約地在群山中盤旋八百裏。河兩岸有數不清的寨子和村莊。女子飲洗清江,鏡中窺之。他們懷念山外的世界,連思念都寄托在山外飄蕩的清江碧波上...
清江淌進鄂西女人的靈魂,融進鄂西女人的骨子裏。鄂西女人美如清江。
女人的美麗,當然首先是在她的臉上。她的皮膚又白又嫩,皮膚微紅。柔和的光線似乎是半透明的,就像壹個覆蓋著紅色絲綢的手電筒...她的眼睛無論大小都是水汪汪的,嘴唇總是薄薄的。她笑的時候露出細細的白牙,偶爾還有虎牙。因為弓玄的名氣,她有壹定的魅力。
其實真正吸取清江精華的是鄂西女性的腰身,纖細婀娜,如同清江。碎花布的單衣緊緊系在腰上,顯出原形。春天在土豆地裏除草,秋天在水田裏割稻子,總會偶爾有風,掀起衣服的壹角,腰就變細了,讓妳擔心它能不能扛起工作的重擔。
鄂西女性的手也是美的集中體現。他們的手指沒有《乖乖女》裏的那麽纖細,但也很勻稱纖細。就是這雙飛針飛線織出壹件件西蘭卡普,壹件件市面上流行的民族工藝品,也是這雙雙手做出了那壹雙花鞋墊和布鞋。在清江岸邊,男人們走到壹起,妳會看到他們腳上的燈芯絨布鞋。如果是冬天,男人們習慣坐在壁爐裏,脫掉布鞋,烤著腳。這個時候,妳只要瞥壹眼那雙布鞋裏五顏六色的鞋墊,就能想象出鄂西的女人是怎樣的,她們有著怎樣壹雙美麗的手。
二
美麗總是需要展示的,美麗也需要吸收養分來滋潤。
所以鄂西女人總愛熱鬧。
現在村裏有電影,女人總是比男人積極。男人說看電視不壹樣,女人說不壹樣。顯然,他們沒有看過專家寫的《中國人應該支持國產電影》這篇文章。他們很多人不知道張藝謀是誰,但是他們喜歡看電影。
夕陽西下,攝制組在幾根樹枝上綁上繩子,把畫面拉長,綁在徐稻田邊晾衣桿上的音箱壹遍遍唱著,讓女人們心裏都有點發毛。很多計劃都是在心裏反復醞釀修改的。穿什麽衣服,換什麽鞋是壹件很頭疼的事。它們已經磨損了,沒有人註意它們,但是它們已經磨損了。鄂西女人第壹次穿新衣時,總有許多焦慮和不安,當然也有壹些掩飾不住的驕傲。但有的時候,焦慮和不安占的比重越來越大,那種自豪感被擠壓的程度很小。所以女人有了新衣服,總是穿很久,然後換很久,直到人們熟悉了。
太陽下山前,婦女們匆匆忙忙地完成了她們的工作。做飯很快,她們怕被男人取笑。食物不是太倉促。當然,要豐富它是不可能的。他們急忙拿掉兩個碗,告訴他們“我回來把鍋裏的菜洗了”,然後他們就去收拾了。她們穿上計劃好的衣服,擦上不同等級的香脂,女人們去了徐家的房子。
自然說了很多。平日裏不怎麽講笑話,突然來了創意,講了個笑話。我也被大家評為壹等獎和二等獎。來到人民會場,目光無處不在,看著別人的眼睛,收獲著異性的目光和視線。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認識電影隊的人,知道她們被預定了,就擠過人群,坐在放放映機的箱子上。非常漂亮。首先,它讓人覺得很受電影團隊成員的歡迎。其次,它可能比屏幕更有吸引力。
畢竟電影少,但婚喪嫁娶多,是女性更廣泛的相聚機會。
鄂西嫁女欲哭無淚,擺了幾張八仙桌,即將出嫁的新娘坐在中間,周圍都是老朋友,她們圍著新娘唱著哭嫁歌:
姐妹親戚,姐妹親戚
摘壹個石榴,平分。
打開石榴十二格
多年的姐妹都舍不得...
只有幾個歌手,卻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結了婚的人馬上會想到自己的婚禮場景。沒有結婚的人,自然會認為明年或者後年,會有別人來為自己哭泣。目前是自由戀愛,哭嫁中的悲情成分正在消退。這只是壹個儀式,但女性仍然關心她們珍惜的聚會機會。
在接媳婦的男方家,女人露臉的最佳時間是跳花鼓。他們手裏拿著花手帕,載歌載舞:
壹棵柏樹矗立在門口。
白鶴飛去歇息。
鶴飛走了。
閃光的枝葉
因為花鼓是壹對男女壹起載歌載舞,“演員”們總是興高采烈,直到半夜才壹個個退出,到竹林或桂花樹下談天。
至於死人,當然是男人的事。鄂西死去的人,靈感來自悼念。壹對對男人在神靈面前唱歌跳舞。這個時候女性只能是看客,這個觀眾也是很稱職的。當送葬者跳起來脫掉衣服時,女人們會把它們撿起來。後來,當他們拿回衣服時,他們的口袋裏多了壹塊手帕,聞起來很香...
三
鄂西女人總是膽小的。作為壹個女人,妳永遠要有禮貌,要關心妳的丈夫,教育妳的孩子,做壹個賢妻良母。這些句子不壹定能被識別。總之,妳謹慎,誠實,不驕不躁,不露聲色,就是個好女人。
膽怯的集中表現就是在和男人的交流中,喜歡誰,不敢說,不敢說,甚至不敢想,想把這種想法掐死在心裏。沒想到想法趁機瘋狂生長,直到人變瘦生病,把我爸媽嚇壞了,叫了醫生來看。兩三副藥總是不管用,父親急得跺腳。畢竟我媽是過來人,離開她爸,坐在女兒床邊。女兒沒有回答,眼淚卻像斷了的珠子,母親心裏有底。“是誰?”“董的三個孩子。”畢竟女兒和媽媽更親,所以鼓起勇氣說了實話。母親嚇了壹跳。“沒有,沒有,文革期間,董三娃的爺爺差點害死妳爺爺。這種報復心還是很強的!妳父親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所以他早就把這個想法擺出來了,免得自己吃虧。誰知道妳覺得別人有病瘦,還是妳自己?就算妳知道,別人能感受到冷熱嗎?可能妳不領情吧!”
媽媽的話是苦藥,女兒的病會慢慢好起來的。第三天早上,我壹大早就去山上割草了。太陽升起的時候,女兒響亮的山歌壹起升起:
山脊上的壹朵樹花
花樹腳下的好人家...
年紀大了,交了朋友,兩個大人都同意。我過了門,喝了訂婚酒之後,還是畏畏縮縮的。放假的時候在兩邊走來走去,沒有人並排走。每當有人的時候,我總是壹前壹後,距離還是挺遠的。於是妳等我,自然我慢慢走。天黑的時候路過壹片竹林,男的趁女的不註意。嚇得在樹上嗑子休息的斑鳩。“妳個死東西,還沒到那個時候,就可以舉起雙手,讓人看到我都羞得要死……”這壹叫就是壹頓罵,男人自然沒了興趣,只好往後挪,慢慢走...
時間在悄悄的流逝,鄂西的女人壹直沒有長大。後來也有女生考上了縣裏和大學。他們回到鄂西,總會帶回壹個高個子。他們走在路上,如入無人之境,拉拉扯扯,摟摟抱抱。有人看見他們在朱珪花園接吻,這壹時成了村民們的話題。過了幾天,話題就停了。從此,女人們開始變得勇敢起來。後來,壹個女人背著壹個小包出去見世面。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外面的世界有越來越多的票子。她們出去掙錢,掙了錢就嫁給了有錢人。回村時穿金戴銀,上鏡講究。他們帶回去給父母的禮物,鄂西人從來沒有見過...
壹位偉人曾說過: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於是,越來越多的女性試圖效仿,沒能考上好學校的紛紛出局。他們出去了,就很少回來。當然,她們也回來經營工廠和公司,成為女老板。不知道這是不是鄂西女人。
現在回到鄂西,聽不到山歌,看不到哭著結婚的人,看不到穿法蘭絨鞋的人。只有跳喪,但卻枝繁葉茂,因為大部分女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男的。畢竟跳喪是男人的方式。這些單身男人需要和那幾個女人發泄和交流。
這幾年,我常常坐在燈火通明的宴會廳裏,總會想起在壹個逝去的冬日,我在壹個雪夜走著,看見壹扇窗戶。油燈透過絲棉紙照出了壹些昏暗的光,窗上的紙上現出了壹個光暈。屋裏壹個男人在看壹卷詩經,旁邊坐著的女人在繡鞋墊。我覺得那是最溫馨,最有詩意,最有東方文化氣息的壹幕。(散文)
當初學校裏還沒有電鈴,人們習慣在下課起床睡覺的時候敲響銅鈴。
解放前,有專門的看門人敲鐘,先生們只專心教書,批改作業,其余的都是看門人幹的。可見當時先生的地位之高,當然他的地位也不完全在此。當時壹個小學的校長養家糊口,雇傭人,因為當時讀書人少,能教書的人少,能教書能當校長的人更是鳳毛麟角,自然掙得多。
解放後,學校只剩下廚師,沒有門衛。老師們自己打掃辦公室,打開水,按門鈴。有些老師壹開始敲不好。銅鈴壹般掛在橫梁上,掛著壹根長繩。如果妳拿著繩子晃來晃去,是敲不出節奏的。備課鈴和上課鈴沒有區別,妳要根據鈴響的次數來判斷。
敲鐘訓練不容易。有數百人的學校在鐘聲的指揮下。怎麽能隨便練?
聽大人說,那時候有個女老師叫黃,剛離開城市。在第壹個星期天,所有其他的老師都回家了。她想學著在周日敲鐘,比如起床,準備上課,收鈴...她有意識地敲出了壹點味道,卻沒有細細品味。村裏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氣喘籲籲地來到學校,壹些家長也跟著來了。他們聽到了鈴聲。壹所學校的鐘聲,不僅指揮著學校的師生,也成為整個村莊具有特殊意義的象征。日軍1943打來的時候,是學校的鐘聲指揮全村人躲日本飛機。新老師黃並不知道這壹點。當他見到學生和家長的時候,他先是楞了壹下,然後就大哭起來。
周壹上班,校長給黃老師打電話:“有兩個辦法,壹個是處分,壹個是調到偏遠的王家坳。”
黃老師卷起鋪蓋,向王家坳走去。
從那以後,每次新老師轉崗,校長都會給他上第壹堂課,告訴他校鐘的神聖性和敲響的方法。
對我來說,校鐘的神聖不是來自校長的解釋,而是來自壹種感覺。
上學之前,每次聽到學校的鐘聲,我都有壹種莊嚴的感覺,對學校的向往。每天早上,我看見哥哥姐姐們頂著初升的太陽去上學。她們的紅領巾迎風飄揚,腳步自信而堅定。我很羨慕。我看著他們消失在學校前面的樹林裏,很快我就聽到了學校的鐘聲。我猜他們此刻壹定坐在教室裏。
在我的童年,學校的鐘聲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裏。每次聽到鐘聲,就像佛教徒聽到寺廟的鐘聲壹樣,壹種朝聖的感覺立刻升起,壹種崇高和神聖立刻充斥我的胸膛。
後來,我也去上學了。鐘聲不僅給了我詩意的感覺,也給了我行動的命令。我聽著上課的鈴聲,上課的鈴聲,練習的鈴聲,集合的鈴聲。每次鈴響,我們都坐在教室裏,等著老師來上課。有些老師我們喜歡,有些我們害怕。我們最喜歡的是龔老師,她正在學習中文。她梳著壹條長辮子,這是當時的時尚。她長長的睫毛閃閃發光,用普通話念著課文。她壹說起課就笑,每次上語文課鈴聲都特別好聽。我們最怕的就是體育老師。他是復員軍人,從來不笑。如果半裏外聽到口令,我們就有點害怕體育課的鈴聲響了。因為他聲音洪亮威嚴,每次學校活動,校長都讓他排隊,在校長走上講臺發言前,學校幾百人都順利排隊。
在悠揚的學校鐘聲中,我讀完了小學和中學,自己當了壹名民辦教師。我去的學校自然有校鐘,但好像沒有母校的鐘聲響。房梁上還掛著校鐘,上面還掛著壹根長繩。恐怕繩子太長,敲不出合適的節奏。每次值班的時候,我都會站在二樓的走廊裏搖鈴,這樣繩子就短了,我就可以有節奏地敲銅鐘了。
那時候我還不到二十歲,周末也不常回家,就跟著老師們去附近的學校轉轉。在池兒坡小學,我看到門外掛著壹根鋼管。壹開始,我不知道這是幹什麽用的。在這裏教書的肖老師告訴我,這是學校的鐘,鋼管旁邊的土墻上掛著壹個鋼鉤。肖老師說要用它來按鈴。說著,他拿起鋼鉤又示範了壹遍,聲音還在響。
甘二坡畢竟是個小地方,校鐘沒有那個威望。我聽到肖先生按門鈴,但是沒有學生來學校。
當時我舅舅在千彩嶺小學教書,也是單人教學點。從校長到廚師,他都是壹個人。有壹次,舅舅來信讓我周六去吃鮮菇燉臘肉,我自然就被命令去了。千菜嶺山很大,砍下來的木頭的茬子上長著很多野蘑菇。我叔叔經常親自上山采摘。在那裏我看到了另壹種校鐘——壹座廢棄的鋼鐵廠。因為鐘的形狀,不需要用鋼筋敲。而是將壹根鋼筋彎成鉤子掛在鋼廠中間,鉤子上拴壹根繩子。解鈴還須系鈴人,就像鈴鐺拉繩子壹樣,只是因為鋼廠的材質。
後來我上了師範,辦了五七教育網,幾乎每個生產隊都辦了學校。教育局長帶我們師範生下來幫助工作。我看到各種各樣的學校鈴鐺,有的掛著壹把舊鋤頭,有的掛著壹把斷了牙的耙子,還有壹個學校掛著壹個倒放著的破罐子...
隨著時代的發展,過去的校鐘逐漸退出歷史舞臺,取而代之的是電鈴。壹開始是那種尖銳刺耳的電鈴。鐘聲響起的時候,總感覺像是監獄的院子。後來全自動了。後來說是人性化了。然而,這樣的鐘總是缺少壹種文化意義,無法喚起人們對文化和時間的依戀。它使人缺乏壹種生活感和壹種情感體驗,就像各種各樣的手機鈴聲,不如手機原有的鈴聲自然友好,能激起人們接受信息的欲望和傾訴的熱情。不管怎麽說,老校鐘越來越看不見了,於是我就萌生了收藏校鐘的想法。把銅鈴、鋼管、鋼磨、鋤頭、耙子、鐵鍋壹壹收集起來,很有意義。我覺得最有意義的是母校的銅鐘。
今年暑假,我回老家參觀學校。這個地方不再是學校了。村長在這裏有個養豬場。銅鐘還在,高高掛在梁上,長繩卻不見了。自然是爛了。我告訴村長去買銅鐘。村長說有人想偷,但是鈴沒摘,人掉下來了。沒有人再來摘了。村長問我。
幾天後,我去見村長,他不在。守門人告訴我,村長去市香腸公司賣豬去了,梁上的銅鈴不見了。守門人說是他摘的,村長拿走了。村長說要拿到城裏賣個好價錢。
我站在那裏,仿佛聽到了鏗鏘的鐘聲,但它不會再在這裏響起。不知道什麽時候,油紙傘淡出了我們的生活,悄無聲息。
最開始是用布傘代替,後來是各種折疊傘。
後來看到油紙傘多在影視作品中,多表現江南水鄉。壹個俏麗的女子撐著油紙傘走在江南的雨巷裏,壹個和戴望舒壹樣多情的才子站在石橋上...江南的雨真好,多少愛情的種子在細雨中發芽,多少柔情在細雨中梳理。在此期間,經常有臨時道具——油紙傘真的是壹個很好的道具。壹旦它飄出雨巷,就會引來許多目光,見證撐著傘的人走過石橋,走下石階,登上吳鵬船。傘依舊適當撐起,小船隨波逐流,在密密的雨簾中漸行漸遠。只有油紙傘的粉色還亮著。當然是被毛毛雨漸漸變成了壹點點紅暈。最後,
江南總是陰雨連綿,油紙傘會經常在小巷裏遊走。有些人在油紙傘下瞥見美麗的容顏,便有勇氣約好喝茶、看戲、遊園。長此以往,他們其實是走到壹把油紙傘下,握著纖細的手,撓著手掌。手心已經濕了,撐傘的手也是。有些把持不住,兩個人抱在壹起。
在江南,油紙傘不僅是避雨的工具,也是浪漫喜劇和詩文意境中的道具。
其實油紙傘不僅江南有,我老家也有。當然,它們並不是家家戶戶都有,只有有錢、生活細心的家庭才有。我記得我二姨家裏有壹把油紙傘。她家雖然不富裕,但也是個體面的家庭。壹家三口兩個人打工,二叔是裁縫。經濟上並不困難,所以她家裏有壹把油紙傘。打油紙傘是我二姨的專利。我二叔和祖廷哥下雨出門都戴著竹帽。只有二姨冒雨出行,我才能打那把油紙傘。那時候我爺爺還在,我二姨也經常來看她爸爸,大多是下雨的時候,因為下雨的時候,我沒法下班,可以培養親情。當我看到對門的山上有壹把紅色的油紙傘在動的時候,我就知道那是我二姨。這時,媽媽從壁爐裏拿出壹塊熏肉,燒了,洗了,切了,放在大鍋裏煮。我二姨還沒到,就把腳包好了,怕弄壞她的油紙傘。走那條路特別費時間。當她到達那裏的時候,那鍋熏肉已經差不多熟了。
我二姨很愛她的油紙傘,她從來不把油紙傘借給任何人。不用說,她每次用了,都要馬上打開。如果是曬不到的,她壹定要拿出來曬,但是壹定是早上的太陽或者晚上的太陽。中午的陽光太強,很容易把紙曬脆。
再怎麽珍惜,也有不好的時候。那壹次,二姨撐著傘倒在林間小道上,油紙傘被樹枝戳破了。等紙傘幹了,她趕緊找來絲棉紙(我們稱之為皮紙)糊窗戶補破洞,讓祖廷哥去學校找老師要壹支紅墨水把補丁染成紅色。想找點桐油,真的沒找到。有人教了他壹個土著的方法——采摘兩棵未成熟的油桐,捏小尖,把流出來的油乎乎的東西抹在補綴的地方。二姨這才滿意地把油紙傘收好,放進二姨夫專門為她縫制的布袋裏。
那年端午節,二姨給姥爺送面包面。那時候我們剛從外婆家領回來壹只小白狗。它沒認出我二姨。我二姨壹去稻田,它就撲向她。情急之下,二姨用油紙傘擋著,狗在上面撕了壹個洞。我二姨的生氣是可以預見的。她趕緊從柴火堆裏抽出壹根棍子去追那條狗,壹條小的。沒能追到她加重了她的憤怒,破口大罵,說了壹些很不好聽的話。母親快要發作了,但看著父親,還是忍了。她還對二姨大加責備,說她賣的雞蛋夠她買新的了,二姨也沒說什麽。狗還若無其事地睡在壁爐裏的狗窩裏。誰也沒想到,二姨會突然發作。她突然用棍子打它,下手那麽狠,白狗慘叫壹聲,爬起來就跑,但是跑不快,壹條後腿都沾不到地。媽媽再也無法忍受了。她指責二姨,二姨站起來走了,就這樣攪亂了端午節。
從那以後,我二姨有好幾年沒來我們家了,以後也總會送我二叔或者祖廷哥來看我爺爺。
後來她生病了,而且病得越來越重。我們去看她,我媽也去看了,給她帶了兩把傘,壹把壞了,壹把是我們新買的。我二姨把舊的留下了,新的不要了。她還握著媽媽的手,壹遍遍說著情話,直到媽媽淚流滿面。
我二姨已經去世很多年了。每到下雨天,我總是看到她打著油紙傘壹瘸壹拐地走來走去。
油紙傘總是在故鄉的意境中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