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太原有個叫王生的書生,偶然在路上遇見壹無家可歸的姑娘,這女子生得年輕漂亮,王生見色起意,便把女子帶回家藏進密室每日雲雨。豈料這女子是壹個專門吃人心的惡鬼所變,實際上“面翠色,齒巉巉如鋸,鋪人皮於榻上,執彩筆而繪。已而擲筆,舉皮如振衣狀,披於身,遂化為女子。”後來,這妖精被壹道士識破,但道士好心腸,覺得“此物亦良苦,甫能覓代者,予亦不忍傷其生。”就讓王生在家門口掛個拂塵,想把她嚇跑就得了。不料這妖精比較好面子,惱羞成怒之下挖了王生的心臟後逃走。道士大怒,“我固憐之,鬼子乃敢爾!”於是運用法術輕而易舉地將其幹掉。最終王生也在他妻子陳氏的努力下死而復生。
《畫皮》的原文不到兩千字,之所以流傳這麽廣,首先是故事裏的色情元素,漂亮女妖精的故事在中國民間向來都很有市場,雖然原文裏對此沒做過多描述,但字裏行間留給讀者很大的想象空間;其次,故事裏有壹個著墨不多但卻很出彩的人物,既王生的妻子陳氏,她明知丈夫看上了別的女人,還壹邊好言相勸壹邊幫著保守秘密,後來為了救老公性命,不惜忍受百般淩辱,甚至吃下乞丐的濃痰,堪稱壹位感天動地的模範妻子;最後《畫皮》有壹個深刻的寓意,原文結尾處就這樣壹處頗為“憤青”的慷慨陳詞,“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為美。迷哉愚人!明明忠也而以為妄。然愛人之色而漁之,妻亦將食人之唾而甘之矣。”從王生的角度進行推理,前半句其實說不通,因為他開始並不知道那美女是妖精,而且他得知真相後立即尋求自命方法,並不是個要色不要命的家夥。不過後半句堪稱經久不衰的警世恒言,在當今年代,我們讀這個故事的時候很容易就會把那妖精比作某些雙眼放綠光的二奶,把陳氏比作那些結發多年的糟糠之妻,雖然在道德和實情上有著諸多復雜的具體情況,但這種泛泛的比較還是能讓《畫皮》的故事在新時代具備壹定的普世價值。
《畫皮》曾被多次搬上過大銀幕,比較著名的有1966年鮑方導演的《聊齋誌異》,朱虹、高遠分別飾演女鬼梅娘和書生王崇文,陳娟娟飾演王崇文之妻陳氏;1979年李翰祥導演的《鬼叫春》,邵氏壹代小生嶽華在片中壹人同時飾演王將軍和書生王生兩個角色,艷星胡錦飾演女鬼花氏,焦姣飾書生之妻陳氏;1992年謝鐵驪導演的《古墓荒齋》,該片該片綜合了連鎖、嬌娜、聶小倩三個故事,畫皮是發生在別小倩這段中的壹個小插曲,以及1993年胡金銓導演的《畫皮之陰陽法王》,鄭少秋、王祖賢分別飾演王順生和女鬼尤楓兩個角色。這四部作品除了李翰祥《鬼叫春》口碑不錯,其余三部都沒能給後人留下深刻印象。
2007年由陳嘉上導演執導的新《畫皮》,陳坤、周迅分別飾演王生和女鬼小唯,趙薇飾演王生的妻子佩蓉,其中還有甄子丹和孫儷飾演的兩個捉妖的,另外加上小唯的追求者蜥蜴。他們上演了壹場人妖之間、人倫之間、純情男女之間按、兄弟之間,妖魔之間的錯綜復雜的愛情劇。
看完《畫皮》原文後,我仍有許多迷惑之處,雖然《聊齋誌異》是半文言的,壹些詞語的理解也可以從上下文語境中得知,但是有些細節還是不夠清楚,具體有以下幾點:
首先,當王生將拂掛在妖的門前,女妖“取拂碎之,壞寢門而入,徑登生床,裂生腹,掬生心而去。”,她破門而入,徑直走向王生,殺了他。為什麽殺的是王生,而不是他的妻子呢?這點,我認為,在《聊齋誌異》中,作者最初並沒有給狐媚妖怪賦予人性或是感情,她們只是想過人壹樣的生活,王生比較熟悉,就先下手為妙,且她略帶有報復的色彩,因為王生背叛她,聽信道士所言。
其次,當女妖“人皮劃然而脫,化為厲鬼,臥嗥如豬。”時,道士為什麽“道士以木劍梟其首”呢?用木劍砍下女妖的頭,這種做法,或許是壹種民間傳說,卓妖怪時,首先割下它的頭,然後再進行其他處理。從這裏也可以看出,蒲松齡搜集故事的艱難性和徹底性。
再次,王夫人吞下痰唾時,覺得“硬如團絮,格格而下,停結胸間”,這痰唾象征著王生的心嗎?這樣艱難地獲得是否是壹報還壹報呢?我認為,王生在先前背叛了女妖,他應該得到壹定的懲罰,至少在他能重生的過程中,多壹點兒磨難,這樣以示他對女要的彌補吧。
第四,本篇文章結尾處有“異史氏曰”,這是作者對本文進行的主管評論嗎?是否類似司馬遷《史記》中的“太史公曰”呢?自從司馬遷在《史記》中以“太史公曰”的形式在篇末對事件、人物闡述自己的看法、抒發自己的感情以來,這種文學形式壹直為後世文學家所效法。《聊齋誌異》中的“異史氏曰”就是例子,這類簡短的評語,往往味雋意永,引人深思,是作家本人強烈的自我表現,也會死了解作家的思想及作品主題的第壹手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