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是“化石”,可以窺見漢代中原服飾的影子。這個沒有文字的民族,用針當筆、用彩線為墨,把幾百年的苦難和遷徙的坎坷道路繡在衣裙上。
當“外人”被苗族刺繡折服,苗繡又被賦予更多的價值,那些本能的對歷史的記錄,如今變成了可以用金錢衡量的美。
“中國也有高級服裝”
“苗族服裝為何有如此魅力?”這是讓韋榮慧感興趣的問題。
韋榮慧是中央民族博物館副館長,成長於貴州黔東南州的苗族人。“我接觸了很多收藏中國少數民族服裝的人,很多人壹開始收藏各個民族的服裝,到後來就只收藏苗族服裝。所有被收藏的民族服裝中,苗族服裝被收藏的數量是最大的。”
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韋榮慧常常詢問收藏者們喜歡苗服的原因。給出的答案五花八門,“有人說,這是看了讓人流淚的服裝,有人說它有壹種讓人溫暖的感覺,有人說從苗族的刺繡裏,能看到壹種達觀的人生態度”。
壹名叫做佐藤俊彥的日本收藏者對記者說,他喜歡苗族服裝,因為“苗族刺繡最精美”,“沒有兩個繡花是壹模壹樣的”。在北京工作的佐藤說,他在1996年第壹次到貴州旅遊時見到苗族刺繡,壹見鐘情,如今每年都要去貴州,民族服飾市場是每次必去的地方。
苗族服裝上的刺繡,是收藏者熱衷苗服的原因。“很多民族服裝,只能得到收藏家、博物館和研究人員的關註,只有苗族服裝,得到了最廣泛的喜愛,不管是專業收藏者還是普通人,都會喜歡上苗服上的刺繡。”說起自己民族的服飾工藝,韋榮慧非常自豪。
苗繡種類的繁多和工藝的精美,讓其他的刺繡種類望塵莫及。在中國四大刺繡中,苗繡的工藝種類超過20種,挑繡、縐繡、疊繡等都是其他刺繡中沒有的技藝。“有壹種‘雙針鎖’的工藝,起源於漢代,這種繡法現在已經很難看到,但在苗繡中保存了下來。”
苗服做工的精致也讓藏家們愛不釋手,“破線繡”是把壹根絲線破為數根,苗族女人用比發絲還細的絲線刺繡,壹張繡片常常要花去幾個月的時間。韋榮慧介紹說,苗族服飾在巴黎展示時,法國高級服裝工會主席戈巴克對苗繡贊不絕口,他說:“我們過去認為中國沒有高級服裝的歷史,但在少數民族服裝,特別是苗族服裝中,我看到了。”
讓人著迷的還有苗族刺繡的紋樣。中央民族博物館裏,收藏著壹套“龍船衣”,這套衣服上的刺繡,描繪了苗族最熱鬧的龍船節的場景,熱火朝天的龍舟賽躍然衣上。苗族刺繡不僅記錄節日、圖騰和英雄,還記載著苗族幾百年遷徙的歷史,在很多苗族刺繡圖案中,都有水波狀的花紋,苗族用這樣的符號表示他們的祖先曾經跋山涉水,渡過長江、黃河,最後才來到西南。
苗族人超群的想象能力,可以在刺繡中窺見壹斑。苗繡中經常出現的蝴蝶圖案,是苗族人傳頌的圖騰——“蝴蝶媽媽”。壹棵楓樹的樹心生出壹只蝴蝶,蝴蝶與水田中的水泡相戀,蝴蝶生出12個蛋,這12個蛋演化成自然萬物和苗族人的祖先。苗族人相信,“蝴蝶媽媽”是所有苗族人***同的祖先。
黔東南,是蝶紋造型種類最多的地區。僅在施洞鎮,蝴蝶的造型就有好幾種,有人面人身蝶翅的,也有人面人手人足,背後長出翅膀,像西方天使造型的。還有壹些幾何圖形的刺繡,用非常抽象的線條代表蝴蝶,用來裝飾衣服的衽邊和褲腳。
“苗族刺繡的用色也是獨壹無二的大膽,他們用紅配綠、紫配綠、紫配黑,我們通常認為很俗的色彩搭配,在苗繡中被大膽地使用,達到了誇張的效果,他們用來壹點也不俗。”韋榮慧說。鮮艷的色彩和多姿多彩的紋樣,正是苗繡吸引人們的地方。
“苗族人對織繡染藝術的感悟得之於當年高度發達的農業文明。或許可以說,苗族服飾藝術的精美與繁榮,非其他民族可以比肩。”北京服裝學院民族服飾博物館館長楊源這樣評價苗族服裝。
衣裳不只是衣裳
姜文英今年53歲,她家的墻上有壹張姜文英母親身穿苗族盛裝的照片,前襟和袖筒上繡著鮮艷的花紋,褲管也用刺繡裝飾著。施洞苗族最喜歡的“機織布”是深褐色的,與五彩刺繡搭配,顯得雍容而穩重。
母親身上這套盛裝,是外婆的外婆給外婆出嫁做的,後來,外婆把它傳給姜文英的母親,現在,母親又把它送給了姜文英。姜文英對這套傳家寶很得意,她說,像這樣做工精細、刺繡精美、歷史久遠的苗族盛裝,現在已經很難見到了。
我請求看壹看姜文英的傳家寶,她很堅決地搖了搖頭,說只有節日、祭祀的時候,才會拿出來。姜文英沒有女兒,兒媳們跟著她學刺繡學得不錯,至於傳家盛裝是否會傳給其中壹個兒媳,姜文英還沒決定。
沒有壹個民族像苗族這樣,把婦女的服裝看得如此重要和神聖,苗族女人壹生中用於縫紉、刺繡的時間之多,大概也沒有其他民族的女人可以相比。根據1957年的調查,在貴州省臺江縣施洞地區,縫制壹套壹等盛裝,需要用427天,縫制壹套二等盛裝,需要337天。壹名苗族婦女需要的不止壹套盛裝,女人有了孩子,背小孩用的背帶更是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正因為背帶上的刺繡鮮艷精美,在今天,苗族背帶是很多遊客和收藏者最鐘情的苗族服飾之壹。
姜文英聽長輩說,自己的家族是幾百年前從陜西遷徙到貴州的,她現在縫制的衣服款式和刺繡的樣式,與幾百年前先輩中女人的服飾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出嫁時,姜文英穿著與母親的嫁衣同樣款式的盛裝出門。當漢族服飾經歷了壹次次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時,苗族服裝卻堅強地固守著,幾百年來沒有改變。
很多研究苗族服飾的人困惑於苗族服飾歷代不變的原因,壹個被認同的原因是,這個曾經經歷太多苦難的民族,在被迫離開中原遷徙西南的過程中,靠統壹的服飾來強調民族的團結,並保持自己民族的傳統和文化。
服裝在苗服婚姻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是它維系著這個民族的傳統,正因如此,苗族女人才會窮盡壹生的精力來制作衣裳。在苗族內部,有無數個“婚姻集團”,同壹個“婚姻集團”內的男女才能通婚,辨別“婚姻集團”的標誌,就是服裝。
每年農歷的三月十五日,是臺江縣施洞苗族最隆重的節日,當地人叫“姊妹節”。苗族男女穿著盛裝,從四面八方聚到壹起,唱歌、喝酒,尋找自己傾心的對象。苗族小夥子只要看到姑娘衣裳的款式和自己母親壹樣,就知道姑娘是自己可以挑選的結婚對象,如果款式不同,就不能上前求愛了。
如果不是苗族人固執地保留著對制作精美服裝的熱情,也許,這個民族的風俗和傳統,早就在遷徙中被外族的影響所淹沒。反過來,苗族的風俗也捍衛了苗服制作代代相傳。
苗族婚俗中,女孩結婚後的當天或者幾天後,就回到自己娘家“坐家”,“坐家”時間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壹兩年。“坐家”幾乎是苗族少婦專門用於刺繡的時間,在“坐家”的日子裏,新娘能夠得到娘家人特殊的照顧,她不用從事太多的家務和勞作,有更多的時間專心刺繡,給自己制作盛裝,也給將來的孩子縫制背帶、衣帽。
衣裙上的歷史
在遊人們來到施洞鎮之前,每壹個苗族家庭都按部就班地過日子,男人下田耕作,女人操持家務、繡花做衣。女兒照著母親教授的花樣學繡花,母親教龍,就繡龍;母親教蝴蝶,就繡蝴蝶。母親為女兒繡嫁衣,等女兒有了女兒,女兒就會為自己的女兒繡嫁衣。
為什麽每壹代制作的服飾款式都幾乎相同?繡花的圖案為什麽基本不變?那些艷麗的圖案代表什麽意思?就像家家都要淘米做飯壹樣,女人學刺繡,做衣服,在苗族人眼中是不需要探究起因的生活本身。
姜文英7歲開始跟著母親學繡花,現在她是施洞鎮有名的剪紙高手。施洞苗族最擅長的刺繡手法是“平繡”和“破線繡”,這兩種刺繡都需要先剪紙,然後按照剪紙的圖樣在布上刺繡,所以剪紙是刺繡中不可分割的重要工序,紙剪不好,花也繡不好。
壹幅剪紙就是壹個故事,根據剪紙繡成壹張繡片,把繡片縫到苗族服裝相應的位置上,才能完成壹套精美的苗服。會剪紙的人越來越少了,能像姜文英壹樣剪出完整的古歌故事的人,就更少了。苗族自古沒有自己的文字,祭祀儀式中的主持人擔當了記錄歷史的重任,他們在儀式中哼唱的古歌,記載了苗族人對世界初始的猜測,對遷徙歷程的記憶,和他們信仰的天地鬼神。苗族刺繡將無形的古歌,繡在衣服上,壹幅繡片壹個片斷,連在壹起,就是苗族人的歷史記憶。
姜文英剪古歌從來沒有模板,故事和圖形都在她的腦子裏,壹首古歌,最少要剪30幅剪紙。姜文英拿出壹幅剪紙,講的是鑄造日月的故事。畫面裏兩個人圍著壹個火爐揮舞大錘,“太陽是金子造的,月亮是銀子造的,鑄造的人是雄公和寶公。”姜文英用苗語講解剪紙上的故事。接下來壹幅,圖樣是壹個雙腿奇長的人肩挑籮筐,籮筐裏裝著太陽和月亮。姜文英說,日月鑄造好了,是由壹個長著九節腿和九節骨的人,用籮筐把日月挑到天上去的,從此,才有了苗族人生活的天地日月。
對萬物起源的想象,羽化成苗繡,被苗族女人穿在身上,那些屬於這個民族的故事,就這樣世代流傳下來。
來源:中國民族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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