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的思維和行事風格總給人很前衛的感覺,似乎搞藝術的人與我們普通人思維不在同壹個頻道上,我們有時候無法理解他們的瘋狂,但與此同時,他們也笑我們普通人看不穿。
2009年在重慶舉辦的黃桷坪首屆藝術節上,壹對來自四川德陽的父女畫家作品《東方神女山鬼系列》引起了社會的強烈關註和爭議,聚焦的重點並不是在於他們的畫作上,而是畫作人物及其背後的關系上,原來這位當時已經61歲叫李壯平的父親,他送展油畫裏的人體模特正是他23歲的親生女兒—李勤,這件事被報道出來後,社會各界的批評和攻擊層出不窮,大多數都在痛斥李壯平沒有廉恥之心,傷風敗俗。
距離此事過去已經十年有余,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件事引發的爭議早已沒有當初那麽強烈,但是當事人經過那次刻骨銘心的輿論暴力之後,他們的內心是否恢復平靜,李壯平是否還在堅持用自己女兒做人體模特呢?我們又應該如何看待這件藝術與倫理發生沖突的事,這或許才是我們關註此事的意義所在。
畫家父親的壹次靈感,讓女兒成了自己油畫中的女神
早在2002年的時候,55歲的李壯平那時還是壹位畫院教授,偶然壹天他想到“山鬼”油畫這個新鮮的題材,這個靈感源於屈原的《楚辭·九歌·山鬼》詩歌,“山鬼”在他詩歌中表示對山中女神的稱呼,在當時的國畫創作中,還鮮有人涉足這個領域,他預感國畫題材和油畫相結合的作品可能會讓自己壹舉成名,但是此時有壹個難題放在他面前,他還缺少壹個合適的人體模特人選。
在畫品創作中,人體模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對於李壯平而言,並不是什麽女性都可以入他的法眼,就在他苦尋未果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女兒無論是從神態、姿態上,還是從氣質上都非常契合自己理想中作品的模特人選,他在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妻子和女兒後,在征得二人同意後,李壯平便開始了和女兒壹起的創作之旅。
提到李壯平的女兒李勤,就不得不提到他對女兒的培養路線,在接受采訪的時候,李壯平表示自己在女兒9歲的時候,就有意引導將她培養成畫家,在此後培養女兒的過程中,他不允許女兒和外界有過多的接觸,據稱連戀愛都是不被允許的。
從2002年到2009年黃桷坪首屆藝術節這六年內,李壯平和當時17歲的女兒立了六年的君子之約,讓女兒答應自己在創作期間不談戀愛,保持自己那份在畫作中真、善、美的氣質,盡可能地符合屈原詩歌中對“山鬼”女神的描述,女兒保持聖潔的才能有助於自己的作品創作。
由於女兒李勤從小在父親畫畫的氣氛下熏陶長大,對於父親提出的人體模特要求,她沒有過多地猶豫便答應了,她自己認為可以為藝術獻身是壹件值得去做的事,在父親6年的創作生涯中,成了父親“山鬼”系列作品中的女神主角人物,總***據稱創作了三十多幅相關題材的畫作。
畫展中人物背後的故事被曝光後,展開了壹場倫理與藝術的激烈交鋒
畫展被公開後,特別是經報道,公眾都知道“山鬼”系列畫展中的女神人物就是李壯平的女兒後,輿論對此展開了激烈的爭論,正反兩方面展開了激烈的交鋒,正方指責李壯平違反倫理道德,為了出名博出位,而支持者則表示我們應該將註意點放在作品上,而不是作品人物背後的社會關系上。
陜師大政治經濟學院副院長袁祖社則表示:“從倫理學角度看,李壯平的行為是不當的,引起的社會性倫理效應是相對負面的。”
有人抨擊自然也有人贊同,四川美術學院的王小箭教授在點評李壯平父女的《東方神女山鬼系列》的畫作之後表示,這需要極大的勇氣突破常規的社會觀念、還有倫理、道德等約束,李氏父女創作的油畫確實非常唯美,讓人感動。
美術批評家林木也持有類似的觀點:“李家父女為人體模特提供了壹種新的方法和思考,是非常可敬的。”
說到底,人們爭議的焦點根本原因還是在於出發點不同,反對者並不是對畫作有意見,他們是對這對父女有意見,如果將畫作中的人物換成其他女性,相信也就沒有了爭議,而贊同者則從作品本身出發,忽略了人物關系帶來的道德倫理約束,這兩派的意見紛爭不斷給李氏父女帶來了相當大的心理和輿論壓力。
面對各方的責難,父女倆對此坦誠回應
面對社會各界如潮水般來的抨擊言論,他們確實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不過李壯平在回應的時候表示自己讓女兒當人體模特的初衷只是為了藝術創作,並沒有過多地從倫理道德層面考慮,他在創作的時候就像小時候給女兒洗澡壹樣自然,雙方並沒有感到有什麽難為情。
李壯平進壹步表示:“好在不少職業畫家和美院教授壹直在鼓勵我們,因此我應該堅持下去。”
李壯平的妻子對丈夫的創作同樣也表示了理解,她說女兒和丈夫在創作的時候,她也在壹旁欣賞點評,有時候她覺得自己還挺羨慕女兒的,能用這種藝術的方式將最美的青春保留下來,很有意義,也很難得,自己卻沒有這樣的好機會,還是比較遺憾的。
不過相比於父母的坦蕩,女兒李勤也認為自己是為了藝術獻身,這是壹件非常純潔的事,但是在面對網絡暴力的時候,她的內心依舊承受了很多的壓力。
對於女兒所遭受的輿論壓力和委屈,作為父親的李壯平曾哽咽地說過:“我女兒看到那些不好的言論,經常哭,當時我特別心痛,心想很對不起她,讓她受委屈了。”
現在關於李氏父女的那場爭議並沒有完全偃旗息鼓,只是他們二人漸漸淡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為了規避輿論的指責與壓力,現在李壯平創作的作品風格也開始了偏於正常,據說有的作品被專家估價高達1800萬,可以看出李壯平畫作的分量。
人倫與藝術的較量,究竟應該如何看待
這其實是壹個很有爭議性的話題,當人倫與藝術發生沖突時,我們應該如何看待這件事,或許見仁見智,但是藝術也不應該遊離於生活的公序良俗。
藝術來源於生活而又高於生活,最終還是要回歸於生活,將生活中提煉的精華內容展現給大眾看,能引起大眾的認可和***鳴,這樣的藝術作品才有價值和歸屬感,否則只會成為孤芳自賞的個人創作,而永遠無法成為公***作品。
人們對這件事的爭議焦點在於李壯平采用了他女兒作為自己油畫中的模特,所以知道這個特定背景後,作為常人,我們的思維是具有關聯性的,我們很難像李壯平父女所言那般,這只是單純的藝術畫作,與倫理無關,這個理由可能會說服自己,卻說服不了公眾。
作為畫家,妳既然參展,就說明希望公眾能欣賞自己的作品,也就是說需要從公眾的角度去理解藝術的真諦,公眾對此有爭議,那麽就像是賣產品,市場不認可,自己認為的優質也只是自以為是罷了。
人的根本屬性是社會性,社會包含了人與人之間相處的方方面面規則,公德倫理便是人類社會中最重要的壹條行為法則,如果連這壹條基本的法則都予以漠視,那麽人和動物之間的區分就會陷入模糊,我們人類的高級也就顯得並沒有那麽高級。
想博出位也好,想得到他人的欣賞也罷,打著藝術的幌子去從事顛覆我們常規認知的創作,這並不是公眾對藝術的褻瀆,恰恰相反,這是自己對公德倫理的褻瀆,壹個不尊重社會公俗的藝術家並不能稱之為壹名合格的藝術家,他創作的作品也不就不符合我們這個社會的良知和道德,藝術也就成了作為的遮羞布,撕開這層遮羞布之後,裏子可能只是壹顆自己扭曲的創作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