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1911年,英國作家丁樂梅(Edwin John Dingle)徒步穿越湖北、四川(包括重慶)、雲南等省份,拍攝了壹大批照片,再現了當時的社會生活風貌。從他的攝影作品中,我發現有壹張記錄了人們祭祀逝者之後在墳地大吃大喝的場景。
西南某地人們在墳前吃供品,丁樂梅拍攝。
這引起了我的好奇,類似的晚清影像十分罕見,具有較高的社會史研究價值。相信很多人都會有疑問,在墳前大吃大喝,難道不是對逝者的不敬嗎?其實這是壹種古老的習俗,在人們的意識裏,此舉不僅沒有對逝者不敬之嫌,反而對活人也有好處。
西南某地的墳地,丁樂梅拍攝。
古人?事死如事生?,為逝者擺設的供品非常豐富,有酒有肉有果盤,祭奠之後當場吃掉、喝掉,意為?飲福?,飽含給逝者的親屬帶來福氣的期許。
這不僅是壹種民間習俗,也是朝廷采用的重要禮儀,且更為隆重、更為儀式化,名曰?飲福受胙?。明清皇帝在祭天、祭地、祭孔等重大祭祀場合,都有這個程序,必不可少。
我們以皇帝祭天為例,第七個程序就是?飲福受胙?。這個程序分兩步,也就是?飲福?受胙?分開進行。?飲福?就是喝酒,?受胙?就是吃肉,具有很強的象征意義,與前文照片所呈現的情景不同。
晚清天壇祈年殿。
開始時,大臣先念祝詞:?惟此酒肴,神之所與,賜以福慶,億兆同沾。?皇上升壇至飲福位,下跪、搢圭之後,奉爵官將酒杯跪獻給皇上,皇上飲福酒;奉胙官奉胙跪獻,皇上接受後轉手交執事者,出圭,再磕頭復位。繼而隨祭官員都再拜行禮,?飲福受胙?才算結束。
皇上?飲福受胙?,代表著整個國家的百姓得到了蒼天賜予的福祉,此意正是祭天的目的所在。
整個祭天儀式結束後,皇帝會將所有供品分給王公大臣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