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呢?沒有任何興趣愛好,每天除了到附近的公園去蹓蹓彎,坐在椅子上聽聽那裏的吹拉彈唱外,就沒什麽可做的了,很容易回想年輕時那些歲月。
其實,我還是有壹種興趣愛好的,那就是做木匠活,這種喜好伴隨了我幾十年光景。我是26歲那年拜師學做木匠的,下鄉已經5年了,看不到壹絲兒招工回城的希望,為將來的生計,得學壹門手藝,這種想法,跟現在的貧困地區農民思量脫貧的方法如出壹轍。上蒼讓我結識了壹位善良的木匠師傅,我操作老土老土的大冶鄉下口音,跟隨他在大冶保安區走鄉串戶,不敢也不願暴露自己的知識青年身份,因為這種身份在當時當地並不是什麽光榮的身份。差不多有兩年多時間,我已記不清走過幾個村莊,為多少對新婚農戶制作了新房家具,每家少不了壹個大衣櫃,壹張八仙桌,幾把太師椅,還有堂屋裏敬祖宗的香案,婚房裏的雕花床,木板上雕花的工作經常是安排在晚上,要打夜班,用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園鑿按板上繪出的圖案壹點壹點地雕出來,還得用鋼絲鋸挖空空檔,打出的大花床,上好油漆後,當時感覺還是蠻好看的。不過現在來看,就是老古董了,只能在電視劇裏才看得到了。
70年代賣鄉工的木匠可沒有任何機械,沒有電鋸、電刨,射釘槍,甚至連手電鉆都沒有,這些,廠礦的木工是有的。所用的材料也不是現在木工所用的加工好的方木和膠合板,提供給鄉村木匠的只有園木。我們用墨鬥在粗大的樹桿上彈上墨線,搭好臺子,用臺鋸,左右兩邊各壹人對拉,才能取得所需要的板材和方料,沒有機械,只有取之不盡的力氣。為了節省力氣,我們只能在工具上做文章,所以,每天清晨,第壹件事情就是錯鋸齒,磨刨鐵,磨鑿子,這些看似不起眼的事,其實是技術活,我幹了很長時間才取得師傅的滿意。
28歲那年,我終於被黃石棉紡織印染廠招工了,帶著師傅送給我的三把鋸,壹把長刨,壹把短刨,壹把斧頭,還有他親手制作的墨鬥等木工工具離開了師傅,師傅還說:“妳沒有滿師,家業還沒給妳配齊,今後只能靠妳自已了。”我含著淚,向送我到村口的師傅和師娘鞠了三個躬。
到黃棉後,我幹了壹段時間包裝工,後被調到車間專門制作更衣櫃,我的木匠手藝派上了用埸,就連禮拜天,休息日也常被同事請去家裏幫忙打家俱,當然是不收費的。二醫院山坡下青山湖邊,有壹個李家灣,我的壹個同事就住在那裏,他家堂屋裏的香案和八仙桌就是請我去幫他重打的,那裏的人家到青山湖釣魚太方便了,幾分鐘時間,我就看到同事的父親提著兩條大鰱魚回來了,在他家,每天都能吃到魚,以飽口福。
4年後,我調到銅錄山銅礦,勞資科楊科長希望我去子弟學校當老師,79年時,66屆的高中生當個小學教師還是稱職的,我拒絕了,我仍然想做木匠,我對做木匠感興趣。銅錄山礦有兩個木工班,基建科有壹個,是大木,管做房子的,行政科有壹個,是小木,管做桌椅櫃子的,我選擇了行政科木工班。80年,在父親的多方勸說下,我參加了電視大學的全國統壹招生考試,踏入了改變命運的壹步(這壹點,是多年後才意識到的,幸虧我沒有頑固到底)。但是,我的木匠情緣並沒有就此而斷。
78年父親復職後,先是在豐山銅礦工作了幾年,81年調回下陸,我的木工工具也隨著家庭的搬遷而遷移,我那些年,逢年過節,回到家裏唯壹的活動就是做木匠活,活動了筋骨,也改善了家裏的生活條件。
35歲,我終於有了自己的家,孩子的大部分課余時間都是在他姥姥家渡過的,我的木工戰埸又轉移到了姥姥所在的學校教工宿舍。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不象現在這樣殷實,所以,我的勞動成果還是深得老嶽母喜歡的。
而今,已過古稀之年,體力還有視力都大大地限制了我的這項業余愛好的存在,得另辟蹊徑了。